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洲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跪在地上,道:“承蒙陛下抬爱,微臣自知能力有限,恐有负陛下之意,故不敢……”
“朕已言明,尚书一位非你莫属,你如此抗拒,莫不是以为朕识人无方?”段子骞盯着江之洲,他的目光中带着寒意,如芒刺般直刺江之洲。
江之洲知道此时他若再拂段子骞之言的话,恐脱身不易,但要他作违心之论,他又不甘如此。ωωω.χΙυΜЬ.Cǒm
看到江之洲只顾跪身于地并未作答,段子骞只感觉到胸中怒意翻涌,忍不住一抬腿,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狗东西,难道跟着朕还会委屈你不成?”
段子骞这一脚,踢得是又重又刁钻,直踢得江之洲额头直冒冷汗。
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着牙,目光坚定道:“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好好好,朕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狠心至此!罢罢罢,但愿你不会为今日之事后悔。”
江之洲道:“微臣谢主隆恩。”
段子骞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到周围一片死寂之时,江之洲才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看着之前段之骞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往后,怕是他与段子骞之间再难相携而行。
不过,段子骞如今也已经歇了再将他留用身侧的念头,这对于他跟杨清而言,还能勉强算是个好消息罢?
如此一想,江之洲的脸上这才显出一丝轻松之意,调转方向,直往宫外而去。
刚刚走到半道,他便被人拦住去路。
江之洲定睛一看,却未曾想到来人会是未曾料想之人。
“世子爷,侯爷有令,命你即刻起离开皇城。”
江之洲皱了皱眉头:“父亲命我离开皇城?可有缘由?”
来人正是安国侯之心腹,他见江之洲仍有询问之意,心下焦急,便直言道:“世子莫问,速速离去便是,否则恐怕要走不成。”
“侯爷吩咐,府中诸事莫问,一切由侯爷处置,世子快走,莫要乱了侯爷安排。”
说完,那人便纵身离去,片刻间便不留踪迹。
江之洲心头乱颤,却无法有违其父之命,当下便直扑杨清住处。
“杨清,你与不二速速收拾一番,随我一道离去。”
江之洲一进门便冲杨清急声道。
杨清微微皱眉,江之洲甚少如此失态,想来他所遇之事不小。
“何事如此慌张?”
江之洲道:“恐怕陛下对我已是动了杀机,你我本为一体,若他找不见我,定然寻你晦气,故而你与我一道,非走不可。”
听他如此一说,杨清心中便有些数了。
“莫非你又拒了段子骞的招揽?”
“我本志不在朝堂,又为何强留?如此腌渍之地,绝非我久留之地。”
江之洲说道,突面露忧色:“此次父亲那头,恐有大劫,但我却无法予以相助。”
“是侯爷让你离开皇城吧?”杨清何等聪明,听江之洲如此一说,便明了此间关节。
江之洲脸上带着狠意:“父亲定然是收到了什么风声,故而派人来告知与我,我虽心有牵挂,但却不能让其徒增烦忧。”
“杨清,你可明白我意?这一回前路茫茫,生死亦未可知,你可愿与我一道?”
江之洲其实盼着杨清与他就此分道扬镳,但杨清又岂会不知他意?
杨清笑道:“你我风雨共舟到如今,你就算是想甩下我,那亦是不能。”
江之洲眼中顿添涩意:“好,既然如此,这便走罢。”
两人正说话间,便见那北辰步履匆匆自大门而入,往杨清与江之洲还有不二手上各放一物。
“属下幸不辱命,正好赶上。”
“这是……”江之洲低头看看那手中之物,眼中讶然之色顿显:“关牒?你竟是去准备了这些?”
这关牒正是如今江之洲急需之物,原本他心中已有打算,找那衙中暗线取得这关牒,待出城后便毁去。
一旦出城,那关牒之事便可从长计议。
只是江之洲没有想到,杨清竟能先他一步,想到这一层。
“你早就让北辰备下了?”江之洲道。
杨清道:“马车与行李也已经收拾妥当,只等你来。”
江之洲不知此刻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是抬手拍了拍杨清的肩膀:“兄弟,与你相识,我此生无憾。”
杨清却是跟他讲了另外一事:“我将北鹰一支悉数留于皇城,必要之时,可供侯爷差谴。另侯爷这头有任何不妥,北辰自当暗中相护。”
安国侯命江之洲离开皇城,自然所想之事所他一致,为人父母者之心,令人为之动容。
江之洲虽从未将家中之事宣扬,但杨清知其对安国侯府有着常人所未有的感情。
只不过他多年漂泊在外,不善言辞。
杨清自然是要助其少些后顾之忧,因此在他被段子骞再度召至宫中之时,杨清便命人开始准备。
江之洲听得杨清之言,将杨清一路护送至外头车中。
“往后,天涯海角,便随你去闯。”
杨清闻言笑道:“如此甚好,只是眼下尚不可行。”
江之洲惊异道:“为何?”
“难道你不记得那定王了?”
杨清不曾以为,这定王蛰伏多年,只为助段子骞稳坐帝位。
若果真如此,他早该露面。
但他却直到段鸿卓差点将段子骞彻底废掉之时才出手。
以杨清之见,这定王定有后招。
故而他以为,江之洲即便是现在出了皇城,用不了多久,恐又将得归。
“定王?他与那鬼军只为捍卫段式皇权而存在,与我又有何干?”
杨清却是微微笑道:“恐怕这其中,没有如此简单。不过眼下,我们得先出得了这皇城,段子骞对你可是起了绝对的杀心。”
听到此处,江之洲的眼中便有暗芒闪过,却是稍纵即逝。
“既然如此,便先闯一闯再说。”江之洲说完,整个人便安静了下来。
此次出城,杨清一行便只有三人。
江之洲与杨清并肩坐于车中,便听得不二在外头道:“如此简单粗暴,倒不像是帝王所为。”
“少爷,可坐稳了,前头有人挡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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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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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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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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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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