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生死契,上官离便成了苏家家奴。
苏青衣没有理会跪在自己跟前的上官离,他的脑海中接连浮现出两个人影来。
一个小道爷。
一个安梦溪。
他们两人,连带着背后的圣地,都因为两位皇子的死亡,而被卷进了舆论漩涡之中。
比起东部盟国和魔域的唇齿相依,似乎无极观和仙池更好下手一些。
但若再细想下去。
南海上,海族似乎已经和四大禁地之一的陨仙海有了联系。
那么动无极观,似乎并不是太明智的举动。
而且这些年,无极观的小道爷,在南部战场上出生入死,亿万百姓看在眼中。
西部寂灭高原,最先掀起战事的四位妖王,只存其三。
新晋妖王远离人境,并不与那三位妖王为伍。
大陆西南方的禁地往生门,也并不愿意参与大陆争斗。
在这种局势下,仙池的价值,似乎并不大。
而曾经安梦溪便同苏青衣说过,圣地仙池遭遇过一次灭顶之灾。
那一次,是苏青衣的父亲保下了仙池。
除了明面上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外,似乎那些站在山巅的势力,更希望仙池西出。
他们合起伙来欺压仙池圣地,难道是为了灭掉这个人族圣地么?
其实不然。
他们更希望仙池西出,进入寂灭高原。
如同南海的无极观,东部大山里的魔殿,无尽雪原里的道门。
他们既希望这些圣地能够钳制大陆四方的种族,又不希望这些圣地同自己争夺人族境内的资源。
所以,当初的圣地道门才选择和大明联姻,只因不想被孤立,不想在一片冰封的土地上和北部异族争夺资源。
而在人族的历史上,圣地仙池有过几次迁移,直到现在,已经离西境线不远。
这些站在山巅上的人,何其可恶!
算算日子。
这时候安梦溪也许已经赶到西境,也许已经逼近西境。
如果五皇子陆正阳,或者说大明天子的真实目的,是为了灭掉仙池圣地。
那么安梦溪,便是羊入狼群!
“上官离,起来。”
苏青衣沉声道,胸膛内不禁燃起一股熊熊烈火。
上官离应声而起,他知道,苏青衣的心中已有决断。
“徐长峰!”
苏青衣一声暴喝,声若惊雷,却只在徐长峰脑海中炸响。
正在查看境域图的徐长峰一个闪身窜出营帐,下一刻,整个人踏枪而起。
见到徐长峰的到来,苏青衣将手中那揉成一团的天子亲笔扔到了他的怀中。
“徐长峰,你亲自去找一趟你师父,把这封大明天子的信交于他。”
“告诉他,给我狠狠的打。这一次,不是大明攻我盟国,是我盟国东扩!”
徐长峰一惊,急忙接过那揉成一团的书信,俯首应道。
“是,盟主。”
话落,一道强风迎面,便将徐长峰吹落镇天神剑。
一道远去的剑影,逐渐消失在了徐长峰的视线之中。
大明皇城,帝宫内。
帝后正在与良贵妃秉烛夜谈。
两位绝色佳人的影子在辉煌奢华的宫殿内拉得很长很长。
一人说。
“这一次,我要斩掉那苏家孽子的臂膀,为我桐儿复仇!”
一人说。
“这一次,正阳出了如此奇策,瞒过了整个朝野,又博得了陛下恩准,定要让那苏家孽子,知晓正阳的厉害!”
她们相视一笑。
厚重的脂粉下,不知是何等丑陋的面目。
绝美的皮囊下,不知藏着何等肮脏的灵魂。
一个奇策。
百万铁甲挥师东进,却并无多少九阶坐镇。
那等待那百万铁甲的,会是何等下场?
那百万铁甲若知,连口口声声说领着他们东进的五皇子陆正阳甚至都不在军中,又会是何等的寒心。
这些站在山巅上的人,太过可恶!
“夜深了……”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是帝宫的朱总管,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监头头。
殿内的两个女人一愣,其中一个不禁出声问道。
“朱公公,我与帝后不过在聊些家常闲话,何故来催?”
太监催贵妃回宫歇息?这显然不合常理。
朱总管,也不是如此无聊之人。
“回良贵妃。”
“是陛下让我前来,召贵妃前去寝宫。”
殿内的良贵妃一愣,她不禁看向对面的帝后,一时间不知该露出怎样的神色。
帝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去吧,我的好妹妹。”
“今夜,可要好好服侍陛下。”
帝后一脸笑意的说道,看得良贵妃不寒而栗。
可转念一想,她又何须害怕?
陆桐死,帝后已无倚仗,两人如今一条船上,互相算计罢了。
“妹妹去了。”
良贵妃淡淡一笑,起身行礼。琇書網
殿外,朱总管细心的推开了殿内,搀扶着良贵妃远去。
约莫半柱香后。
帝后寝殿,忽然响起了一阵打砸的声音,乒乒乓乓的,玉杯玉盘碎了一地。
诺大的铜镜前,帝后坐在一片狼藉的梳妆台上,神色惨白,她自嘲般的笑着,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无言,却已泪两行。
似乎一切都成为了过往。
曾经的炙手可得也成为了虚妄。
天子寝宫。
一张绝美的画像摆在桌案之上,大明天子有些神色感伤。
他望着这张画像,忽然忆起这是自己当年初见她时,为其亲手描画的。
后来她也成了帝宫的贵妃,为自己诞下了皇子。
可如今,这张绝美的画像上,却扎着一柄匕首。
匕首扎在画像上那佳人的眉眼之间,散发着冲天的煞气。
这时,良贵妃到了。
她推开殿门,莲步频频。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来天子寝宫,还是上个春秋。
“陛下。”
良贵妃轻柔的呼唤道。
她迈着小步,身段丰腴婀娜,而那芊芊细腰却又不堪盈盈一握。
一盏盏烛火,被良贵妃吹灭。
寝宫内,幽香四溢。
亲自布置完寝宫那幽暗的暧昧气氛,良贵妃这才扭着腰肢走到了天子的身后。
这时,她看到了那副绝美的画像,看到了那柄扎在画像上的匕首。
“陛……陛下。”
良贵妃被吓得退了半步。
天子冷不丁回过头来,眸子发冷。
下一刻,天子一把拽过良贵妃的左臂,紧接着右手取出扎在画像上的匕首。
噌!
鲜血溅出,血染画卷。
一把匕首,从良贵妃的左手手背上穿入,钉在了桌案之上,画像之旁。
一声凄惨的哀嚎,响彻了整个天子寝宫,久久不绝。
鲜血顺着桌案往下流,流了一地。
良贵妃强忍着疼痛,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的身子颤抖着,死死的盯着那副染血的画像。
那是贤贵妃的画像,是二皇子陆修诚的母亲。
那日,二皇子陆修诚被苏青衣所俘的消息传回了帝宫,也传入了良贵妃的耳中。
她知道,陆修诚去往生门,是为了搏一搏那至尊之位。
可她不想陆修诚回来,也觉得陆修诚回不来。
于是她狠心对贤贵妃下了手。
这绝美画像上的匕首,也是她亲自扎进去的。
所以陆修诚死去的那一日,恰好贤贵妃也暴毙在了帝宫之中。
是巧合吗?
是,也不是。
她以为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如今看来,还是瞒不过天子的眼睛。
但良贵妃不后悔,即便她此刻疼痛得瘫软在了地上。
她不敢拔出那把匕首,她也不敢离开天子的寝宫。
于是,在帝后黯然神伤而又大发雷霆的这日夜里。
良贵妃,在天子寝宫跪了一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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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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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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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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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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