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前段时间黎笙的变化,他就该有所察觉的,怪不得他下班回去黎笙的脸色总是淡淡的,也没表现生气,就是让人觉得比往日疏远得很。
也怪不得黎笙总是躲着他说身体不舒服,不方便那啥,原来都是因为这。
黎笙勾唇,“是啊。”
姜逸,“……什么时候的事……”
黎笙轻描淡写的答,“灌醉你的那晚。”
姜逸身形一晃,他想起来了,那晚的黎笙格外热情,不仅做了一桌好菜,还挑了件纯欲风的睡裙穿给他欣赏,搞得他当时都想饭前先来一次,黎笙却说不急,先吃完饭,喝点小酒。
结果就是他最后喝多了,根本就不省人事,第二天早上还是在沙发上醒来的,上班时间还错过了。
姜逸苦笑,“我说你怎么不叫我起来上班,原来是这样,你那晚就查看了我手机。”
黎笙耸肩,笑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我要不查看你手机,和你真结了婚之后,那和下地狱没什么差别。”
台下的宾客注意力多数都在幕布的糜烂画面上,虽然黎笙和姜逸两人的对话声不大,但站在一旁的主持人却是一句不漏的听了进去。
他内心是同情黎笙,却也是佩服黎笙的,能隐忍这么久,还能保持冷静,在婚礼上这么反击渣男,真是太漂亮了!
他在想,如果他是黎笙的话,可能没法做到像黎笙这么淡定。
“你可以选择分手的,为什么非要这样?”姜逸语气开始有几分沉,“我对不起你,我承认,你也不用拿婚礼来开这么大玩笑,至于吗?”
黎笙笑得令他刺眼,“至于,你反复背叛我,欺骗我,就该想到会有被揭穿的那天,我不过才……”
“姜逸,你干什么!放开我!”
黎笙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逸用力一把扯过,拉下台,往婚礼场地外拖。
台下的宾客们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黎父见此,差点儿没气背过去,现场顿时陷入一阵混乱。
何旭东撞了撞周青,问,“要不要上去帮忙,待会儿出事了咋整?”
周青摇头,“姜逸还没疯到那程度,现场这么多人在呢,他搞不出什么花样的,应该就是不想这事儿继续在台面上说。”
何旭东不放心,“保不齐呢,万一他真疯了?”
“……”周青顿了顿,没接话,直接拎起何旭东跟了上去。
将黎笙拉得离婚礼现场远了些,姜逸才停住脚步,转身看向黎笙,眼中尽是失望和愤怒,“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分手,非要这样搞得……”
啪——
响亮的巴掌声传来,姜逸的话被生生止住,对于黎笙这猛然抽出手来扬了他一巴掌,他显然是懵的。
黎笙收回手,冷笑道,“你也知道和平分手,那不能过了为什么就不能坦然说,非得在外头找那么多破鞋,哦不,说你找鸡更为妥当点,毕竟有些是付费的嘛。”
姜逸咬牙,这一巴掌打得他是真的疼,火辣辣的那种疼,他想反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好。
黎笙继续道,“你凭什么觉得转身我会一直在?”
“之前那些难听的话到最后我是一句都没舍得对你说,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姜逸。”黎笙唤得温柔,“你做个人吧,三年多的时间都在骗人,你不累吗?不恶心吗?不怕染病吗?”
姜逸瞪着黎笙,不讲话。
他只觉得眼前的黎笙太可怕了,他真的不认识这样的她,明明一向在他面前温柔得很,也特别好哄,如今却是笑着句句诛心。
黎笙依旧保持笑容,但笑着笑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流出来了。
她说,“我真的有幻想过我们的未来,想过你会变好,付出了三年多的感情,谁想就这么算了,只是那都是我单方面认为你会变好,实际上,你骨子里的劣根性真的是深根蒂固,根本就改不掉。”
“你那么着急和我结婚,不就是贪图我家给的那嫁妆吗?”
姜逸眼里划过一抹诧异,刚巧落入黎笙眼里,黎笙说,她看他手机的时候,看见了他和他发小的聊天记录了,里头的算计明明白白,真的叫她恶心透顶。
姜逸张口欲辩解,黎笙又快他一步堵着他,“你别说话,我不想听,你公司那边,我想今天过后,你邮箱就会收到被解聘的信息了,解聘的钱和今天的婚礼花销比起来,那真是九牛一毛呢。”
这场婚礼,她什么都要求高奢的,姜逸家的条件一般,负担起来相对来说吃力,但和她带过去的嫁妆对比,还是值得的,只不过到头来,这个嫁妆他是分毫都得不到了。
姜逸脸色极沉,气喘得也很大。
他从来不知道黎笙可以这么狠。
这一回,他也知道了他和黎笙之间不会再有可能,这事儿都在各自亲朋好友面前摊开了,就没办法挽回。
他甚至已经想象到他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开始在背后议论纷纷的嘴脸了。
“真的要做这么绝吗?”姜逸的声音很低,“我知道是我做的过分,可我真的就是跟两个真的约过……”
“姜逸。”黎笙又打断他,“先前你说一个都没实际做过,如今有图有视频,你才承认,是不是你们男的,都是这样?没被瞧见——插进去,都不会承认自己出轨?”
黎笙的话是真的难听,姜逸抿紧嘴唇不说话,脸上的神情变幻极其精彩。
黎笙最终还是气不过,走之前撂下一句“好自为之”时,还不忘提起裙摆狠狠给了姜逸一脚,才扬长离去。
离他们不是很远的周青和何旭东见此情景,默契的对看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直呼“笙姐牛逼!”
黎笙回到场地,走到黎父面前,身体终于控制不住的发抖了起来,憋着的气一下子开始源源不断出来。
黎笙后妈上前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说这婚咱不结了,回头再寻良人。
黎父站在一旁骂骂咧咧的,全都是和姜逸有关,姜母姜父上前来道歉,黎父不接受,叫他们赶紧带着自己的畜生儿子滚,碍眼得很。
这场闹剧般的婚礼,很快就告了一段落,发生了这样的事,晚宴自然也是取消了,份子钱那边,黎笙也早早的就和收份子的人说好了,回头婚礼散的时候都反回去给他们。
婚礼结束,黎笙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回香樟苑将姜逸的东西全部扔出去,婚礼的前一天,她就提前收拾好了姜逸的所有东西。m.xiumb.com
东西扔完之后,她万般嫌弃的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都喷了消毒水,好似和姜逸有关的东西都是病毒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快速给盛藤薇编辑了一条解放信息过去,和她想的一样,那头还是没回复。
-
黎笙婚礼上的事情迟淮野在酒吧的时候听周青他们聊到了,他没参与什么,只是坐在高脚凳上,低垂着眼帘,一直看着手机,等待着盛藤薇的回信。
周青看他那样,叹了声,和何旭东碰了下杯,喝了口酒才道,“还没联系上吗?”
盛藤薇的事儿,他们也都听说了。
迟淮野没作声,只是轻摇头。
周青吐槽,“你说她这个妈也是奇怪,女儿都多大了,还管成这样,旭东,你说她是不是有点儿毛病?”
何旭东不置可否。
迟淮野觉得他俩聒噪,闷了吧台上的那杯酒,就从高脚凳上起身离开了。
周青望着迟淮野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凑过去和何旭东贴耳交谈,不知道说了什么。
五月份的烟城不冷不热,但夜晚的凉风拂面,还是有些凉意。
这一路,迟淮野一直盯着手机,收获的都是失望。
他坐在车后座开着车窗,指尖夹着不知道第几根的香烟,整个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尼古丁味道,他望着窗外,思绪却飘远。
前头的司机师傅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看他,有好几次都想开口问他是不是失恋了,抽这么多根闷烟。
车子到达居园路时,迟淮野叫师傅拐了个弯,然后左转,一直往最边上的那栋老洋房去。
到达盛藤薇家老洋房门口不远处,迟淮野叫师傅停下了车,师傅问他要在这儿下吗,他说没有,就停一下,正常打表。
迟淮野靠在椅背上,侧着头望向盛藤薇的房间窗口,不同于往日,这个房间已经无光了将近一个星期,好像他的薇薇是真的不在家。
迟淮野长睫微颤,眼睛酸涩得难受,当下他立即闭上了眼睛,将脸埋进掌心中,一颗心揪痛得厉害。
他的薇薇究竟怎么了,连续这么久无音讯,要是分手,他好歹心里还能好受一点儿,可这样连个音讯都没有,真的叫他心慌、害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洋房的二楼,盛藤薇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眼神空洞的望着浴室方向,一动不动。
房间里没有亮灯,只有外头一点儿微弱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这让陷在黑暗中的盛藤薇更显清寂。
再一次被关起,令盛藤薇无助又恐惧,起初她还会求着盛佩迦放她出去,盛佩迦每回都是冷漠的回绝她,说过一段时间再说,渐渐的,她越来越无力。
几年前的记忆也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里,一幕一幕,都是叫她痛苦恐惧的画面。
怎么可以,盛佩迦怎么可以又一次这样关她,盛佩迦从来就没有醒悟过……
这样的母亲,她真的宁可不要了……
盛藤薇麻木的拿起一旁的酒,仰头又灌了几口,她衣柜里的酒,她记不清喝了几瓶,她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令自己入睡。
可是,酒精好像不管用了。
她真的好想好好睡一觉,好想。
这些天她没有一次成功的进入深度睡眠,只有在白天的时候勉强睡过去几个小时,浅眠,有一丁点儿动静便会醒过来。
反反复复,她的睡眠系统已经濒临崩溃状态,之后就不敢睡,一睡就怕梦到几年前那不堪回首的画面。偶尔坐着坐着,又不自觉的哭了,根本就控制不住。
盛藤薇抓狂般的胡乱抓了把头发,又灌了一口,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没有发出一点儿哭声,她的身躯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她也不想哭的,可是就是控制不住,那眼泪就是跟不听话一样的往外流。
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这样,为什么呀……
明明可以很好一起生活的,为什么这个家就非要这样,错的明明就是父亲,她又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迟淮野在楼下看着那扇窗出神好久,司机师傅问他要不要走的,打表的费用停留久越多哦。
迟淮野说没事,再停一会儿。
盛藤薇将剩余的半瓶酒一股脑的灌进肚子里,胃里一瞬间翻江倒海,她险些没吐出来,她捂着嘴巴,将翻腾的感觉憋了回去。
随即扔下酒瓶,撑着地板起身,跌跌撞撞的朝浴室走去。
她离开的那个位置,积了数个空酒瓶。
盛藤薇摸着黑推开浴室门,走到马桶边时,胃里再度泛起恶心,她捂着嘴巴,弯腰吐了起来,吐到了没有酒水可吐,她无力的趴在马桶边,狼狈的勾唇笑了。
这样的日子,还有必要下去吗?
她真的好累,这样持续太久了,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盛藤薇在马桶上趴了一会儿,才扶着马桶缓缓站起来,向着浴缸挪步过去,跨进。
往浴缸里开始放水,之后她整个人就仰头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又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唇瓣紧抿。
浴缸里的温水逐渐漫过了盛藤薇的身体,最终放满温水的浴缸将她整个人淹没。
落入水中的窒息感渐渐向她袭来,明明在水里该是无数的恐惧感,可这一刻,盛藤薇却是一片平静,于她而言,更多的是一种救赎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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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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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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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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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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