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纯粹的叼毛,要不是为了捞点好处,顺便卖卖扑克牌,他犯得着跟他们嬉皮笑脸的打交道呢?
什么人情世故,人际关系,吴有缺压根不屑于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任何所谓的关系,在利益面前都是狗屁。
你看关承皿就知道了,
前段时间关家人囔囔着要埋了吴有缺,现在呢,转身就过来搂他大腿来了。
“执教来了。”
众人一窝蜂似的散开,各自回到座位上。
云中月目光扫了吴有缺一眼,看了看他桌子上好几千两雪花银,顿时火冒三丈。
好家伙,你竟敢在教室里赌博。
如此顽劣,必须得好好整顿一番。
“这位学生,你叫什么名字?”言语间,云中月奔着吴有缺走来,其实他早就认得吴有缺,曲水流觞时云中月也在场,
当时吴有缺作诗时,给老家伙激动的,都尿裤子了上。
吴有缺不动声色的回道:“学生吴有缺,执教叫学生何事?”
还何事,今天老夫不得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叫云中月。
嗯?
在距离吴有缺大概三四米的位置,云中月忽然脚步一顿,鼻翼耸动,嗅了嗅。
他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桂花香一样,淡淡的并不浓烈,
闻到这种味道,会让人精神为之一振,顿觉神清气爽,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你知道,年纪大了,身体不仅会变得迟钝笨拙,连脑子也会退化,变得呆头呆脑的。
但是现在,
就现在,在靠近吴有缺一定范围时,云中月忽然有种年轻了二三十岁的错觉,整个身体和脑子都变得年轻了,恍如少年。
于是,云中月愣住了,脑海浮现出在古籍上看到的,一些对鸿儒,圣贤描写的词汇。
品德高尚,超凡才智那些都是内在,外在的具体表现是身体有异香,一丈范围内闻到了会感觉特别轻松,舒适。
此外,还有说能看到圣贤、鸿儒如同谪仙,身体会发光什么的。
云中月没在吴有缺身上看到发光,但却的的确确闻到了异香,而且他的身体也明显有了巨大的变化,这分明和书中所说的完全一致。
前几天清气冲霄时,很多人都在议论,在怀疑,说这次司马无间很可能已经是鸿儒了。
这并非毫无理由的猜测,而是有根据的。
上一次司马无间突破时,虽有清气冲天,却没有云天鼓震,
第二次突破,才引来似钟鸣,战鼓的云天鼓震。
你知道,云中月他们这些老家伙最喜欢翻阅古籍了,遇事不决翻古籍。
在古籍记载中,就明确指出一个人成就鸿儒时,会引来天垂象,而这样的天垂象,就是清气冲霄,云天鼓震。
也有人说司马无间并没有螓至鸿儒,因为鸿儒跟境界无关,跟心境有关。
唯有心境达到某一个高度,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片刻之间,云中月脑海闪过无数念头,
他张大嘴巴,满脸惊异的望着吴有缺,浑浊的眸子充满了不可思议。
难道……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不能怪云中月怀疑自己的眼睛,
连司马无间都备受争议,很多人争吵不休,何况吴有缺一个稚嫩的监生。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是鸿儒嘛!
这就好比你听说同城有一个大名鼎鼎的中医,特别牛逼,特别神奇,随随便便几根针往身上那么一扎,好家伙,艾滋病治好了。
于是你慕名而来,打眼一看,堂中坐着一个七岁稚童,穿着白大褂……你眼珠子都能掉出来。
司马无间现在就是这么一心态。
于是,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司马恪,王九渊他们那帮监生看的真真切切,
刚刚还阴沉着脸,明显要找吴有缺麻烦的这个云中月老东西,转眼间,突然跟中风了似的。
颤颤巍巍的走向吴有缺,
走的那叫一个举步维艰,那叫一个让人揪心呀!
感觉下一秒钟他就不活了似的,深怕他哆嗦的太厉害,把自己给哆嗦过去了。
“你……”
“那日西子湖畔,清气冲霄,云天鼓震,可是,可是你引来的天垂象?”云中天的声音都在颤抖。
瞒是肯定瞒不住的,稍微上点年纪,有点眼力见的老家伙都能看得出来。
吴有缺也没打算隐瞒,微笑着点了点头,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没错,确是学生若有所悟,引来的天垂象。”
哐!
好似一道炸雷在耳边炸开,云中月如遭雷击,身体抖的如同筛糠。
竟是吴有缺。
真的是他!
司马恪沉下眉头,心道:“他们在说什么?”
司马恪明明听明白了,却无法相信,“那天,引来清气冲霄的,不应该是我爷爷吗?”
云中月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稳定好情绪,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阁下,心境已螓至鸿儒?”
刚刚云中月对吴有缺的称呼是‘你’,现在就已经变成了‘阁下’。
吴有缺点头,“昂!”
吴有缺不知道心境螓至鸿儒,具体什么意思,是姜青鱼告诉他的,说是吴有缺的本我虽然道路艰巨,但是心境螓至鸿儒之后,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具体有什么好处,姜青鱼没说,说是以后吴有缺自然会知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云中月更加没法淡定了,手脚不受控制的颤抖。
“先,先生,”
“敢问先生是如何突破的?”
吴有缺风轻云淡的说道:“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立了一个志向,找到了人生目标。”
什么样的一个目标,能够让这个少年直接跻身为大儒?
云中月躬身拜下,说:“学生斗胆,可否请先生告知先生志向?”
吴有缺自嘲的一笑,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随着吴有缺话落,云中月浑浊的眸子悄然噙上一层水雾。
“好,好,好!”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
“学生受教了。”说着,云中月又是鞠躬一拜,
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云中月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下去。
嚯!
众人哗然,纷纷跑到窗户口看老家伙是个什么死相,
吴有缺正好坐在窗边,稍一侧目,就看到一道残影嗖的一下掠出,弹指间,云中月去到二百米开外的空旷之处。
双手负于后背,昂首挺胸的仰望着苍穹之上。
嘴里叨叨着横渠四句,浑浊的眸子渐渐变得清凉起来。
如果说霍去病封狼居胥,饮马瀚海是历朝历代所有武将的追求,那么,横渠四句就是历朝历代所有文人的精神,也是他们毕生所追求的梦想和初衷。
这一刻,
云中月突破了,一股强大的劲气排山倒海般迸发开来,卷起地上碎石枯叶,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龙卷风,将其笼罩其中。
众人暗暗咂舌,纷纷侧目望着吴有缺,
很难想象,吴有缺的几句话,竟让老家伙突破境界,
这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小子,究竟有着怎样的魔力?
云中月的境界并不高,他是个老学究,专注于翻阅古籍,也没怎么刻意的去修炼过。琇書網
虽然一把年纪了,却还只是六品境界。
察觉到元气波动,国子监里的学子和执教,文正他们纷纷目光聚焦在云中月身上。
“六品破五品……有点意思啊!”江近清很是不屑。
“不对呀,”有人察觉到端倪,怎么呢,一般境界快要突破了,会提前有预感的,就好比你马上要哆嗦的那一瞬间,即使很难控制住不哆嗦,但也会提前那么一会儿预感到自己要哆嗦了。
境界的突破也是一样的,大多提前半个月一个月左右,心中会有强烈的预感。
大概知道那一天自己要突破了,然后在自己府上,或是在无人的僻静处,
很少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哆嗦,也很少会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破。
“况且,今天是云中月第一天到广业堂任教,这个时候突破……”
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江近清皱了皱眉头,望着云中月,脑子里边却蹦出吴有缺那张脸,
卧槽,
该不会是因为他吧?
那小子,究竟有什么能耐,让姜青鱼,司马有田他们去拜他为师?
而今,云中月刚刚去了广业堂,就破了境……
不会真的是因为他吧?
正琢磨呢,
这时,令他们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刚刚突破五品的云中月,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了个双响屁,
他又突破了。
五品破四境……
我擦,还能这样?
江近清大眼泡一下子瞪的滚圆,
难以置信啊!
连续突破两个境界,这可比大熊猫还要罕见。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多半出现在极具神话故事色彩的传说当中,
活了大半辈子,江近清他们生平第一次看到连续突破的武修。
怎么说呢,
一般在传说中,能连续突破两个境界的武修,大多都是有天大的机遇。
这国子监,能有什么机遇?
“云中月,了不起呀!”
国子监执教,今天放了个双响屁,势必很快就会传扬出去,也算是给国子监增光溢彩了。
这时,
好些个执教,助教,文正纷纷跃出窗外,簇拥着云中月,为他道贺。
顺带着,问问云中月他这是遇到什么样的一个机遇,也没怎么正儿八经的修炼,居然连续突破两个境界。
羡煞旁人呀!
“恭喜恭喜,时隔多年,老云终于跻身四品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卡在六品呢,没想到,你给我们带来一个天大的惊喜。”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你云中月的名字就要名动京都了,让我等好不羡慕呀,今晚你可得请我们好好喝一顿。”
虽然云中月的境界不高,尤其在这藏龙卧虎的京都,即使突破之后的四品境,也不值一提,可关键连续突破两个境界,他十分罕见呐!
云中月没有理会他们,置若罔闻。
不是云中月高傲,摆谱,
他感觉自己,还有余力,
还能再突破。
跻身三品,不在话下。
而且云中月根本不需要蓄力,拼尽全力什么的,
他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不断地重复横渠四句,不断的告诫自己,身体里边自然而然的会涌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助他打破身体桎梏。
云中月昂起头,一脸正色,像是在宣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如晨钟暮鼓,字字掷地有声,穿云裂石。
这一刻,
刷的一下,簇拥在云中月周围三十几个助教,执教,文正浑身一震。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听到这,连江近清这个尖钻刻薄的女人,也陷入了混乱,隐约间,她感觉体内沉寂多年的血液,瞬间如同沸腾了的开水,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气血冲顶。
“轰!”
一道磅礴的劲气自云中月身体喷涌而出,老东西又一次破镜,三品。
“哈哈哈!”
云中月仰天狂笑,
“虚度半生,老夫终于活通透了。”
说罢,云中月再一次郑重其事的朝着吴有缺所在的方向,犹如虔诚的信徒,一拜至地,久久不起。
“先生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
说着,云中月再拜。
把吴有缺身边司马恪,王九渊他们都看傻了。
从小子,到你,到阁下,再到先生……云中月的转变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吴有缺明明一个监生,怎么就……怎么就成了他云中月的先生了?
这时,
一道道劲气喷薄而出,先后二三十个执教,文正继而连三的打破桎梏,突破境界。
而这奇特的一幕,迅速在国子监传遍,
越来越多的文正,助教,执教围观这一奇观,当他们听到横渠四句之后,接着,他们便成为奇观的一部分。
这一消息,很快引起了国子监高层的注意,
左余德跟国子监其他领导班子,纷沓而至。
愕然!
惊讶!
震撼!
当左余德听到‘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时,他猛地一震,直呼:“八十年活狗身上了啊!”
激动之余,左余德拿来一根毛笔,在一块大石头上,挥毫泼墨,留下了横渠四句。
扔下毛笔之后,左余德直呼痛快,然后一字一句的洪声念了出来,
裹挟着真气的声音如同靡靡天音,在富春上空激荡开来,犹如一颗石子掉进水中,平静的水面立刻当起了千层涟漪。
街头巷尾,成千上万的读书人驻足细听。
随后,一个接着一个突破桎梏,
这一日,据不完全统计,最少也有上万个读书人突破境界,一时间令朝野震动。
如此诡异且令人咂舌的奇观,注定会被载入史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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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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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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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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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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