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春试之后,有些人便会自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但也有更多的人,希望破灭,打道回府。
前途茫茫不可知,今朝有酒且今朝醉。
杨清依旧坐在那屋内最不起眼处,一只酒杯,一碟子小菜,可以喝上半天。
这些时日以来,杨清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过他倒是看到有一人,每天都很早来,来了就翻开他所带的书阅览。
仿佛这周围的吵闹都不复存在,而他的眼里,只看得到那些圣贤书。
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杨清的目光正要从他身上收回,就看到那人的边上又走来了几个人。
看到他正在翻书,其中一人便道:“陈靖宇,你这每天都上这来温书,可真够勤快。”
被唤作陈靖宇那人,只是抬起头来看了这几人一眼,又重新将目光转回到了书册之上。
只是他的书注定是要看不安稳了。
因为那上面,被覆了一只手。
陈靖宇心头有些恼怒,他再度抬起头来,脸色也微微变了:“肖禾,把手拿开。”
肖禾冷笑一声:“哟,这么快就动怒了?这可跟平日的你有些不大一样啊!”
说着,他慢慢地俯下身来,目光对上陈靖宇的:“我也不妨好心提醒你一下,纵使你能将这文章写得锦绣万分,也没有什么用。”
陈靖宇看到那手仍旧停留在老地方不动,一时倒也不着急了:“有没有用,也不是你说了算,至少,比你那些,应该要有用的多。”
听闻此言,肖禾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摄政王的门生,我是当定了。”
陈靖宇也冷笑一声,并未搭理。
眼看这争执也没起什么浪花,那肖禾狠狠地瞪了陈靖宇一眼:“那便走着瞧罢,有你哭的时候。”
肖禾走了,那些边上人瞅着也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便也四散了。
杨清将这一幕从头看到尾,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他对着肖禾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少爷,是不是想查一查这个姓肖的?”不二的声音在杨清的耳侧响起。
“查倒是不必,多留意些便是了。”杨清回道。
不过是一个想着以自身才能挤进摄政王府大门的学子罢了。
只是,这摄政王府的大门,真就那么好进么?
……
春试,终究是开场了。
杨清与江之洲都在关注着。
此事,关系到北凉国的人才选用,还有,北凉天子段子骞的江山安稳。
陈靖宇自然也是极为紧张的。
他寒窗苦读十数年,就为今日。
只有过了今日这门槛,他才能有继续往前走的可能。
凑巧,那几日来都在不断同他找寻麻烦的肖禾就同他相隔不远。
肖禾显然也是看到了陈靖宇,只见他对着陈靖宇咧嘴一笑。琇書網
这笑意里头,夹带着丝丝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陈靖宇的目光与那肖禾的在半空中相遇,交缠数息后各自分散。
春试开始后,各学子便开始答写,一时间“沙沙”声不绝于耳。
陈靖宇所写的乃是一篇名为“策论”的议政篇,字里行间都是他对于如今北凉之现状的一些看法和提议。
因胸有成竹,便下笔如有神。
在那炉香燃尽之前,陈靖宇便放下了笔。
他心里十分清楚,此论一写,便会惹来些麻烦,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写了。
因为如今的北凉,内忧外患,实是忧患重重。
令他感觉到颇为意外的是,那肖禾竟也搁下了笔。
看他模样,显然也是答得不错。
对于此人,陈靖宇并未曾想过招惹,以前不曾,如今不曾,日后,更不曾。
散试的钟声,慢悠悠地响了起来,众学子便起身将那卷放在桌上,起身离去。
这些书卷,自有人会来收取。
肖禾起身比那陈靖宇要晚一些,路过他那桌旁时,便极为迅速地从袖子里掏出一物,飞也似地塞入了陈靖宇的卷子里头。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发生,谁也没有看到。
肖禾再度回看了一眼陈靖宇的那张桌子,随后便快步离去了。
春试结果,将会在三日后公布。
故而,这些等着结果的学子们,依旧三三两两地结伴来珍品轩中喝酒、闲谈。
倒是那陈靖宇,再来珍品轩时,没再捧着那些书册,眉宇间的焦虑也少了几分。
肖禾,又来了。
他一来,就直奔陈靖宇跟前:“陈靖宇,倒是要先恭贺一声。”
陈靖宇看了看他:“恭贺?何喜之有?”
肖禾笑道:“自然是各有所得。”
陈靖宇再度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那倒要谢你吉言了。”
这肖禾竟也一改往日的针锋相对,不再多言,只是找了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杨清看着这人,脸上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心里却是往下沉了一沉:看来此人,不简单。
只是不知,他在那陈靖宇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
三日时光,一闪而过,春试结果已出。
春晖楼前,悬着几张红榜,上面写了入试者名讳。
陈靖宇上下扫视了一番,竟是未曾看到他的名字。
这,为何会如此?
陈靖宇百思不得其解。
红榜公布,春晖楼前欢呼声一片。
但这其中,并未包括陈靖宇。
只是,还未等他想明白,这春晖楼中,几位小吏又举了一张白榜出来。
“又是一个榜?这上头所写为何事?”
学子看到又出一榜,当下全都围了上来。
当看到那上头硕大的“裁决榜”三个字时,便是反应过来。
此榜非彼榜,上了此榜名单者,定是被那考官抓到了什么把柄。
这在应试之时,为大忌。
不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这种关头行此蠢事。
陈靖宇未在那红榜上头找到自己的名字,鬼使神差之下,便去扫了一眼白榜。
这一扫,直扫得他睚眦欲裂:他的名字,正被端端地写在那上头!
他颤抖着手,拦了一下那负责挂榜之人。
“请问这位大人,这上头所悬之名,所犯何事?”
那小使斜了陈靖宇一眼,不耐道:“看你模样端正,可切莫学这上头之人。”
“此人非但未曾安心求学,到了春试,竟还能想些歪门邪道,贿赂考官!”
陈靖宇闻言,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响,当即一片空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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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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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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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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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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