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圣元年,黄河北流派和东流派长达三十年的争论终于落下了尘埃,哲宗皇帝最终采纳了东流派的建议,‘创筑新堤七十余里,尽闭北流,全河之水,东还故道。’
按照东流派的说法,黄河归还故道至少有两大好处:第一是解决了泛漫不定的北流区域,不会再出现黄河泥沙动辄填满河北两路随处可见的池塘湖泊这种事,而这些池塘湖泊恰恰是防御辽军铁骑的天然屏障,所以黄河回归东流后,大宋抵御辽国的能力将会大大加强。
第二,黄河改为东流后,可以大大加强内河运输能力,缓解汴河和运河的转运压力。
可是谁又能够想到,黄河改回东流不过短短五年时间,就从内黄决口,东流断绝,又复北流,重新从乾宁军入海。
大宋君臣活活折腾了三十年,老天爷却只用五年时间就摧毁了无数智者讨论了半个甲子才得到的结果,劳民伤财之余,唯一的好处就是留下了一段段风景秀丽的东流故道。
阳谷县北面抵临的黄河东流故道更是其中风景特别秀丽的一段,东流断绝的第八年上,水质早已变得清冽透亮,在天空的映照下犹如一条长长的蓝色秀带,遍植在旧堤两侧的柳枝抽出了一粒粒的嫩芽,远远看过去,随风起舞的柳枝就仿佛是带起了满空飞腾的绿萤。
大片大片柔软芳香的嫩草沿着堤岸形成了宽达数里的天然草坪,经常可以看到绿草丛中有成亩成亩的迎春花开得正艳;这样规整的花田自然是出自官府之手,就像东京城有各种园林、动物园一样,下面的州县自然也要用心打造属于本地的景观。
在这个美丽的黄河公园中已经出现了无数的小商贩和杂耍艺人,卖果子的,卖春饼的、卖白肠炙肉的、卖衣冠的、卖胭脂水粉的,耍猴儿的,演出药发傀儡的......还有技艺高超的画师专为那些穿着漂亮衣服站在迎春花田中的小娘子们服务,只需要五十文钱就可以得到一张用来记忆青春的画作。
各种各样的赌摊也是数不胜数,有投壶的,有赌棋的、有掷骰子的,有斗鸡、斗蛐蛐、斗鹌鹑的;一年之际在于春,一年的运气自然也是在春天开始,所以只要有两个闲钱的人就会到这些赌摊玩上一把。
陈思安拿出两串钱给西门大姐她们分了,认真叮嘱道:“吃的玩的都可以碰,就是谁都不许碰那些赌摊!若是被我知道谁去玩赌了,回来就罚他十天没肉吃!”xiumb.com
孩子们闻言迅速缩回了好奇的目光,十天没肉吃可是会死人的,他们现在已经享受过了每天有鱼有肉的生活,怎么可能还会安于粗茶淡饭?
“小花,你父亲也来了,左面那个绿色帐篷下的就是。随我去拜见你的父亲吧,阿舅知道你非常不喜欢李娇儿,可那毕竟是你父亲,人子之孝还是不可忘记的。
打过招呼后你就可以去找小武他们玩耍了,到时便不需要看那李娇儿的脸色。”
刚才就远远看到西门庆拉着几个貌似公门中的吏人攀谈了一会儿,此刻他正与吴月娘、李娇儿坐在帐篷前玩投壶的游戏,看李娇儿满面喜色,吴月娘却有些不屑的样子,估计赢家多半就是这位三娘子。
听了陈思安的后半句话,西门大姐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撅着小嘴儿随他来到西门家的帐篷前;西门庆抚慰了女儿几句,指着陈思安笑道:“刚才与两位都头还说起你呢,大郎你是如何想出用铁喇叭夸人这一绝招的?现在姊夫对你可是越来越有信心了,正想着将阳谷这边的药店也暂时由你掌管呢......”
“那可不成,我岂不是要两头奔波,姊夫你这是要累死我啊?”
“大郎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后日便起程去东京,官药局那边该下新买单了,此外还有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必须我亲自去,你只是帮姊夫代管几日就好。”
陈思安笑道:“如此倒是没什么关系,姊夫只管放心的去,阳谷药店我会帮你看着的。
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最近与县中刘押司相熟,总要过去拜见,这是我做的几个猪蹄儿,姊夫和两位娘子尝尝新。”
取了几个猪蹄递给西门庆他们,吴月娘似乎被猪蹄的香气吸引了,有些好奇想要尝试的样子,李娇儿却捏着鼻子把头扭向了一旁,果然是曾经的勾栏行首,放在后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资份子。
“安哥儿,这边!”
刘功早就注意到陈思安了,见他离开了西门家的帐篷,便挥手招呼他道:“快来快来,叔叔介绍几位县中的大人物给你认识。”
陈思安带着一脸稚子的微笑走了过来,顺便打量了一下站在刘功身旁的四个人;其中两个生得孔武有力,戴着武人才会用的幞头,不用猜就是阳谷县的两位都头;另外还有两个戴着文幞头,一身青色长袍的胖老头儿,倒是猜不出究竟是什么身份。
“见过刘叔,见过四位官人。”
陈思安此刻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少年人,十分的谦逊有礼。
刘功笑道:“安哥儿来见过四位叔伯,这两位是咱们县的张都头和史都头,你可千万别犯了什么案子,否则他们两个打起你的屁股来可不会给老夫面子。
这位是孙教授,主持咱们阳谷县学,这位是钱学正......两位夫子主掌咱阳谷县一地文脉,日后你总归是要进县学的,先混个脸熟最好。”
好家伙,阳谷县的文武都全了,陈思安忙道:“小子陈思安,见过四位叔伯。”
张都头顿时大笑道:“哈哈,早就听老刘说起你这位世侄了。不简单啊,赚钱的本事一流不说,张秋景德镇居然也因你民风趋善,这可就非常了不起了,知县相公都夸奖过你呢,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刘功的面子并不是最重要的,上过知县相公小本本的少年天才未来发展的无限潜力才是最令人侧目,两个都头都是积年的老油吏,可不会因为陈思安的年龄就轻看了他。
一脸横肉的史都头这会儿笑的就像是位慈祥的邻家老奶奶,上前拉着陈思安空出的左手道:“别听姓刘的胡说,小官人这样的年轻俊才日后登堂入室是一定的,到时候我这个做叔叔的说不定还要沾你的光呢。
你那右手中提着的就是老刘念念不忘的猪蹄子罢?刚才被他说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快快拿出来让做我这个做叔叔的一快朵颐。”
陈思安笑道:“正要请几位叔叔伯伯品评呢,本来是不敢用这等腌臜物污了咱阳谷县的两位文坛领袖,不过一想到东坡居士似乎也喜欢吃猪肉,好像又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教授伯伯、学正伯伯,两位还请多多指点。”
年轻人嘛,在这些老油条面前就要记住一点,谦虚绝对不会有错,等到日后有了惊天的成就再张狂也不迟。
两位老夫子是看着刘功的面子才会跟两个粗胚都头站在一起,心中本来是有些不情不愿的,听到陈思安这样知情知趣的话,顿觉心中一阵畅快,纷纷拈须微笑道,‘妙哉,妙哉,果然孺子可教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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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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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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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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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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