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铜板,但落在孙县丞的手中,便如同得了一个烫手的山芋那般,就差没有反手给扔到府衙外头去。
但他咬牙半日,终究是没有把那个不起眼儿的铜板子儿给真的丢了。
将钢板慢慢接过,放在一边案头上,孙县丞这才抬头看向送铜板进来的府兵。
“这铜钱是谁送来的?”
那府兵却是忙着摇头:“大人,这个小的还真是不知。”
他的确不知,只不过一早儿起儿打开府衙大门,便看到那廊下正对大门处垂着一个小小的布包儿。
布包儿里头就一枚铜钱和一方小笺,上面就写着孙县丞的大名。
府兵们一瞅不敢乱作主,只能捧了那小布包儿进来。
孙县丞的脸是阴沉了好一会儿,那府兵站在原地也不敢动弹。
那府兵正在暗中叫苦不迭之时,孙县丞冲着他摆摆手,可算是得了解脱,一个转身,便急急地下去了。
孙县丞却是对着那铜板出了神。
这枚铜板,若是跟在那个人一道消失了,那倒是好事一桩,可现在,却是偏偏出现了。
孙县丞暗叹一声,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人在近旁,就将那个铜板收了,鬼鬼祟祟地绕到府衙后头,出了小门,径直地往城外去了。
孙县丞走得急,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跟了好几个人。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把手上的这个大麻烦给甩出去。
“自作孽,不可活也!”孙县丞心中暗叹一声。
往府衙后头走上几条街,便是那白云观所在。
那孙县丞原本就心焦着手里那枚铜钱的事,就盘算着从白云观后头给绕过去,离城门那头也更近些。
不料他才刚刚走到白云观角门那头,有两伙人便一前一后地过来,不知怎么的,两伙人便挤在一块儿吵嚷起来。
孙县丞看着情势不妙,便从那角门入了白云观,想着往观里头避一避。
可谁知那两伙人看着孙县丞入了白云观,竟也一并挤着进去了。
那些守门的小道士,怎么拦也拦不住,心知不好,当下便跑去将此事告知清云道长。
白云观这观香火鼎盛,但是观里头人却是不多,谁也不会想到竟会有歹人敢闯这白云观,当下便从那静室里头出来了。
当他看着那一片乌泱泱的人时,心下便叫糟。
这些人,岂是外头那些随意寻事之人?
看着他们这些装扮,却像是有意而来。
清云道长心下喊糟,面上却是半丝不显。
“白云观乃是方外清静地,诸位还请自行离去。”清云道长道。
“杜自云,你以为披着这一方道袍,老子就不认得你了么?”
一声乍喝,如一道闷雷,轰得人耳边一阵乱响。
清云道长根本没有料到,事隔多年,竟还有人叫得出他的俗家之名,当下也有些意外。
他正待细看出声之处,便看到一个黑脸大汉自那一群人中走了出来。
“我本想着来看看这在外头传得震天响的白云观主是何方神圣,却未料看到一熟人。杜自云,你可还认得我?”
清云道长看着那黑脸大汉,却是面色平静:“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黑脸大汉却是“呸”地一声,冲着清云道长啐了一口。
“你现在倒是一脸人模狗样,谁不知道你先前那些烂底子事!”
那黑脸大汉说着,上前一步,逼近清云道长:“将那东西交出来,你我之间就算了结。”
不等清云道长开口,黑脸大汉又接着往下说道:“若是不交,你这白云观,怕是就此安生不得!还有,方才那人也得交出来!”
那人,便是孙县丞。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避祸都避到了白云观来,可瞧着架式,像是人家有意将他引到此处来一般,心里更是慌如擂鼓。wWW.ΧìǔΜЬ.CǒΜ
那要命的铜板还在他手上!
孙县丞自问到这樊城走马上任这么些年,也算是广结善缘。
这黑脸大汉一来就要寻着他的下落,定然不会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为了他手上的那枚铜钱。
躲在走廊柱后的孙县丞有些愁眉苦脸地想着。
当初,他若是不贪了柴县令的那百八十两银子,想来也不会惹来今日这滔天祸事。
看着这外头一帮人咋咋乎乎的,孙县丞又伸手往那衣兜里头捏了捏。
那枚铜钱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头。
看这架式,难不成这铜钱,还真跟那前朝的秘闻有关?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孙县丞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差点儿就站不稳,要摔到地上去了。
外头的清云道长却是看着那黑脸大汉,半晌不说话。
黑脸大汉等得不耐烦,便抬手一挥,想让身后人绕过清云道长去找孙县丞,却是被清云道长给拦了下来。
“方外之地,岂容你乱来?”
“放屁,这时候端的是仙风道骨了,可想想从前罢!你我可不是一般的交情!。”
听着他这话,清云道长的脸色才微微有了一些变化。
他正眼瞧着黑脸大汉,心中微叹一声,这才开口:“胡潜,你我争论这些旧事并无可行之处,倒是让外头的人看了笑话。”
这胡潜乃是清云道长问道前的同僚,自然对从前之事有些耳闻。
这前朝之事,听得也只能烂在肚中,像胡潜这样闹开来的,定然是后头有了什么依仗。
只是这人倒是也没有想想,他这么个闹腾法子,也不过是给人做了嫁衣。
说不定此时,便有人在后头隔岸观火。
一想到这些,清云道长的心头便是悚然一惊。
前朝之事如此隐晦,为何现在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这些蹊跷事,想来是有些不妥当。
“胡潜,你可是想清楚了,那事已入土为安多年,你却非要在此时让它重见天日,这后果如何,你担待得起么?”
那黑脸的胡潜被清云道长这么一说,也是呆了一呆。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依旧大着嗓门对着清云道长喊道:“富贵在眼前,何人不动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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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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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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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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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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