随着“叮!”的一声清脆的声响,长剑擦着柳空绿的后颈,挡住袭来的弯刀!
尔后一只飞箭快而果断地射来,将使弯刀的乌斯藏骑兵一箭射落马下!
叶玙收回长剑,同射出飞箭的夏吾冬竖了个大拇指。
夏吾冬回以明朗一笑。
柳空绿手上动作不停,一剑将面前的乌斯藏骑兵斩落!
在扯力昌的战役中,柳空绿就仿佛一个悬在所有乌斯藏骑兵头上的巨石,一个萦绕在他们身侧的诅咒,所有乌斯藏的侵略者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都会心生畏惧!
此人是个剑术疯子,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在战争中受伤!
他甚至在战场上追求剑术的极致,标准是敌军的人头!
以他为军队的“剑锋”,整支军队势如破竹,将企图攻陷扯力昌的乌斯藏骑兵打得叫苦不迭!
把又一批乌斯藏骑兵打退后,天色已晚,阿端卫军队撤回营中休整。炊事兵架起大锅炖着热气腾腾的一只整羊,里头切了七八个葱头,被大火熬煮出浓浓的肉香。
柳空绿打水洗干净身子,穿得整整齐齐地到营地中跟着将士们吃羊肉。扯力昌的地方军正教他们用东察合台的语言唱山歌,倒也一片其乐融融。
柳空绿是带他们冲锋陷阵的主将,加上这只军队大半人都是燕云军士兵,大家都把羊头和羊腿切下来给他。
远在西北异国他乡的羊肉,虽然粗糙不可与大宁帝京的细脍相比,然而吃起来别有一番质朴的香味。
柳空绿抓着羊腿,看东察合台的士兵用小刀旋下一片肉吃,也学着用刀在羊腿上扣。
但他没用过弯刀切肉吃,动作十分生疏,因此显得有些笨拙。
将士们看在战场上这么勇武的柳主将竟然用刀剜肉剜成这样,不免觉得有些可爱。
叶玙叹了口气,从柳空绿手上抢过那只羊腿,手上小刀一转,如庖丁解牛一般将骨肉分离。不一会儿,羊的腿骨便剃得干干净净,肉码成一堆装在盆里递回给柳空绿。
柳空绿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来不及跟他拌嘴,接过来便狼吞虎咽地吃着。
叶玙也拿起自己的那份开始吃,边吃边问:“燕清师兄怎么说?”
在燕明调遣柳空绿给叶玙的时候,柳空绿是一万个不愿意,但燕明跟他细说了叶玙的困难处境后,他纠结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带着五千燕云军南下扯力昌。
到了扯力昌,他便遣人将这个安排送信回镇北侯府,给燕清。
十几天后,燕清的加急信到来,交给他和叶玙破敌和后续调整的办法,并明言他们平定一地之乱后,燕云军会派遣士兵来接替他们。m.xiumb.com
他们就按照燕清的指示血战了一个多月,尔后传信回去,说扯力昌仗打得差不多了,可以派兵前来了。
信送出去了十几天,终于又在昨日晚收到了回信。这段时间扯力昌地区的乌斯藏骑兵已经被他们歼灭得七零八落,剩下的小股潜逃的败兵也被他们一一搜查出来逐个击破。
柳空绿吃着羊腿肉,声音有些含糊:“大公子说,咱们打完扯力昌,不必再向西去于阗,他会顺道多派些人,并且镇北侯大人也会亲自出兵于阗。”
镇北侯亲自出兵?
这位名震四海的老将几乎是胜利的象征,有他亲自出兵于阗,叶玙的心安稳地放回肚子里。
他问:“接下来,我们是直接北上去别失八里,同世子殿下和秦王殿下汇合,然后到霍伯克赛里么?”
说到这个,柳空绿的眼神黯淡下来,情绪似乎也有些低落:“公子说,我们不必去别失八里了,直接北上横跨山脉到亦力把里去。”
叶玙一怔,亦力把里是东察合台的都城,军队守卫十分森严,也并未收到消息说亦力把里被瓦剌骑兵攻陷……燕清为何突然让他们改道亦力把里?
“公子说,世子殿下和秦王殿下已经发兵霍伯克赛里了,按照这信来回的行程,我们肯定赶不上和他们碰面。况且……”
柳空绿抬眼看了四周的东察合台士兵一周,压低声音:“这场战争还牵扯到东察合台内部的纷争,从殿下那递回的消息说,有极端教会想利用这场战争推翻东察合台的王室。”
叶玙不禁坐直了腰背,他本来也以为这只是一起三国之间的外部争斗,原来东察合台国的内部也有这样危机的隐患?
转眼间他们就在这东察合台呆了三个月了……
吃完饭,柳空绿独自到军营的角落里带着,一遍又一遍地练剑。月光照在他的衣袍和长剑上,将他映衬得如同天上仙人般飘逸俊伟。
他仿佛不知疲倦,月上中天也不停止。
不知何时叶玙已经站在了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手上抓着一块酱卤牛肉。
直到柳空绿气喘吁吁地停下,才看到身旁多了这么个冤家,不禁横眉冷竖:“看什么看,你很闲得慌?”
叶玙习惯了这犊子对他的毒舌,平静地啃了一口酱卤牛肉,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柳空绿被他看得发毛:“你要死了?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有什么遗言要说?”
叶玙道:“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便郁闷不乐,是担心接下来的行程,还是舍不得谁?”
柳空绿睨了他一眼,几乎要用鼻孔对着他:“关你屁事?”
叶玙认真地道:“你最好现在就收起你那狗屎脾气,跟我说说,否则等我不乐意听了,你就这么憋一路吧!”
柳空绿气得举剑要捅死他,然而生气归生气,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最终只得拍拍衣服,收剑入鞘,拉着叶玙到一旁干净些的石头上坐下,抬头望着月亮:“老实说,我有点想殿下了。”
叶玙疑惑地挑眉:“我还以为你除了燕清师兄谁都不服,谁也不念。”
柳空绿闷声道:“没给殿下当侍卫前,我也这样想。我明知他谋不如公子,武同公子残废前简直是云泥之别!论果断,论势力,皆不比公子,可是……”
他的声音更低:“公子身边的人,包括你我,追随他都是因为他是强者,他超凡过人,远超我们一大截。然而我、燕嘉月小姐、林小姐、温姑娘、卢光公子,甚至是大公子本人……我们不是因为殿下强才渐渐地亲近他的。”
“祖父喜欢天资超群的天之骄子,可他对殿下的评价也很高,却不是因为他强。”
“殿下身上……有我说不清的东西,但我怀念在殿下身边的感觉。”
叶玙同燕明接触得不多,大多是基于他同燕清的关系才照顾着些。闻此,这才正视起燕明同这些人的关系起来。
好像……柳空绿说的确实没错。
相比于他们因为同门友谊、因为慕强而追随燕清,他们同燕明的相处,似乎是温和的、有某种更加亲切而不易察觉的推力在促使他们不自觉与此人进一步结交。
甚至连燕清,也在潜移默化的中,总是无形中更骄纵着这个弟弟些。
叶玙沉默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也许是……拿真心换真心吧。”
这种听起来甚至有些可笑的东西,没想到燕明却也这么做了,即使他看着那么多心眼,但也从未亏待过他们。
他对亲疏分得很明确,对燕清,对柳空绿,对温云纱,都是关切的,特别的。
那些京城中那些习以为常的“酒食游戏相征逐,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
然而“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反眼若不相识。落陷穽,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的常态相比,
叶玙理解为何燕明能让天才如燕清、柳空绿这样的人刮目相看、区别相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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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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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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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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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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