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但只有眉目和鼻子比较相似……你看,我的鼻梁也很高的。”
燕明便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卢光的鼻梁相较于宁人来说确实高了一些,眼窝很深,眉骨高,有点像胡人。
燕明之前照过铜镜,自己的鼻梁也比镇北侯府的其他人都要高一些。
真是奇妙的缘分。
燕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利索地升了火,抬头看着头顶明晃晃的一轮月,默道:“但愿一切顺利。”
第二日一早,燕、卢二人便循着原路返回山涧,他们势单力薄,加之一伤一弱,不敢贸然爬上山坡去,只能沿着水流往下走。
燕明的情况不容乐观。
二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走了两日,燕明的伤口就化脓了,他的体温升得很高,浑身都泛起不详的嫣红。
卢光伸手去探,只觉得滚烫不已。
二人好不容易连滚带爬地走出山谷,眼看前面就是一片草原。
卢光还未来得及惊喜,便感觉到身旁燕明狠狠地一晃,重重砸在他身上!
“喂!你振作点!这才哪到哪!”
他伸手去托燕明的身体,突然不知从何处冲来一条猎狗,那猎狗些许是嗅到了二人身上的血气,径直朝着燕明扑来!
“他娘的!小爷今日真是要和你一起死了!”卢光惨叫一声,下意识闭上眼!
一道哨声响起!
预想的撕咬没有到来,卢光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只见眼前一个络腮胡子大汉骑在马上。
那猎狗趴在马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卢光的视线又移到那人脸上,这一看不要紧,又是一哆嗦,猛地闭上眼:“好汉饶命!我没看见你的脸!不要杀我们!”
这他娘的怎么是个胡人啊!
不是说祸福相依吗?!这一路上就没有一件好事!
岂料那胡人古怪地盯着他道:“这里是三卫境内,我们统一受大宁朝管辖的,你怕什么?”
“真的?那你说说,当朝皇帝姓什么?”
“可不敢直呼陛下的名讳。”
卢光这才喜道:“我的同伴是镇北侯世子,他受了重伤,要不行了,你快救救他!”
那胡人一听是镇北侯的世子,吓了一跳,哪里敢怠慢,立即下马去接过燕明,又拎起卢光,翻身上马。
到了他的帐子外,这胡人汉子就要放熬好的鹰去送信。
离此地最近的便是凉州营。
但卢光想到燕明说给他放冷箭的人就是凉州营的,于是吩咐汉子不要送信给凉州营。
而是绕远,送到洮州营去。
燕明昏昏沉沉地烧了三天,实打实地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甫一转醒,便饿得浑身发软。他喉咙动了动,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
卢光掀开帐帘走进来,瞧见他醒了,顿时面色一喜,燕明不知其间发生了些什么,看见他一身胡人毛袍,以为他们又入虎穴,当即神色一变。
卢光急忙道:“你误会了!是三卫域内的胡人大哥救了咱们一命,我已让他加急将我二人的情况报往洮州营!”
燕明敛眸:“此人可信?”
“我观察过了,没什么问题。”
卢光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饿狠了,立刻去请人煮了些热腾腾的肉糜粥让燕明吃了。
燕明吃饱喝足,便请那胡人来了解情况,交谈二三句,确定此人无害,便也微微放下心来。
“您的伤很重!我们请了最好的巫医,都以为您救不回来了,您真是有大福气的人。”
燕明摸了摸腹部的贯穿伤,不可置否。
“殿下放心,我们都是忠于陛下的,不会伤害您。”胡人道。
“只是我们毗邻乌斯藏诸部,时常会有乌斯藏部落带人来抢劫我们……”
“时常?”
“每月要来上一二次……”
正说着,突然有一妇人惊慌失措地掀帘子冲进来!
“良人!邻部的人逃到这儿了,他们说、他们说乌斯藏那帮强盗又来了!”
胡人汉子猛地站起来:“什么?!”
真是祸不单行!
燕明简直要怀疑他们姓燕的没一个有好运气!
他立刻稳住心神,沉声道:“卫所的士兵呢?朝廷不是派遣了驻扎三卫的军队吗?”
胡人汉子顿了顿,眼神中透出一些不甘和怨怼来,喃喃道:“哪有什么卫所的军队……”
“他们早和瓦剌、乌斯藏通好气了!邻国给他们奴隶和肉,他们就全变成了瞎子!”
“他们看不到我们的苦难啊!!”
燕明默然。
他伸出手,重重地按在胡人汉子的肩膀上。
胡人汉子怔怔地看着他。
“你们有多少人?”
“我们部落,包括民兵,共有男子一千人。”
“乌斯藏的强盗有多少人?”
“通常是七八百人。”
“够用了。”燕明沉声道,他翻身下床,整理好身上的羊毛长袍,从一旁椅上拿起自己的胡刀,双目明亮地盯着那胡人汉子,“你信任我吗?”
胡人汉子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忙道:“愿为殿下马首是瞻!”
“那就把部落的男人都聚集起来,动作要快!”
“是!!”
燕明披甲站在帐前,双手撑着长刀刀把,严肃地盯着下面身高马大的汉子们。
他被救下时,银甲被冷箭射了个对穿,胡人汉子看了,让自家妇找了两块粗铁块给他敲打上去。
雪白银甲上多了两块发黄的铁片子,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但燕明很受用,他知道这是这群人所能拿出的最好的金属了。
“兄弟们,我是镇北侯世子,被这位大哥救下。”燕明将面前的每个汉子逐一打量个遍,高声开口道。m.xiumb.com
“我听闻你们经常被乌斯藏的强盗抢劫,但卫所却不管不顾,如果你们信任我,我将带领你们击退他们!”
下面人面面相觑,有人问道:“可是他们的马匹比我们精良,他们的兵器比我们要好!”
“不必要把他们都杀了,只需给他们一个重击,让他们不敢再轻易进犯即可!”
“可是……”有人嗫嚅道,“你走就走了,万一他们回来报复呢?卫所的人像瞎了一样,我们怎么办?”
燕明一顿,这一刻,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面前这群人的苦闷。是啊,他们都是一家老小几代人向大宁称臣的人,却没有得到大宁朝的实际庇护……
他感到胸口一闷,郑重道:“此前,这位大哥已派信给我的大哥,不久后,镇北侯大公子会派遣军队前来,我们会保护你们!”
他接着指向站在一旁的卢光:“这位,他是京城尚书之子,回京之后,他会将你们的情况禀报给陛下,陛下绝不会坐视不管!”
下面一阵骚动,终于有个八尺壮汉率先振臂呼道:“他娘的!打!战死了又如何?把那群狗娘养的强盗赶出去!老子再也不想受这鸟气了!”
被他的情绪带动,胡人汉子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弯刀:“把他们赶出去!”
燕明感受到他们激昂的情绪,趁热打铁道:“好!按照身高分成五队,把自家能拿的最好的武器和马匹都备上,快!”
“咱们先发制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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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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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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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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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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