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儿媳帮腔道:“小孩子竟下这般狠手,定是有人教唆的,简直就是欺负我家大郎。”
林氏堵得说不出话。
魏舒朗声道:“我家嫂嫂去了慈恩寺五日,两个孩子一直住在长云轩,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教唆的吗?”
几个妇人愣在原地。
秋容提醒道:“见了公主不跪拜,是大不敬之罪。”
其实在大陈国,几乎都是以叉手礼为主,跪拜乃大礼,一般在重要场合才会有。
但君臣之间行跪拜之礼也合乎情理。
“听说朱夫人是商贾出身,原先不知礼也不打紧,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家夫人,还不知礼?”
这话让朱氏身躯一抖。
在京中,好些人都笑她不识礼,跟山野村妇无异。
这是她心中一根刺。
她捏紧拳头,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她万万没想到魏舒会来,二房的媳妇会这么好心管大房的事?
“拜见嘉和公主。”
后面的媳妇婢子也跟着跪了一片。
魏舒慢吞吞地坐下。
给林氏一个安抚的眼神,又招来两个小家伙,亲眼看看没有受伤后,才说道:“起吧。”
她看着朱氏后面的那个媳妇说道:“上次你不是说兄弟间玩闹不是欺负,怎么今天又说是欺负了?”
又对着朱氏说:“你之前不是说孩子都是打闹长大才壮实吗,你那个大郎身子那么胖,也挺虚的,多打闹对他有好处。”
把她们之前的话都怼回去了,沉默了片刻。
朱氏把林大郎拉出来,说道:“公主,您这样说,会不会有失偏颇,上次他们打闹,谢家孩子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我家孩子脸上青了一块,还流了许多鼻血,定是打出问题了呀。”
魏舒呛回道:“打打闹闹哪里有真的不受伤的呢,孩子能有多大劲,流了一点点血而已,着急什么。”
朱氏媳妇不干了:“我这块手帕都染红了,哪是一点点血!”
魏舒看她手帕上,大概两块铜钱那么大点地方的血迹。
没好气道:“你家大郎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朱氏媳妇悄悄地去拉林大郎的衣衫。
林大郎大声喊道:“哎哟……”
魏舒强硬道:“若有问题就去找医师,若医师说没问题,你们非说有问题,我就去宫里找医官,若发现你们言语有误,就治你们一个欺上瞒下之罪!”
朱氏媳妇制止了林大郎的‘惨叫’。
“我告诉你们,武安侯府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仗着我嫂嫂人善,你们就想爬到她头上,做梦!”魏舒拉着林氏和两个孩子往外走:“这个学塾,从明儿起,就不上了。”
出了学塾竟遇见了谢承锐。
这几日他厚着脸要跟魏舒睡在一起,魏舒这几天都没怎么搭理他。
“怎么到这里来了?”
“武清说你两孩子来上学,我下值你都没出现,我猜你肯定在这。”
魏舒给了一个白眼。
原本等在林家正门的马车这会儿也来了学塾。
本是来接林氏回府的。
林氏既感激魏舒的出头,又恼她。
以后她和林家还要怎么来往?
嫡亲弟弟还在林家呢。
她让宝玲带两个孩子先上车。
“感激公主今日为我们娘三出头,只是以后这样的事,公主还是少管些吧。林家终究是我娘家。”
魏舒听她颇有怨言,又气又委屈。
还未开口,旁边的谢承锐已先一步开口:
“大嫂,阿娘已经答应把大郎二娘送到刘家学塾上学了。刘家是钟鸣鼎食之家,刘家儿郎个个都是君子端方,品性优良,不会像林家的子弟那样只知道打闹玩耍且顽劣不堪。请的夫子都是声名远扬的大学家,大郎二娘收益也会更多些,长大了定然比林家的那几个优秀百倍。”
魏舒第一次看到谢承锐这种语气跟林氏说话。
毫不客气。
用词犀利。
看着谢承锐凌厉的下颌线,她已经不生气了。
“至于林墨,一个男子还要让姐姐、姐夫给他讨前程吗?若真是如此,给他讨来的前程他当真走得稳吗?大嫂的心思,我与七娘哪里不知道,但你嫁入谢家,自然还是要以谢家子孙为重,若念及林家生养之恩,不舍林家至亲之情,现在便回去。”
最后一句话已是极重。若是夫君谢承锋说这番话,无异于和离。
林氏心中一震,无言的委屈涌上来。
她为了谢家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谢家还要怪她没教好孩子吗?
魏舒看她样子就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不能让林氏误会谢承锐:“嫂嫂可知,林大郎和其他旁系兄弟,说大郎是病秧子,说他身患怪病,他才五岁,每日上学都会被三五孩子围成一堆指指点点。武将之子,被骂病秧子,他心中煎熬你可理会过?大郎不想让你为难,从不对你说,他这般懂事,难道你忍心他在林家受那样的委屈?”
这话如惊雷般提醒了林氏,她现在是谢家妇,两个孩子都姓谢,还在林家受了这些委屈,她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时谢玉亭拉开窗户,亲昵喊道:“阿娘,怎么还不上来?”
魏舒叹息道:“前日起,大郎就念叨你何时回来,嫂嫂还是赶紧上车吧,他很想你。他真的是个好孩子,不该在林家被耽误。”
林氏顿时落下泪来。
这个儿子,又贴心又懂事,让他去林家就是害他。
林氏愧疚道:“是我糊涂了,公主见谅,我只是一时着急。”
“罢了,嫂嫂,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我今日这么做完全是疼惜两个孩子。”
谢承锐牵着魏舒的手让她先上车。
转身又跟林氏说道:“公主的性子就是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家人,嫂嫂该暗自庆幸才是。”
上车后,谢承锐瞧着魏舒好像兴致不太高。
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到魏舒眼前。m.χIùmЬ.CǒM
魏舒一看那盒子便猜是饴糖。
她还是问道:“这是什么?”
打开盒子,发现里面不是饴糖。
是杏仁煎。
回想刚才谢承锐挡在身前为她说话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委屈也没有了。
吃了一颗,甜滋滋的。
林氏其实不坏,她只是胆小谨慎惯了,可怜兮兮的。
“你刚才说的话也太重了,嫂嫂好歹在家操持了这么多年,还给谢家生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没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我说重话,她才知道你的好处。”
魏舒一愣,竟是为了她。
这比杏仁煎还要甜。
“再说了,我和你的孩子定然更可爱。”
魏舒咬了咬下嘴唇,这人之前挺正经的。
她羞愤交加,面红耳赤。
瞪着谢承锐,狠狠地说道:“莫要胡说。”
谢承锐拉着她的手:“我没胡说。”
【对方很害羞,好感度加零,现在好感度为五十点】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娶妻生子,现在我已经娶你了,下一步就是生子……啊,掐我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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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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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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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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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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