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立刻垂下了眼眸,疾步离开了李员外府中。

  但没走一会儿,阿离就跟了上来,走在明华旁边的院墙上,从上至下地看着明华,笑声道:

  “没想到道长还会看病?”

  “我从小在茅山长大,山中人烟稀少只有道观,平日里降妖捉鬼受了伤只能自己医治,久而久之便学会了。”

  说完,明华又抬头看向走在院墙上的阿离,眉头皱了起来,温声说道:“你先下来。”琇書網

  阿离看着明华认真的眼神,心中突然又起了玩心,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故意脚一崴,踉跄着就要往下倒去。

  “小心!”明华的瞳孔在一瞬之间放大,立刻抬脚向阿离下方跑去,想要去接阿离,可原本摇摇欲坠的阿离的脚却突然转了方向,重新站回墙沿上。

  明华尴尬地立在墙下,看着阿离镇静的模样,心知自己又被耍了。于是他低下了头,有些气闷地不去看上方的阿离。

  “道长生气了?”阿离见明华又成那副闷葫芦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偏偏嘴上还毫不留情,继续说道:

  “道长这么关心我,是我让道长费心了。”

  明华被她一次又一次地捉弄,现在便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去听她胡言乱语。

  阿离见明华不说话,轻笑了一声,问道:“道长生气了?”

  明华依旧沉默不语,阿离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向明华,紧接着便从墙上跳下,将那白皙纤嫩的手放到明华肩上,整个人靠了上去,声音妩媚。

  “道长怎的这般不经逗?”

  温软的躯壳靠了上来,明华的身体僵住半晌,往前走了一步,避开了在身后作乱的妖女,低声斥道:

  “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女妖,曾能如此肆意妄为,行为放浪,当真是……”

  “毫不知耻。”阿离不知已经听了多少次明华说这词,明华说了前半句,阿离自然而然就接了下半句。

  接完,她又觉得有些有趣,再次靠近对明华,说道:“你说光天化日之下不可如此,那月黑风高时可行?”

  “到时候四野无人,温香软玉,道长可还觉得放浪?”

  她温热的呼吸在明华耳边撩拨着,肌肤贴得极近,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细软的绒毛,明华呼吸加重了一分,快速避开了阿离的触碰。

  “休要胡言乱语。”明华转身抬手挡住了阿离靠近的动作。

  阿离被明华拦在原地,不能靠近他半步,表情也渐渐冷了下来,冷哼了一声:“无趣的道士。”

  骂了一句后,阿离像是失了兴趣一般,直接绕过了明华,径直往前方走去。

  灰色的砖瓦糅合了明亮的日光,阿离走在屋檐的庇荫下,心情有些无端地烦闷,连墙角的野草都要被她踩上一脚。

  明华看着阿离愤然离开的背影,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心知自己又惹到了她。

  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懊恼,心中莫名地产生了几分悔恨,眼看着阿离越行越远,明华心中有几分慌乱,快步追上了阿离。

  可追上了阿离,他却不知道该说何话,焦躁的目光望向周边的景色。可旁边除了几棵苦柬树,还有一丛野花之外再无其它事物。

  明华垂下了眼眸,出神看着地上被阿离踩倒的绿草,想到在李员外家所见,犹豫地开口道:

  “李员外的儿子李琼修,并不是感因惹上了鬼祟而害病。但城中其它孩子的死,应当是鬼怪作祟。”

  “这百鬼之中,常常缠着稚子不放,又会致其高烧不退的应当只有小儿鬼。”

  “那小儿鬼由早夭的孩童所化,死时心智尚未成熟,极其贪玩好动,又害怕孤独,常常在稚子床边玩耍,勾其魂魄作伴。”

  “若是放任其不管,必会酿成大害。”

  阿离面无表情地听着明华的描述,却没有任何惊讶,仿佛早已知道此事,说道:“道长知道得还挺多。”

  明华见阿离说话,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认真地看向她,问道:“这几月以来,城中常常有鬼怪作祟,那鬼域的漏洞可是还未修复?”

  “哪有那么容易。”说起这事,阿离脸上也有几分烦闷。

  “鬼域隔绝人间与鬼界,由百墟阵法所构建,百墟阵法虚得耗费大量法力维持,任何的漏洞的产生对阵法都是极大的破坏。”

  “我可助你们修复阵法。”明华再次向阿离提议。

  阿离停下了脚步,打量着明华,在明华温润诚挚的目光中,缓缓说道:“我需要先禀明域主。”

  “好。”明华立刻应声,刚想说其他话,就听见旁边院中传来一身尖叫,紧接着便是一阵浓郁的血腥味随着清风传来。

  明华脸色一遍,立刻跃过了墙檐,朝着院中跑去。

  他一进入院内,就见到拿着一把长剑的玄衣男人,那人脸上蒙着一张面纱,手中拿着的长剑正在往下滴着颗颗鲜血。

  “妖?”明华嗅着空气中淡淡的妖气,快速从囊中拿出了几张金黄色符纸,朝着那人扔了过去。

  路柯鸣听到了身后的风声,眼眸暗了下来,闪身一避错开了那些飞来的符纸,抬剑朝明华袭去。

  明华见路柯鸣袭来,脸上没有任何的慌乱,又拿出了一把铜钱所铸的剑,将路柯鸣的剑尖挡在了身前。

  路柯鸣的剑被拦下,眉眼中多了几分严肃,这才正眼看向身前这位衣着平平的道士。

  本以为是一普通道士,但看他的法力应当是到了天师,这便有些麻烦了。

  但路柯鸣只是犹豫了一秒,就将手中的剑继续往下压去,明华的体力不及,即使有铜钱剑挡在面前,那剑身也不断朝他逼近。

  直到路柯鸣的剑尖压入明华的胸膛,破皮的声音响起,伤口处溢出了一股鲜血,将明华青色的道袍染湿。

  明华额头上浸出了几滴冷汗,他单手撑着剑,用另一只手从衣中拿出几张金符,朝路柯鸣打去。

  那金符法力极强,路柯鸣还未来得及避退,便被那符纸所打伤,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路柯鸣眼中有了几分郁色,冷笑了一声,丢下了手中的剑。

  霎时间,路柯鸣周身妖气大作,他的瞳仁渐渐被染黑,露在面纱外的眼眸越发秾艳旖旎,指端的利爪也不断延长,径直朝明华抓去。

  可还未等他触碰到明华,阿离从墙上跳下,立刻拦在了明华的身前,看着还欲攻击明华的路柯鸣,说道:

  “还不快走,你与他斗法只能是两败俱伤,谁都别想讨到好处!”

  路柯鸣森冷的目光看向阿离身后的明华,本来还想动手,却又想起昨日于柚柚说今天回来找他,若是此时与明华缠斗,恐怕今日的约定便会作废。

  他顶了一下牙齿,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迅速转身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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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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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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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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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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