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在营地的大批瓦剌骑兵和巡回归来的瓦剌骑兵,便同燕明的军队缠斗到一起。
厮杀整整持续了三四个时辰,直到天方大亮。
燕明让手下的士兵统计究竟杀了多少瓦剌骑兵,里面有没有他们的头领?
燕云军又花了两个时辰把所有瓦剌骑兵的尸体堆积起来查看,查看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随后将结果禀报给燕明。Χiυmъ.cοΜ
“报殿下:我军共歼灭敌方四千二百人,无战俘,无您所找的人。”
燕明一行人骑着马回城,燕明一边听士兵的汇报,一边眉头都要拧起来了:“你说这群人里没有当初我看见的那个头目?”
士兵称是。
燕明长长地叹了口气,心说这都让那厮给跑了,真是不甘心——随后打量了一圈刚打完仗一个个像是沐浴在血里的燕云军士兵,问:“我军伤亡如何?”
“回禀殿下,我军本次行动共出兵一万余八百人,后续追击共七千人,两段战争共轻伤约八千人,重伤约两千二百人,死亡二百八十一人。”
这个数字可够惨烈的了,燕明心道,但这个数字其实还在他的预算里。
本次任务燕云军占了七千六百人,东察合台别失八里驻兵派了两千两百人,剩下一千人是外城自愿参军的青壮。
乌斯藏、瓦剌、鞑靼、东察合台相比,战力最高的就是瓦剌,不然也不会京师三大营和秦王龙虎军一同防着北方。
即使瓦剌常年和鞑靼打得昏天黑地,依旧是大宁的心腹大患。
次于瓦剌的是鞑靼和乌斯藏诸部,然而鞑靼因为和瓦剌之间世代为仇,一直同大宁维持着相安无事的局面。
东察合台的百姓虽然骁勇,但因为地处瓦剌、鞑靼、乌斯藏诸部的裹挟中,时常担心他们越界,年年要给这三个国家送贡金以维护安稳,因此发展的并不景气,军备战马都大不如其他国家。
他们同精通于马背上作战的瓦剌骑兵相对,无疑是砧上鱼肉。
燕明能理解为什么越打到后面东察合台士兵的胆怯心理越重。
但有些仗就是天生要打的,如果他就这样放纵了他们的胆怯,那么最终为此付出代价的就得是大宁的燕云军了。
这一战,所有人都负了伤,然而最让燕明心中惊疑的还是他们在偷袭阶段屡次遭遇的好想能预判他们行动轨迹的瓦剌骑兵。
他不相信有这样的“奇迹”,但也不能将他心中的怀疑公之于众,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任何一颗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遏制不住地生根发芽,最终酿成大祸。
他回城的第一件事,去找殷雪光。
殷雪光受伤很重,身上挂彩繁多,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可谓惨不忍睹。他被安置在外城的一家医馆里,由馆内医师为他救治。
燕明到的时候,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医师刚给殷雪光的伤口缝完针,正在用煮蒿草的水给他清理身体。
有两位面容绝代的胡医侍立在他左右,离她们稍远些的,是燕云军今年新招进来的一位青壮士兵,因为力大无穷,能举千斤重鼎,被分配到盾兵行列。
殷雪光还未醒,老医师见他进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殿下,曼陀罗的药劲儿还未过,得傍晚殷将军才能苏醒。”
燕明回礼道:“有劳先生。”
青壮盾兵想要送他回军营,燕明也没有拒绝,随着盾兵一起往外走,不免闲聊:“在东察合台适应的如何?没上过几次战场吧,有什么感触?”
盾兵挠着脑袋憨笑:“回殿下,起初杀人确实不适应,下了战场老吐。加上这地方的饮食我也吃不习惯……”
“不过好在有阿依姑娘,给我熬汤药,还耐心开导我。我现在觉得能上战场杀敌是很骄傲的事情。”
燕明笑起来:“听你这话,倒不似来打仗的,反而是来收获爱情的。”
盾兵怪不好意思:“殿下不要拿我打趣了!阿依姑娘真的帮了我很多……昨日的突袭,您不知道我有多紧张,还好阿依姑娘安抚我,我才能杀敌如麻……”
燕明脚步一顿,脸色骤变!
他死死地盯着这个盾兵:“昨日突袭的事情,你同她说了?”
盾兵被燕明的变化吓得手足无措:“殿下,我实在是太紧张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是昨天白日的时候通知你们的,你什么时候同她说的?”
“就、就通知一下来……”
“这个阿依姑娘,是不是刚才医馆里那两个女子中的一个?”
“是的,殿下。她们是亲姐妹……”
燕明的脸色难看至极:“让我猜猜看,你要送我出来,也是她的主意吧?”
“诶?殿下,您怎么知道……”
燕明拔腿就往回跑:“你他妈闯大祸了!要是殷将军出了什么事,你这颗脑袋就得搬家!”
也是他糊涂,千防万防,没算到是医馆里混了敌方的奸细!
那个阿依明摆着是想要支开他,好对殷雪光动手!
快些、再快些——希望还来得及!
燕明一路狂奔,同时冲出腰间佩的长刀,重返医馆的刹那,他飞起一脚,刹那间破开房门!
入目就是老医师背部中刀横死屋中的场面,两个女子正举刀要刺杀榻上的殷雪光!
燕明足尖点地,飞快地斩向一个女子!
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把飞刀向另一名女子掷去!
这二人没想到燕明中途折了回来,巨变之间,克制不住地飞身去躲,失去了刺杀殷雪光的最好时机!
燕明一击不中,长腿瞬间扫过一把椅子,狠狠地踢向其中一名女子!
那女子躲闪不及,被这椅子砸得朝后翻了过去!
燕明岂会抓不着这时机?他当即抽刀将翻滚在地的女子一刀穿心!
同时背后传来一阵剧痛!
他侧头看见另一名女子正趁机将短刀扎进他的肩膀!
燕明抽出长刀,反手用刀柄狠狠地拐了那女子一下,尔后回身,一把拔出插在肩上的短刀,面容一冷:“你是东察合台人吧?为何要替瓦剌卖命?!”
女子张狂而笑:“殷雪光当年西征东察合台杀了我的父亲叔父,我杀他乃是天经地义!”
燕明咬牙:“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们此次是来帮你们的!”
女子笑得花枝乱颤:“我们和瓦剌都信奉萨满,被他们杀死也好过和你们宁朝的异类合谋!异类都该死!”
“你简直是疯了!”
燕明举刀要斩杀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昏天黑地,几乎要站不稳!
他充满杀意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你在刀上下毒?!”
女子疯魔般盯着他笑:“不错,这可是我们萨满信徒的蛊毒,教你生不如死、无力回天!”
她转身要去接着刺杀殷雪光,然而盾兵已经赶到,他充满被欺骗的伤感,一把将女子摁在地上!
女子反手将刀子扎进盾兵的胸膛!
盾兵一口血喷在女子脸上,眼睛瞪圆了死死地盯住她,尔后栽倒在她身上。
盾兵沉重的身躯牢牢地压住女子,使她动弹不得!
燕明趁着这档功夫,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一踉跄地走到女子面前,高高举起了长刀——
他狠狠地将刀扎进了女子的大腿,连带着木质地板,以刀为锁,将她的血肉锁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扛不住毒性,脱力跪在地上,然而双手还紧紧地握着刀柄,维持着他笔直的背脊。
他的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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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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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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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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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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