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洲与杨清并排而坐,任由不二驾车在那小道上飞驰。
看着杨清双目微闭,江之洲的心头突然涌上一个疑问。
“杨清,你为何执意要去那樊城?”
这个疑问,在杨清提议三人前往樊城之时,江之洲便想问了。
杨清微微一笑,看向江之洲道:“你可曾记得当初咱们来这桐城之时,可说的自个儿来自哪里?”
江之洲略一愣神,当下也笑道:“不错,咱们可不是来自樊城?不过眼下段鸿卓不知去向,陛下那头,不好糊弄。”
毕竟樊城县令,可算是段子骞的得力臂膀。
杨清却是摇摇头道:“未必是死路,当初咱们那几个假身份能瞒得了别人,自然是瞒不了樊城县令,但他为何同我们站到一处?”
江之洲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是啊,这又是为何?
若说那樊城县令事先知晓,但此事乃是杨清暗中命北鹰所为。
但他若毫不知情,又为何在事后仍助他们遮掩?
其中必有蹊跷。
看到江之洲不断地皱眉,杨清笑道:“你可曾觉得樊城县令此人极为有趣?”wWW.ΧìǔΜЬ.CǒΜ
“我倒是极想与其会上一会。”
江之洲道:“既是如此,那便去会一会,又有何不可?”
杨清从不做无谓之事,江之洲自是清楚不过。
“你我身份,外人可能不知,但那樊城县令不会不知,但他为何会帮我们遮掩,借此来打消段鸿卓之疑虑?这中间应有你我不为所知之缘故。”
“且此人应是受意于他人。”
江之洲突道:“此去樊城,你是想要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
杨清眯了眯眼睛:“不错,或许会有一番别样收获。”
再者,段子骞对江之洲已存了杀心,虽然他们眼下是离了皇城,但前路凶险,一着不慎,便会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或许他们的转机,会在那樊城。
江之洲与杨清同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外头风声呼号,一路向前。
……
“珍品轩已是人去楼空?”一黑衣人立于窗前,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便是珍品轩。
但此时的他,周身被一层煞气所笼罩。
“回主子的话,的确如此。”
“的确如此?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你们就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有何可疑之处,任由他们自眼前消失于无形?”
“可派人搜寻其踪迹?”那黑衣人有些气急败坏:“公子若是提及此事,你们以为该如何作答?”
难不成去回一个办事不利?
那几个被找来问话之人闻言,不由得后背冷汗涔涔,愧不能言。
“主子,据查,杨澄明他们一行三人,已出桐城。”突有一人,推门而入。
那黑衣人紧紧皱眉道:“已出桐城?那小皇帝竟是未能拦住?”
来人默然。
“呵,这倒是有意思了。”黑衣人冷笑一声:“天网恢恢,倒是要瞧瞧这杨澄明能嚣张到几时。”
“如此一来,公子那边,又该如何作答?”来报之人面露惧意。
黑衣人猛然转身,一抬头,便扣在了说话之人的脖子上:“依你之见,该如何?”
“属下,属下不知……”那人战战兢兢。
黑衣人笑了:“好一个不知!下去罢!”他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但那人刚刚转身,黑衣人便收手如爪,直捣其背心。
漫天血雾过后,那离去之人便已倒在血泊之中。
他的身体尚在颤抖不休,眼神却已是空洞无神。
“不过是暂时失其踪迹便如此畏首畏尾,实则该死。”
黑衣人将目光转向其他在场几人:“公子有令,速速找寻杨澄明之下落,得之,杀无赦!”
……
远在山道马车中的杨清,突觉背后窜起一道冷意,不由得轻咳几声。
江之洲见状,忙解下外衣,披于杨清肩头:“樊城近水,要比在皇城之时更冷上一些,你无论如何都要保重身体。”
杨清将那外衣紧了紧,对着江之洲道:“多谢关照。”
“若你愿意,我们离开北凉,天下之大定有容身之处。”江之洲道。
杨清却道:“民未安,何以为家?”
江之洲叹气道:“当年之事如今也算是有了一个交待,你又为何执意至此?”
“段鸿卓尚存,死灰亦可复燃。”杨清道。
江之洲却是坚持道:“即便复燃,又与你何干?”
“再不济,也得看这段鸿卓的确寿终正寝。”杨清道。
江之洲无言。
“如今定王已然出山,段鸿卓即便是想要翻些花样,也得看定王准不准。段家的江山,自然不会因人而乱。”
听到江之洲提及定王,杨清却另有一番思量:“依我之见,这定王来意不明,小心为上。”
“即便不明,又与我何干?”江之洲意兴阑珊道。
他筹划多年,为的不过是段子骞的江山稳固,侯府无恙。
但这些,注定将成镜中水月。
杨清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便消失于无形。
“待到段鸿卓一事彻底了结,我便应你此前所说,一道畅游天下。”
“不过眼下,我们且将那樊城戏游一番。”杨清笑道。
江之洲也对着杨清笑:“你若喜欢,我自然陪你一道去游上一游。”
杨清的眉眼间含着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西楚那头如今已是归去不得,北凉亦是危机四伏,或许在那樊城,可得一线生机。
……
马车在那路上急驶而过,扬起阵阵尘土,杨清与江之洲一道,皆是闭目养神,浑然不觉在他们身后,有人始终跟随其后。
看着车远去之方向,那隐在暗处之人,嘴角边透出些微笑意。
“竟是选了樊城?这倒是有些出乎预料。”
他正在独自感慨,突闻身后异风突起。
此人眉间一拧,并未转身,而是将手抬起,猛然拍向身后。
不过片刻,身后便转来几道重物落地之声。
他冷哼一声:“就凭如此本事,也想来坏我好事?真真是不自量力。”
说罢,他便足下一点,身子往前一探,如迅鸟般急遁,隐入茫茫山林之中。
夜色四合,暗月无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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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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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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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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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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