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将军盯着南宫芯钰冷冰冰的挑眉:“从来还不知道和亲竟然会带着一个随身男子服侍。”
“现在不就知道了吗?”南宫芯钰微微的仰首,微微浅笑,与那个浑身煞气的男子针锋相对。
“皇后娘娘,你恐怕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要去我楚晏帝国和亲的。”银甲将军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冷光,似乎对于南宫芯钰的回答十分不满。
“哦。”南宫芯钰点了点头,似乎这才回忆起来她的身份。
银甲将军轻哼一声,刚要说话,立刻被南宫芯钰下一句话差点气死。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银甲将军双眼大睁,狠狠的盯着南宫芯钰。
“答应你和亲的人又不是我,我能跟你走就算是给你面子了。”
银甲将军脸色突变。
“真不知道,你们楚晏国内没有人了吗?非要派你这么一个营养不良,面有菜色的人来打仗吗?”
众大臣沉默,心底哀嚎:“就是这个人打得他们大军落花流水啊。”
银甲将军面部扭曲,青筋暴跳。
“我告诉你,我想带什么人就带什么人,跟我和亲的家伙不是你们皇上就是王爷吧。得罪我?小心日后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众大臣冷汗狂流,互用眼神询问。
“这是南宫老王爷的孙女?”
“厄……好像是吧……”
银甲将军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咔咔作响,极力克制之下才没有冲动的过去一巴掌拍死南宫芯钰。
“看什么看,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你因为你是蛤蟆啊?有本事把眼珠凸出来。”南宫芯钰毫不客气的手叉腰在那里叫嚣着。
脾气再好的人也是有忍耐限度的,银甲将军决定不再克制自己的欲望,眼前这个人太碍眼了。
看着大步踏过去的银甲将军,薛羽皓刚要开口阻止,却没有想到南宫芯钰自己就把危机化解了。
“杀了我,小心你没法交差。”南宫芯钰慢悠悠的说着,那气死不偿命的模样恨得银甲将军咬牙切齿,却又真的不能动她。
“娘娘这边请。”银甲将军微微侧身,努力的站到南宫芯钰五步之外,他怕自己靠近一步,会冲动的上去掐死她。
南宫芯钰没有任何的留恋,走了出去。
看着头都不回的南宫芯钰离开大殿,薛羽皓突然感觉自己的心里似乎有点空,她怎么可以走得如此潇洒?
稳稳的步出皇宫,沓地的衣摆在身后铺染出一路的繁华,脊背挺得笔直,丝毫没有半点受辱的模样。
在日光下是那样的泰然自若,气势,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个君王。
一路上宫人侍卫都远远的避开,唯有楚晏帝国的那个银甲将军跟在一旁,见证了南宫芯钰一路的风姿。
好看的眉毛微微的拧起,这个女人……
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宫中最高的高楼上,一个挺拔的身影伫立其间,手扶着窗棂,眺望这里。
目光追随着这个尊贵的背影,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
阳光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五彩衣衫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金光点点,随着她的脚步不停的跳跃,仿佛是倒映的湖水,流畅清澈。
风、乍起,吹起她的黑发,在身后轻轻的飞扬,为那尊贵平添了一份空灵之美。
这样的身姿,好像是一只即将展翅翱翔的彩凤,即将冲天而起,遨游九天。
“芯钰。”薛羽祥慢慢的勾起唇角,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之人。
轻柔晨风之中,薛羽祥用他的方式在默默的目送南宫芯钰。
不过,他知道,这不会是他们的永别,而是另一次相见的开始。
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尽头,再也望不见,薛羽祥这才缓步走下高楼,左手凌空做了一个手势,告诉他身边的人,他们该行动了。
宫外,南宫芯钰踏上马车,南宫炤刚要上去,立刻被银甲将军伸手拦住,眉头紧蹙:“娘娘此事恐有不妥。”
南宫芯钰回眸浅笑:“不妥吗?”
“是。”银甲将军生硬的点头。
“你们不妥关我何事?”南宫芯钰笑眯眯的给他出了一个选择题,“要么让他上来,要么,我下去。”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威胁,就算是再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了。
“娘娘,不怕暄旭帝国毁在娘娘手中吗?”银甲将军的一句话,让旁边暄旭帝国的官员大惊失色,生怕一个不对,就又挑起两国纷争。琇書蛧
南宫芯钰目光一转,看向那些从宫里跟出来的百官,以及黄伞盖之下的那个人影,微微浅笑:“我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是非不分呢?”
银甲将军微微眯起眼眸,这个女人是不是活腻歪了?
“好男儿就该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纵然战死沙场也是马革裹尸悲壮还。一国安危,推到一个女人身上,这样的帝国,还能称之为国?”南宫芯钰可不管银甲将军的脸色,说的铿锵有力,面露讥笑。
“将军真是爱说笑!”南宫芯钰大笑一声,陡然拔高声音,“自我父亲亡故,暄旭帝国早已灭亡!”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从南宫芯钰的嘴里说出来,愣是没有人敢反驳。
旁边百姓更是在听到此话之后,面露悲切。
想到当日有南宫家一门忠烈镇守暄旭帝国,可曾有过如此屈辱之日?
如今,南宫一门可是为了暄旭帝国耗尽一切,就连没有武功的南宫芯钰,最后也都踏上了和亲之路。
只为了暄旭帝国的安危。
远处,薛羽皓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南宫芯钰的那句话无异于一支利剑直接刺透他的心脏。
南宫芯钰冷冷一笑,转眸看向银甲将军,下令:“让开。”
出口的声音竟然让人无法抗拒,等到银甲将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让开,南宫炤早就上了马车。
心中狠狠的咒骂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
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人竟然会被一个女人命令。
扯过自己的坐骑,飞身上马来掩饰刚才的失态,大手一挥,大军前行。
“陛下,稍后会归还易将军的尸首。”最后抛下一句,银甲将军催马跟在南宫芯钰的马车一侧。
楚晏帝国的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带着十五城以及和亲的皇后,等于是在暄旭帝国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两巴掌。
看着远走的楚晏大军,薛羽皓脑海之中一直在回响着刚才南宫芯钰的模样。
那个平日里无所事事的人,就在刚才好像是一颗大放异彩的夜明珠。
往日里都是宝珠蒙尘,直到刚才,才在世人面前展现她的美丽。
微微的握紧了拳,薛羽皓深吸一口气,盯着楚晏大军的眼眸微微的变冷,有杀意浮动。
因为是大队人马,走的速度自然无法跟行军一样,几个时辰之后,马车的门打开,南宫炤看了一眼银甲将军,吩咐道:“我家小姐饿了。”
吩咐,没错就是吩咐。
主子对奴才似的,不容置疑的吩咐。
银甲将军脸色一变,生压下心头怒火:“还不到午时。”意思很明显,不到吃饭的点儿,吃什么饭。
一见自家将军阴沉脸色,旁边的兵将全都悄悄的往旁边挪了一下,他们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他们将军领兵打仗那绝对是天下无敌,同样的,脾气也是天下无敌的暴躁。
心里小小的幸灾乐祸一下,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敢惹他们的将军,等着被五马分尸吧。
南宫炤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老神在在的开口,依旧是居高临下的语气,同样是命令的口吻:“小姐饿了。”
手中的缰绳猛的被握紧,胯下战马不舒服的甩了甩脖颈,前蹄嗒嗒的踏了几下,不明白自己的主人这是怎么了。
银甲将军没有理会身下的坐骑,而是半眯着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南宫炤。
南宫炤看了一眼银甲将军,突然转身进了马车。
银甲将军心里一喜,哼,他就知道,只要他不妥协,里面那个嚣张的女人也没有办法。
刚才还敢用吩咐的语气跟他说话,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手一摆,得意的下令:“启程。”
旁边的士兵好奇的瞅了自己的将军一眼,将军在得意什么?
大军刚要行动,马车的车门打开,南宫炤再次出现。
“你……”又要做什么?
后面话还没有说,就见纤纤素指搭在了南宫炤的手上,南宫芯钰步出马车。
“娘娘,你要做什么?”银甲将军立刻拦住要下马车的南宫芯钰,别告诉他,她想逃跑。
南宫芯钰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一眼银甲将军:“吃饭。”
“吃、吃饭?”银甲将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有这样的人吗?
明明等同于阶下囚的身份,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有什么问题?”南宫芯钰淡淡的扫了两眼银甲将军,微微的歪着头挑眉,吊儿郎当的问着,“难不成,你喜欢拖具尸体回去和亲,还是饿死的?”
银甲将军一头黑线的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站在马车上双手抱胸的华服女子,眉梢抽搐了两下。
“娘娘请回马车。”咬牙,一字一字生硬挤出。
南宫芯钰眉毛轻挑:“那饭菜……”
“马上送到。”银甲将军黑着一张脸硬硬答着。
南宫芯钰满意的点头,回身,进了马车。
“还不快去。”银甲将军回头,对着身边的兵将大吼一声,无处宣泄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可怜的士兵泪流满面的跑去酒楼买饭菜,心里悲愤难当,将军欺软怕硬!
坐在马车内,南宫芯钰舒服的靠着软垫,面前的小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看着南宫炤执着茶壶在给她斟茶,美美的叹息一声:“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啊。”
“小姐,来喝口茶。”南宫炤捧着茶碗递过去,他的小姐到了什么地方都能如此镇定。
“嗯。”南宫芯钰接过来,喝茶。
到了午时,大队人马休息,短短的休息时间自然不会去安营,只是席地而坐拿出干粮来随意的吃两口填饱肚子。
行军打仗之人,风餐露宿早就习以为常。
银甲将军拿过馒头就着牛肉干大口的吃着,一边大嚼特嚼一边盯着马车,时不时的有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声音不大,但是以他的武功修为绝对可以听个真切。
“炤,这家的糖醋鱼不是很脆啊,失败。”南宫芯钰小小的抱怨让马车外的银甲将军看了看自己手里有些发硬的馒头。
“小姐,这个小排不错,很酥烂入味。”南宫炤似乎早已是习以为常,低声的劝着。
马车内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某人在试吃,一会儿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嗯,还算可以吧,勉强能入口。”
“这在外面,不比在家,小姐就将就一些。”南宫炤的声音响起。
“嗯。”南宫芯钰轻轻的嗯了一声,似乎是妥协了,很委屈的妥协了。
离得远的士兵奇怪的看着他们的将军,小声的问着身边的同伴:“将军这是怎么了,脸色发青?”
“难不成将军旧伤未愈?”
“不像啊,中毒?”
“腹泻?”
“水土不服?”
“欲求不满?”
五花八门的猜测响起,不是他们要故意诋毁他们的将军,而是跟了将军这段时间,就没有机会看到将军有其他的表情。
永远是那么狂妄的高高在上的冷漠,可自从进了暄旭帝国的皇宫之后,那脸就跟带了面具似的,一会儿换一个,一天到晚的表情都是扭曲的。
“哦,将军是饿了。”旁边有人恍然大悟的指着一把将大片牛肉干全都塞进嘴里狠狠咀嚼的将军说道。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是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
只不过,心里都不自觉的冒出一个疑问,这么吃,将军咽的下去吗?
银甲将军狠狠的咬着嘴里的牛肉干,除了咸味根本就尝不出来什么牛肉的香味。
心里愤愤的低咒着。
还不错,在外将就,勉强能入口!
南宫芯钰这个女人怎么不去死?
人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基本对于自己做出的事情都会丧失根本的判断,比如现在,某人就愣是将一嘴的没有嚼开的牛肉干生吞了下去。
结果,自然是……
“将、将军……”
“快、快拿水囊来!”
被人狂灌了几口水,外加猛力的狠拍后背之后,银甲将军这才得以呼吸顺畅,憋红的脸色也慢慢的恢复正常。
“将军,你没事吧?”副将小心翼翼的问着,将军最近太反常了。
“没事。”银甲将军没好气的应了一声,自己随意的往旁边走去,再在马车边待着,估计还没有回到楚晏帝国,他就先被活活气死了。
听到外面的人走远,南宫炤无声的笑着对着南宫芯钰做了一个手势:“小姐,他被你气到了。”
南宫芯钰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定力不够,只能说欠修炼。”
南宫炤好笑的摇头:“有几个人在小姐面前有定力的?”
不被气死就是好事了。
“嗯,他要感谢我。”南宫芯钰很肯定很认真很严肃的点头,“给了他一个修炼的机会。”
南宫炤无奈的扶住额头,幸好啊。
幸好那个人走远了,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他能不能安全回到楚晏帝国。
第一个被气死的大将军,是不是不太好听呢?
午饭时间匆匆结束,大军启程,继续往楚晏帝国前行,走了没有半个时辰,南宫炤打开了车门。
银甲将军额头青筋一跳,低声问道:“何事。”
“小姐要去外面转转。”南宫炤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转转?”银甲将军钢牙一咬恨不得咬死马车里的那个女人。
以为他们这是在游山玩水吗?
还出去转转,转个头啊转!
“咳。”南宫炤咳嗽一声,引起银甲将军的注意力,“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没问题吗?”银甲将军发现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实在马车里待着。若是不老实……”银甲将军冷哼一声,眼中闪过犀利的光芒,“我不介意让你们坐囚车回去。”
以为这样的威胁足够,哪里知道南宫炤仅仅是轻哼一声,目光不变的盯着他:“如果你不介意和亲的小姐出问题,随意。”
看着眼前马上的人快要爆发,南宫炤双手背在身后刻意的加重语气:“小姐要去没人的地方转转。”
银甲将军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白皙的脸颊一红,摆摆手:“让她去。”
南宫芯钰下了马车,轻轻一笑,提着裙摆走入旁边的树林深处。
南宫炤站在旁边静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儿,南宫芯钰回来,两人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小姐,总是这样惹怒他,不怕他真的恼羞成怒做出不利小姐的事情吗?”马车内,南宫炤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问着。
“他不会的。”南宫芯钰轻轻的笑着,可是语气十分的肯定,极有把握的样子。
“真的跟他们去楚晏?”南宫炤刚才看了一下大军,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让外面的人配合才能带小姐安然无伤的离开。
靠他自己有些困难。
“当然。”南宫芯钰笑眯眯的点头,舒服的靠在软垫上,“事情比我想的要好玩。”
“厄?”南宫炤不解的眨眼,盯着笑得邪气的南宫芯钰,一头的雾水。
到底怎么了,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好了,休息吧。难得的休闲时光。”南宫芯钰说完,翻身放松身体进入睡梦之中。
一路无话,终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楚晏的国都。
“娘娘,到了,请下车。”银甲将军站在马车外通知里面的人。
“嗯。”马车内,响起慵懒的轻嗯,随即,车门被打开,南宫芯钰被南宫炤扶着下车,看着南宫芯钰弱不禁风的模样,银甲将军唇角就抽搐不已。
她倒好像很累的样子。
“唉……终于到了。”南宫芯钰抬头看了看眼前华丽宫殿,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这一路,真是累死了。”
银甲将军额头滑下数道黑线,坐马车的好吃好喝被人伺候的人还敢叫累?
“也幸好,我这个人一向安于现状。”南宫芯钰的话成功的让银甲将军额头青筋暴跳,随时有爆血管的可能。
安于现状的人,一日三餐全都是大酒楼的招牌?
日日有热水洗澡?
喝的是顶级茶叶,吃的是热腾腾的糕点?
他们不是住在皇宫,是在赶路!
赶路啊!
这样的叫安于现状?
银甲将军仰头,无语问苍天。
谁来给他一刀?
到底是她不清醒还是他脑子有毛病?
“将军,将军……”旁边的人小心的叫着银甲将军。
“什么事?”一声低吼,好似平地炸雷,吓得旁边的人一个哆嗦,颤抖抖的愣是不敢说话。
“说话,你哑巴了?”银甲将军低吼着。
他一路受南宫芯钰的气还不够,现在连自己的人都来忤逆他吗?
“娘娘说……”旁边的人战战兢兢的回禀着。
“说什么?”银甲将军眉头紧蹙,不耐烦的问着。
“娘娘说,要热水沐浴,还要准备好最好的饭菜,顺便、顺便……”
吞吞吐吐的话让银甲将军本就烦躁的心情愈发的不耐:“顺便什么?”
“来两三个美人,男女不限!”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一口气叫了出来,嗖的一下退到墙边,怕将军怒火收不住,拍死他。
“南宫芯钰!”银甲将军忍无可忍的大吼一声,震得树上的小鸟扑棱棱全都吓飞。
旁边的人全都噤若寒蝉的明哲保身,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深呼吸,深呼吸,再次深呼吸,良久,银甲将军才压下心头怒火,冷冷下令:“满足娘娘所有要求,除了美人这一条!”
“是。”
看了一眼南宫芯钰暂住的宫殿,银甲将军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大殿,偌大的宫殿中楚晏帝国的皇帝孤零零的坐在帝位之上,连一个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没有在身边。
银甲将军推门进入大殿,反手将大门关上。
在帝位那人复杂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银甲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因为铠甲的重量,脚步分外的沉重。
两个人的目光就在半空中交汇,彼此凝视,传递出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信息。
终于,银甲将军站在台阶前,止住了脚步。
“回来了。”帝位之上的皇帝轻轻的出声,望着殿下熟悉又陌生的人。
那有五分像的容颜说明他们血缘关系,只是银盔之下的眼眸是那样的冰冷,没有一丝亲情的温度。
“我回来了……”银甲将军凝眸,一眼望进皇帝的眼底,一字一字的唤着,“皇兄。”
“你长大了。”坐在帝位上的齐昊坤看着这个霸气天成的男人,那一身银亮的铠甲上纤尘不染。
但是他早就在战报中知道,在战场上,其中染上了怎样斑驳的血渍。
两人唯一不同的就是唇形,齐昊霖天生唇角就会自然的上翘,即使不笑的时候也是带着一股笑意,只是那笑意从来都没有抵达过眼底。
小时候那个摇摆着身子,晃悠悠向他跑来的弟弟已经消失了,长成了眼前这个睥睨天下的王者。
“还是皇兄让我长大的。”齐昊霖眼眸弯了弯,似乎是在笑,却让人愈发的感觉到温度下降,全身冰冷。
帝位上的齐昊坤微微的侧首,不去接触齐昊霖的目光,喃喃低语:“人总是会要长大的。”
“没错。”齐昊霖笑着点头,伸手,解下身上的银甲,哗啦一声响,银甲落地,里面是明黄色的利落衣衫。
手一抬,将头盔取下,长发只用明黄的丝带随意的束着,略显凌乱的发丝垂在肩上,平添了一份不羁狂野。
抬腿,一步一步的走向帝位,伸手触摸着那代表着楚晏至高权力的龙椅,微微用力的拍了两下:“这里,我用了十几年的之间终于走到了。”
回头,看着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目光深邃,十几年的过往从他眼前快速的一幕一幕滑过。
身体前倾,双臂搭在龙椅的椅背上,在齐昊坤的耳边轻轻的低语:“皇兄,你看,从那里到帝位,只要短短的几步,可是我却用了十几年才跨过来。”
坐在龙椅上的齐昊坤目视前方,点了点头:“没错。”
“皇兄,你知道你坐的这张龙椅染了多少血吗?”齐昊霖轻轻的拍了拍龙椅,“就像是我在战场一样,那血喷出来,还是热的,挂在身上,一会儿就黏腻的难受,那种感觉……”
“够了!”齐昊坤低吼,双手猛的握拳,却不回头,“如今,你已经可以坐在帝位上,还说这些做什么?”
看着那个脊背微微颤抖的背影,齐昊霖眼眸眯了起来:“皇兄,你怕什么?”
“朕有什么好怕的?”齐昊坤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既然你已经回来,这个位置你该收回去了。”
说着就要起身,肩上却被一只大手按住,让他无法一动半分,将他微抬的身体又压了回去。
“这个位置自然是我的,不过,不急。十几年我都等了还怕这一会儿吗?”齐昊霖轻轻的拍了拍齐昊坤的肩膀。
“皇兄,我们聊聊吧,好久没有在一起聊天了。”
齐昊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够了,齐昊霖。现在楚晏帝国还有很多事情,你想叙旧的话等到你稳定了楚晏之后再说。”
齐昊霖浅浅的笑着:“我觉得还是皇兄自己写一份诏书比较好,毕竟篡位这个名声,皇弟我可是担戴不起。”
“你要我怎么做?”齐昊坤眼眸轻眯,心中也有一股怒火翻滚,“难道你想看着我娶那个和亲皇后吗?”
齐昊霖毫不意外的听出他话里的火气,一点都不生气的摇头:“既然你喜欢,那么你就大婚吧,皇帝陛下。”
话一出口,齐昊坤身体一僵,完全没有想到齐昊霖竟然会这么说。
“我要夺回你的一切,所有的一切,既然如此,我不介意更彻底一些。”齐昊霖大笑着,缓步走下高位,站到殿上。
“皇兄,就请皇兄大婚之后,我们再做皇位的交替吧。”
说完,大步离开,连地上的铠甲也不顾。
一把打开殿门,冬风卷入,吹起他乌黑的发丝,有一种狂妄的张扬与疯狂。
帝位上,齐昊坤看着那个人走出大殿,消失在一片阳光之中,心里猛的一痛,微微的垂下眼眸,眼中满是悲痛。
“霖,这么多年了,你还那么恨吗?”声音很轻很轻,就好似泡沫一般,被冬风一卷,碎裂在空中,消失无痕。
离开大殿的齐昊霖大步的走回为自己准备的宫殿,回到房间,太监宫女跪倒一地:“王爷。”
齐昊霖手一摆,示意他们起身。
“通知大臣们,皇帝要迎娶娘娘。”齐昊霖说完,唇抿了抿,脑海之中闪过南宫芯钰的身影。
“是,王爷。”太监立刻出去。
“本王要沐浴更衣。”
“是。”太监宫女立刻准备热水。
等到齐昊霖沐浴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看着熟悉的一切,唇角勾起了笑容。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在心底无声的叫嚣,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皇宫的另外一边,南宫炤看着不停打瞌睡的南宫芯钰无奈的摇头:“小姐,你能不能有点自觉?”
“嗯?”南宫芯钰抬起头来,无精打采的瞅了一眼南宫炤,“什么自觉?”
“小姐,你是来和亲的,和亲的。要是真的那个皇帝对你不轨,你可怎么办?我自己保不了小姐的安危!”南宫炤急得都想揍人。
这叫什么?
皇上不急太监急……啊呸呸,他才不是太监。
“放心,你以为紫玉曜这个门主是当假的?”说着,南宫芯钰对着旁边的太监招了招手。
南宫炤顺着南宫芯钰的目光往过去,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那个穿着太监衣服的人,不是紫玉曜是哪个?
“他、他、他……”南宫炤突然发现自己的语言能力有点障碍,实在是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堂堂冰玉门的门主在假扮太监,说出去,冰玉门还有何威严?
突然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杀气,南宫炤很识相的将脸扭了过去,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别扭着了,他走了。”南宫芯钰懒懒的声音响起,南宫炤这才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哪里还有紫玉曜的影子。
“他、怎么会……”南宫炤惊愕的追问。
这种事情,就算是打死紫玉曜,他也不会去假扮太监啊。
南宫芯钰懒懒的伸个懒腰:“紫玉曜是个武痴。”
“嗯。”南宫炤点了点头,这个不用说,全武林都知道,紫玉曜平日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练武。
等着南宫芯钰继续说下去的南宫炤,半天都没有等到后面的话,不解的抬头:“然后呢?”
“还不懂吗?”南宫芯钰好笑的说道,“上次见到你们的身法,他很喜欢,所以就请教了一下。”
“所以……”南宫炤心里突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记得我以前怎么交给你们隐藏行踪吗?”南宫芯钰笑着眨眼。
南宫炤对这样的训练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立刻回答:“一滴水只有在大海里才不会被发现,一片树叶只有在树林里才不会被发现。”
说到一半,南宫炤心里的不好预感已经扩散到最大,甚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同样的,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只有在太监堆里才不会被发现。”南宫芯钰笑眯眯的接口,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果然。
南宫炤挫败的一扶自己的额头。
这样话也就只有紫玉曜会信,紫玉曜这个家伙是白痴吗?
“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至少以紫玉曜的这身打扮再加上他的武功,没有人可以发现他。”南宫芯钰兴奋的一拍掌,为自己的想法叫绝。
南宫炤无奈的低吟一声,说出一句公道话:“小姐,就凭紫玉曜的武功,出入皇宫,那也不会有人发现!”
“唉……”南宫芯钰拍了拍南宫炤的肩膀,“炤啊,做人要有追求。紫玉曜只不过是想武功更上一层楼,我怎么能不成全他呢?”
“成全?”南宫炤冷汗狂流的盯着南宫芯钰,这个也叫成全?
他怎么看都像是在捉弄好不好?
“谁让我们是同盟的关系呢,我自然要为同伴的进步尽一份力。”南宫芯钰笑呵呵的瞅着南宫炤,说有多天真就有多天真,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看着这样的南宫芯钰,南宫炤只有无奈苦笑。
因为齐昊霖回来,文武百官纷纷求见。
与这些人见了面,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朝中的事情,即刻让众人安排皇帝和亲的事情。
一时之间,众人立刻的操办起来,什么都用的是最好的,所有的东西都事无巨细的安排妥当。
这样的仪式就是当年皇帝大婚都没有这么隆重。
看着张灯结彩的皇宫,齐昊霖眼中映出了一片鲜红。
那鲜红是如此的熟悉,就像是他小时候,那血染的宫殿,满地的红,黏腻湿滑,泛着铁锈味道的红。
手扶着白玉栏杆,触摸着上面红色的丝绸,很滑,好似沾染了鲜血的利剑一般的滑。
转身,像皇帝寝宫走去。
门口的太监以及宫女只是行礼,连话都不敢说。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寝宫,见到的是正在看书的齐昊坤。微微一笑走了过去:“皇兄,好兴致,还在看书。”
“不然我该做什么?”齐昊坤头都没有抬,仿佛手里的书十分的吸引他。
“你不该去批阅一下奏折或者看一下婚礼的事情吗?”齐昊霖一把将齐昊坤手里的书拿走,笑看着齐昊坤。
“奏折,还有看的必要吗?那些大臣的心中,皇帝早已是你了。”齐昊坤知道他抵抗不了这个男人,也不做其他的挣扎。
“那么婚礼呢?”齐昊霖冷哼一声,“这可是你们的婚礼,怎么可以如此不重视?”
“有必要重视吗?”齐昊坤淡淡的说着,“一切不都是你安排好了,我有什么需要操心的?”
“皇兄,你这个皇帝做的可真够轻松的。”齐昊霖看着这个皇兄,“原来做皇帝可以这么舒服吗?”
“霖,你应该知道,这个位置不是我愿意做的。”齐昊坤定定的注视着齐昊霖,“你应该明白。”
听到齐昊坤如此说,立刻惹来齐昊霖的大笑:“皇兄,这个位置可是他们希望你坐的。你才是他们千盼万盼的皇位继承人。”
“霖!”齐昊坤目光一冷,毕竟是坐在帝位几年的人,这点上位者的威严还是有的。
就那么一眼,皇帝威严立现。
只是这样的眼神,反倒让齐昊霖愈发的厌恶:“别那样看我,让我从心里感到恶心!”
“你还想要怎么样?”齐昊坤轻叹一声,收回了目光,“皇位,你随时可以哪去,楚晏也是你的,你还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会不知道吗?”齐昊霖冷冷的笑,“我的好皇兄。”
“你若是想要我的性命……你就尽管拿去。”齐昊坤并没有丝毫的胆怯,说得是那样的坦荡。
“哈哈……”齐昊坤的冷静,只换来了齐昊霖的仰天长笑。
声音狂肆,几近癫狂。
这样的笑声,好像是一柄重锤,一下一下的击打在齐昊坤的心底。
心痛的看着自己的皇弟,想着小时候的事情,齐昊坤感觉到双眼有些酸涩。
自己曾经天真的皇弟,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是因为当初的那件事情吗?
“皇兄,你我的帐,咱们慢慢的算。”齐昊霖止住笑声,转身,冷冷的扔下一句,“记住了,好好的举行婚礼,这场婚礼我很期待!”
就在齐昊霖要离开房间的时候,齐昊坤终于出声:“既然期待,你何不自己来做新郎?”
齐昊霖的脚步一顿,随即恢复正常:“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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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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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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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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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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