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妗月一看到花正志的样子,就知道他出门后,并未寻得有效的帮助。
她特意端了降火的茶上前,放缓声音:“父亲,奔波半日您辛苦了,这是特意给您熬的凉茶。”
花正志并没有多少感动,接过茶一饮而尽,随后恶声恶气道:“你母亲呢,银子筹齐了吗?”
“父亲。”花妗月刻意做出一副将说不说的样子,犹豫道:“母亲她……”
“你不会想说,银子拿不回来吧?”花正志把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怒道:“那本就是丞相府的银子。”
“你母亲偷着拿出去,以不正当的手段接济你外祖家,多年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现在丞相府遇到困难,银子就该拿出来,是你外祖家不愿意吗,若不远,我可以亲自去要!”
“就算事情闹大,也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拿着夫家银子接济娘家的道理!”
眼瞧着花正志越说越气愤,大有将这几日憋着的火气撒出来的架势,花妗月赶紧道:“不是不是。”
“父亲您先冷静,听我把话说完。”
花正志冷哼一声后没再开口,算是默许了。
花妗月这才继续道:“您也知道外祖家的情况有些复杂,舅舅在驱魔司任职,这些年经营全是祖母做主。”
“但祖母没什么经营铺面的天赋,基本都是赔本买卖,这么几番折腾,银子早就所剩无几。”
“的确在一时半会之间,拿不出多少银子。”
花正志还没冷静的怒意全部涌上,拿起茶碗就摔砸在地:“我就说是这样!”
“父亲,母亲也知道她错了,正在想办法补救。”花妗月赶紧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哀求道。
“怎么补救?”花正志怒极反笑,面上竟然挤出几丝苦笑来:“你以为是几百两银子这么简单?”
“别说要还给花朝的嫁妆,单是出去买一座宅子,就要多少,你可曾算过?”
“女儿知道。”花妗月擦了把脸上的泪痕,颤声道:“母亲和我为了将功补过,拿出所有首饰金银出来。”
“不能融的宝石珍珠之类的,全部偷偷拿出去变卖成现银,至于金银,则是全部融成块,再拿出去兑。”
“父亲,母亲算了一下,我们二人从梁博候府带出来的,加上这些年的赏赐,别人赠与,足能换个七八十万两银子。”
“就算杯水车薪,也有一点是一点,若是二夫人那边愿意拿出些东西,凑一凑还是能度过难关的。”
花正志脸色微变。
由黑转红,说不清到底是难堪,还是感动。
良久后,才蹙眉道:“你们母女当真愿意这么做?”
“既嫁从夫,未嫁从父,我和母亲当然都要依附花家和您的。”花妗月将姿态摆的很低:“父亲,您就再给母亲一次机会吧。”
“您本就遭到太后娘娘训斥,这个节骨眼还要休弃正妻,传出去对您的名声更加不好。”
花妗月软硬兼施,倒是让花正志冷静了几分:“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再给你母亲一个机会。”
“多谢父亲。”花妗月泪中带笑,赶紧起身,又给花正志重新取碗倒了茶水:“只是,丞相府的牌匾没了。”
“如今这府姓的是沈,咱们一家子的身份尴尬,是要继续留下吗?”
花正志深吸一口气:“花德出去看过,附近没有好的宅子,能空出来的,又全部都鸡笼似的,住不了几口人。”
“您的意思……”花妗月犹豫着,小声试探道:“继续留下?”
“嗯。”花正志不情不愿的应声,道:“我还是花朝的父亲,住在府上本也没什么。”
“大不了,找到合适的院子就搬离。”
“也好。”花妗月刻意提醒道:“银匠已经请上门了,估计用不了几日,就能把金银首饰化成金银锭子。”
“父亲还在这委屈几日,有了银子,就好办事了。”
花正志抬眼看着花妗月,心头忍不住一软。
花妗月脸上的伤痕还在,却温柔知礼,没半句抱怨。
虽说她先前做错了事,可现在桩桩件件她都拎得清,永远把花家和他这个父亲放在第一位。
不像花朝那个孽账,本事再大又如何,就是个胳膊肘往外的白眼狼!
搅得花家鸡犬不宁,如今还逼得他们脸面全无,没有容身之所!
越想,花正志越觉得花妗月才是花家的血脉,他叹了一声,拍了拍花妗月的肩膀:“妗月,辛苦你了。”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往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儿!”
“父亲说这些就见外了。”花妗月得了想听的话,还装腔作势道:“您先回去休息,我约见五皇子,还有事先出去。”
他们父女刚谈话完,花朝就出现在门口。
花妗月有些担心花朝看出什么,不自然的打了个招呼:“姐姐回来了啊?”
“我如今可不是你姐姐了。”花朝哼了一声:“太后娘娘的口谕,你们没接到?”
花妗月面色一白。
太后前脚刚离开花府,后脚就派人送来忠烈侯沈家的牌匾。
同时带来口谕,不论何时,花朝都是月垚郡主,至于花家,已经断绝的关系,不要也罢!
花妗月死死捏住衣袖下的手,不甘心叫了一声:“月垚郡主。”
“这就对了。”花朝瞧着花妗月面上还挂着泪痕,心中了然,故意道:“怎么,来替你母亲求情了?”
不等花妗月反驳,花朝又道:“也是,摊上这么个家贼母亲,够头疼的,十来年啊,谁知道从家里挖走多少银子。”
“保不齐那些对不上的账,全进了别人的腰包!”
刚缓和些的花正志听到这话,脸色又是一沉。
花妗月拿不准他黑脸是因花朝,还是因为花朝的挑唆,马上辩解道:“月垚郡主,凡事都要拿出证据的。”
“母亲没做过的事,你也要强加在她头上吗?”
“证据?”花朝凑近花妗月,用她们二人才听的见的声音道:“巧了吗不是,我手头还真有个东西。”ωωω.χΙυΜЬ.Cǒm
“你回去告诉你母亲,绿封的账本子,还要不要,不要我可送人了!”
花妗月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道:“果然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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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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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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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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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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