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聚在城中街区的昭阳县武者,听到这道声音,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一丝麻木的神色了。
从亥时归心剑田立侬杀来开始,再到神拳尊佟虎、金玉吼赫连无忌,光是这三个虎榜高手的到来,就足够让昭阳县人吹上一整年的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昭阳县最出名的人,就是侯家上任家主,位列正道小除魔榜819位的黑猿魔侯通。
徐州万剑圣宗的第九剑子古尘风,罗刹圣教的圣女司空月,扬州白鹿书院的小儒田法正……
现在,连远在北边的大晋圣朝的人,都现身了。
小小的昭阳县,何德何能啊!
许多在昭阳生活了一辈子的武者,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见到这么多大人物。
…………
随着话音落下之后,黑光也逐渐褪散,一道冷峻的身影,逐渐浮现在众人的眼前。
他身着一袭金丝收边的黑色飞鱼服,头戴一定金色半月冠,手持一炳丈许长戟,一张英俊的脸颇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尽管他正扫视着众人,表情略显轻佻,可其举手投足间,依旧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拓跋荒足足扫视了众人一圈,最后才把目光投向司空月,似乎作了一下考虑,才缓步走上前,躬身握戟朝着司空月委身一拜。
“拓跋荒,参见幽月郡主!”
“承蒙晋帝错爱,才得了个郡主称谓,拓跋兄不必如此客气,唤我月儿即可!”
“郡主折煞在下了。”
…………
拓跋荒面对司空月的时候,难得将脸上的轻佻表情收敛了一些,两人寒暄了几句,他便将目光投向了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
田法正神色还算稍稍正常一些,古尘风刚刚听到拓跋荒报出身份时,脸色就已经微微有些变化了,眼神微微闪动了几下,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古尘风、田法正,无端挑起跨州大战,本尊没理解错的话,两大圣地,这是主动撕毁两州和平盟约了!”
拓跋荒语气霸道,突然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田法正、古尘风,乃至是司空月,三人瞬间脸色一变。
侯玉霄听到这番话本来脸上还没有多大变化,可当看到司空月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他顿时一愣,露出了一抹思索之色。
大晋圣朝是魔道魁首,他原本认为,拓跋荒出现应该是帮司空月的,实际上此刻拓跋荒这番指责,也确实是在帮司空月。
那为什么司空月会是这样的反应?
“拓跋兄言重了,舍妹被昭阳贼子所害,我父为救人,无奈才跨州来攻昭阳,此事我早与郡主陈明,何来无端挑起两州战事之说,主动撕毁盟约更是无稽之谈!”
田法正神色一正,又重新将这番话给说了一遍。
旁边的古尘风也适时补充道:“昭阳贼子挑衅在先,山岳剑宗实属被迫为之,还望拓跋兄慎言。”
谁也不想承认是自己主动撕毁的盟约,这一点侯玉霄是能理解的。
无论什么时候,大义名分的作用还是很关键的,尤其是越强大的势力,就越看中这个。
昭阳这场大战,他是亲身参与且经历者,他很清楚这是徐州万剑圣宗和白鹿书院联合起来,对雍州的一轮试探。
为什么说是试探,从对方从头到尾,只出动了一个三流势力山岳剑宗这一点,就足以看出来。
想要试探,却又必须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所以才有了田红璐一事,这件事侯玉霄亲自操刀,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此事月儿亦是有所耳闻,今夜山岳剑宗虽跨州来攻,但念田宗主痛失爱女在先,本尊也可以谅解!”
这什么情况?
刚刚看到司空月的表情变化,侯玉霄心底就已经够惊的了,此刻乍然听到,司空月居然在帮着田法正和古尘风说话,瞬间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刚刚还打生打死的三人,这会儿怎么看着好像,站到一条战线上去了……
仅凭寥寥两次对司空月的印象,侯玉霄坚信,她既然这么做,一定有原因,她绝对是看到了什么,自己看不清的东西!
大晋圣朝,魔道第一势力、情况不对的罗刹圣教、徐州万剑圣宗、白鹿书院,正邪阵营、试探、挑衅,最后现身的拓跋荒…………
侯玉霄将脑海中一些斑驳杂陈的消息,一条一条的陈列出来,沉思片刻过后,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骤然瞳孔一缩。
他陷入了一个误区,他本能的以为,大晋圣朝是魔道魁首,而司空月又是晋帝册封的幽月郡主,他下意识的就判断,拓跋荒是来帮助司空月的。
这是大错特错!
大晋压根就不是来帮罗刹圣教的,只要认准了这个前提,眼下拓跋荒说的这些话,以及司空月这番反常的表现,侯玉霄一下子就考虑清楚了。
拓跋荒为什么一上来就给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扣一顶主动撕毁两州盟约的大帽子。
往小了说,是在激化罗刹圣教和万剑圣宗的矛盾。
往大了说,那就是在刻意挑起正邪对立。
一旦矛盾被激化,罗刹圣教和万剑圣宗真的大打出手了,身为魔道魁首的大晋圣朝,不但有了正当理由插手正邪战事,还能顺势将战场摆在雍州,可谓是稳赚不赔,到时候最吃亏的是谁!
理清思路后的侯玉霄,看着司空月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浓浓的敬意,这个女人,是真聪明的没边了。
他想这么久的事,人家刚刚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不但如此,还立马就顺势跟田法正和古尘风统一了口径,将田红璐一事坐实了,表示谅解山岳剑宗今晚这场“事出有因”的行动。
不提侯玉霄脑海中的诸多念头,另外一边,拓跋荒听到了司空月为田法正两人辩解,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幽月郡主的智慧,连晋帝都是赞誉有加的,他也没想过自己这点心思能瞒过他。
不过,眼前的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想这么轻松就在他这里混过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拓跋荒抬起头看着田法正,露出一丝邪笑。
“这就巧了,本尊过道田岭县的时候,恰巧就碰上了一男一女,其中那女的就自称田红璐。
田宗主不是说爱女被昭阳贼子掳走了么,你女儿怎么会出现在徐州境内呢?”
田法正这时脸色一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的田立侬同样脸色难看,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城中区域,找到了人群前方的侯玉霄。m.χIùmЬ.CǒM
“胡说八道,拓跋大人虽强,却也不能如此凭空污我清白,在下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不会拿自己女儿来胡乱作文章!”
这个时候,田立侬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只要敢承认,哪怕有儿子在,他这条命,连带整个山岳剑宗,绝对都要赔出去。
毕竟事关两州盟约,别说三流势力,就是一流势力也只有当炮灰的份!
然而,拓跋荒却不依不饶,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龙煞!”
只见他伸出手,朝着昭阳城外大喊了一声,东边顿时响起一道骏马的嘶鸣声。
一阵马蹄声紧随其后,众人转头看向东城,一匹卖相极品的黑色骏马,背上驮着一男一女两个被捆好的人,从废墟中疾驰而来。
看到那两人,侯玉霄一直平淡的脸色,顿时猛地一变,包括他身旁的老二老三老四,脸色都与他差不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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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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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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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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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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