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马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它肩高约莫半丈,体长一丈半,全身鬃毛黝黑发亮、因疾驰迎风飘扬,端的是神骏不凡。
不光如此,它周身还环伺着一层黑色魔气,散发出的气息,竟丝毫不弱于抱丹期的武者。
而且他驮着两人一路疾驰到拓跋荒面前,马尾一甩,将那两人直接给甩到了地上。
若单单这样,也就算了。
关键是,它竟朝着拓跋荒,做了一个鄙视的表情……
它居然还能做出表情,这马……莫不是成了精?
“这龙煞是入了品级的妖马,放到荒郊野外,就是一尊能力敌抱丹期武者的九品妖魔。
大晋从龙卫作为晋帝近臣,其预选标准极其严苛,其中有一条,就是在突破宗师境之前,狩猎一尊九品妖魔,所以但凡任何一名大晋从龙卫,手上都最少沾了一尊妖魔的血!”
侯玉霄视线一直聚焦在那匹黑马身上,已经退到他旁边的茯苓,还以为他是对那匹马感兴趣。m.xiumb.com
可说完之后,她发现侯玉霄的眼神,根本就没有一点变化,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才知道,他看的不是拓跋荒的马,而是马背上那个被捆着的白衣儒雅年轻人。
茯苓眼力还是很好的,朝着那白衣年轻人的脸看了一会儿,又回过头看了看侯玉霄和侯玉成等人,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侯家五子……那人不会就是你五弟侯玉端吧?”
侯玉霄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他此刻根本就没有心情听茯苓说话。
老五居然被拓跋荒给抓了!
他刚刚就已经想通了,拓跋荒代表大晋圣朝,故意给徐州扣帽子,就是想激化罗刹圣教和万剑圣宗之间的矛盾。
田立侬上一秒还在说自己女儿被雍州魔道害了,下一秒拓跋荒就把田红璐摆到他面前来了,不光是赤裸裸的打脸,也相当于完全推翻了他的说法。
你不是说你女儿被害了么,那这是谁?
侯玉霄面色微微一沉,他猛然意识到,昨晚亥时田立侬来的时候,喊出的是他女儿被掳走了,刚刚田法正说的,却是他妹妹田红璐遇害了……
一个被掳,一个遇害,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昭阳之乱,从古尘风和田法正两人相继败在司空月手上过后,基本上就已经算到尾声了。
换种说法,就是这次万剑圣宗和白鹿书院联手,对雍州的试探,已经失败了。
拓跋荒的挑唆一旦成功,对雍州和徐州都不利。
司空月看出来了,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肯定也看出来了,所以两方统一口径,都表示这次大战,就是因为田红璐之事。
那田红璐之事,就算不是真的,此刻必须要是真的。
而被掳和被害的区别只有一个,那就是,前者还有转圜的余地,后者那可就是……死无对证了!
侯玉霄猛然惊觉过来,沉默良久,才将目光投向已经被拓跋荒提下来的田红璐,眼中露出一抹同情。
“大哥,老五怎么办?”
被侯玉成的一声询问打断思绪,侯玉霄回过头,发现老三老四都一样面带忧色的看着自己。
“别急,先看情况,老五聪明,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说完后,侯玉霄带着三人微微往前靠近了一些,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看向侯玉端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一抹忧色。
………………
“你们来看看,这个小姑娘是不是田红璐?”
拓跋荒脸上满是笑意,指着地上的田红璐,看着田法正和田立侬父子,声音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
田红璐此刻神色已经有些恍惚,她抬起头,看着父亲和兄长,目光中隐隐带着些期待。
而旁边的侯玉端,看到田红璐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想要开口说话,可心里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只能叹了一口气。
田立侬看到田红璐的那一刻起,瞳孔中就顿时闪过了一丝阴翳,再听到拓跋荒的询问,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都没有开口回答,甚至还刻意的回避了她的眼神。
而他旁边的田法正,只是微微低头,朝着田红璐看了一眼,他像是没看到田红璐期待的眼神,犹如看陌生人一样,只一眼就立马抬起了头。
看到两人的反应,田红璐面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脸上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
岂是从师兄段正齐死的那一刻开始,田红璐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侯玉端从卢元昊手中救下她,带着她在田岭县四周逃窜的途中,也不止一遍的说过。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被亲生父亲田立侬给利用了。
所以她央求侯玉端,带着她来昭阳,她要亲自来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侯玉端没答应她,但躲避卢元昊的途中,拓跋荒出现了,拓跋荒显然也有冲着她来的,直接就把她跟侯玉端一起绑了,带着他们两人一道来昭阳。
当她亲耳听到敬爱的兄长田法正的声音,听到田法正亲口说出她已经被害,她的神色就开始恍惚,心中也隐隐有些东西,缓缓在松动。
田立侬的眼神躲避,田法正那副如看见陌生人一般的表情,算是彻底击垮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这一刻,田红璐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股浓烈的怨气从眼中升起,田红璐的绝望全都转化成了怨恨,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亲生父亲、嫡亲兄长,要这么对自己。
田红璐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声音里那股冲天的怨愤与憎恨,让全场所有人心头微微一颤。
看到田立侬和田法正两人依旧不为所动,拓跋荒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伸出食指,悄悄用真气,划开捆住田红璐的绳索。
“为什么,你们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你们告诉我,爹、哥哥,女儿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们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
田红璐此刻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她抽出那炳父亲送给自己的水蓝色长剑,指着田立侬和田法正两人,一遍又一遍的质问,声音时而尖厉,又时而哀求……
可面对如此凄厉的哭喊,田立侬和田法正两人,依旧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
“田姑娘……”
侯玉端走上前,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只能驻足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骤然从田法正的手中疾驰而出,那光芒在空中化作一道剑光,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目光中,倏然划过田红璐的脖颈……
“田法正,你敢!”
拓跋荒怒喝一声,他全力爆发的速度,快过了所有人的眼睛,长戟划出一道黑色真气,想要挡住田法正的那道剑光。
嗤~
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舍妹早就死在雍州了,敢冒充在下的妹妹,你好大的胆子。”
嘶……
侯玉霄在旁边,看着一脸正气的田法正,一股凉气冲上头顶,心中震颤不已。
“这他娘的,到底谁是魔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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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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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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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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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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