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杨清与江之洲亦未曾料到。
以至于他们听闻太后懿旨下达之时,江之洲半晌都未曾回过神。
不错,这宫中还有一位久未露面的太后。
其为段子骞生母,原本在宫中便不甚露面,因新帝登基才抬了位份。
先帝殡天后,这太后便自请去了佛堂,不过问内宫大小事务。
却未曾想到,她会在此时干预皇帝的婚事。
不过江之洲思索半晌,便知道这懿旨背后,究竟是何人手笔。Χiυmъ.cοΜ
那摄政王,依旧是急了。
只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请出早已不过问尘世的太后。
懿旨既下,这左相之女入宫为后之事,便已成定局。
“这段鸿卓看来是势在必得,只不过如此冒进与他往日行事作风大为不同。”杨清道。
段鸿卓能为谋求西楚江山而联合魏思忠布局十数年才慢慢起事,其心性极为沉稳,且不受旁人影响。
为何会在段子骞立后一事上,显得如此急不可待?
“此事依我看,另有隐情。”
杨清心里隐隐有着不安,但眼下,他手中无人,若想要获知宫内详情,颇有难度。
“待我入宫去打探一番,这摄政王定然有所图谋方才如此。”江之洲道。
杨清微微点头,这自然是眼下最为可行之事。
江之洲准备当下动身,正欲离开之时,便看到有人落到跟前。
此人蓬头垢面,胡子拉茬,乍看之下,不若一个闯进来的乞丐。
但他一来便对着杨清跪下行礼,久久不起。
杨清细看之下,当下惊呼:“北辰?”
“主子,正是属下!”北辰应声。
北辰自半月前便已下落不明,据杨清揣测,他定然是遭遇了不测。
可未曾想,他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跟前。
“主子,一切内情容后详禀,且先看看这信。”
北辰说完,便自袖口中取出一物,搁置于自身跟前。
那是一块如巴掌大的布片,断口参差不齐,很显然这是自某处衣物上随手撕下而得。
杨清将那布片慢慢拿起,转身便对着不二道:“带北辰下去,好好洗漱休息一番再说。”
“主子,此事万分火急,万望主子即刻定夺。”
北辰却是站在原地不动,示意杨清先看完那布片上所写之事再说。
杨清与江之洲一道将那布片上头所写之事看了一遍,皆愕然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北辰道。
“当初属下也是在无意间探得风声,便决定前去查验一番,谁知竟被人察觉。属下为脱身,自入死亡谷。”
死亡谷,乃是位于桐城几十里外的一处狭长山谷,因入内之物无论人或物,入此谷后便不得出,故而人称“死亡谷”。
杨清万万没有想到,北辰竟是被逼入了死亡谷,当下眼里便觉着酸涩难当。
北辰笑道:“主子,我如今好好地回来了,你当高兴才是。”
“不错,高兴,自然是要高兴一番,不过这消息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北辰道:“当初属下查得此事时,也如主子般疑惑不已,但据此前所查,再加暗中走访,此事千真万确。”
江之洲道:“倒是万万没有想到。”
据北辰所查,左相之女与摄政王之间竟有私情!
此事自然是隐晦万分,但架不住空穴来风必然有因。
不过杨清心头依旧是有些疑惑未解:“若此事为真,依着段鸿卓的性子,断然不会让人查得半分,那你又是如何得知?”
北鹰自然不会无故查访,这其中定有隐情。
北辰看着杨清道:“属下恳请主子责罚!”
杨清回看之:“你何责之有?”
北辰道:“因此事并非属下率先查得,乃是有人提醒。”
有人提醒?
杨清皱了皱眉:“何人提醒?”
北辰缓缓地摇头:“属下不知,且被告知,在事情得到解决之前,属下不能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北辰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当时属下以为此事万般荒谬,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有人刻意告知,查探一番又如何?”
若此事为真,对于江之洲和杨清而言,定然有着天大的好处。
故而北辰便决定前去探访一番,再作打算。
可谁知,这一去,差点与杨清阴阳相隔。
但由此可见,段鸿卓这一旧事,十有八九,不假。
因此,一出了死亡谷,北辰便是想方设法来找了杨清。
“我与小洲要合计一番,你称随不二下去洗漱休息一番,稍后再作打算。”
北辰随着不二离去,杨清手中攥着那布片,对着江之洲道:“我本以为这段鸿卓不屑于此等鸡鸣狗盗,却未曾想,如此枭雄,亦未能免俗。”
江之洲道:“大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于段鸿卓而言,若能达其本意,不妨用些手段。”
说罢,他又接着说道:“如此便更不能让左相之女入宫。”
“你待如何?”杨清道:“虽说此事迫在眉睫,但安全为上。”
江之洲道:“明白。”
但是他心里却是清楚得很,这左相之女若再不解决,待她入了宫,或许再无机会可行。
待到那时,段鸿卓定然会派出更多人相护,且那宫内进出亦不像如今这番便捷。
“不必,要想解决此事,不是非得取人性命不可。”
杨清的眼中闪出几分光芒:“无形之刃,更为锋利,伤人于无形。”
江之洲眼前一亮:“不错!”
杨清道:“待到北辰归来,我们再合计一番,此举一出,便要一举中的!”
江之洲点头应和,突又想起一事:“我要将此事暗中告知我父亲,以他之敏锐,自然懂得该如何让陛下知晓此事……”
江之洲这话尚且未说完,却是被杨清给拦了下来:“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江之洲有些不解。
此事让段子骞处理,虽可得事半功倍之效,但对于江之洲及其父安国侯而言,却是极为不妙。
皇家秘闻,无论以何种形势被现于人跟前,都是大为不妥之事。
“但他迟早得知……”
“早晚也与你无关,若让安国侯告知,虽成效惊人,但却置其于生死之地。”
“故而,不若行围魏救赵之事……”杨清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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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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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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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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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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