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以如此不堪的方式。
他看着白榜上头的那三个醒目的大字,只感觉胸口阵阵犯闷,眼前发黑。
肖禾从他背后挤了进来,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下那个白榜,便冲着陈靖宇嚷嚷。
“哟,陈靖宇,这平素里头看你还是挺正经一人,真没有想到,这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龌龊玩意儿!”
肖禾觉着这么说还不过瘾,又往上添了一句:“还想着入摄政王府?我呸!”
陈靖宇原本那脸色就是青白无血气,被肖禾这么一说,心中激愤,竟是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肖禾的衣襟。
“哎哎,你想干什么?难不成是被我戳到了痛处故而撒泼是不是?”
看到陈靖宇的眼里涌起一层血雾,肖禾感觉着自己的嗓子眼里头有些发干,说话也少了几分的底气。
“那种腌臜事情,我没干过!”
陈靖宇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曾,如今为了自证清白,倒是急得脸红脖子粗。
“撒手,撒手!”肖禾看到陈靖宇这个榆木脑袋竟敢同他争辩,当下也急了。
“陈靖宇,我可告诉你,这事儿在那白榜上头写得清清楚楚,难道还有谁能赖了你不成?”肖禾哼了哼。琇書網
陈靖宇的目光,再度往那白榜上头挪了挪。
突地,他一下子便松开了肖禾的衣襟,还把他往边上推了一个踉跄。
肖禾正要发难,便看到陈靖宇挤出人群,旋风般地冲上台阶,往那春晖楼里头闯。
只是,他那前脚还未跨过那道门槛,就被守在两旁的侍卫给哄了出来。
“大胆!竟敢乱闯春晖楼!”
陈靖宇毕竟只是一小小文人,身子骨弱,又怎么经得起这番推攘?
他后退几步被推倒在地上,又从那台阶上头滚落下来,沾了一身的泥土,狼狈不堪。
陈靖宇没有去关注自己身上是否受伤,他只是再度上了台阶。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往楼里面闯,而是对着那两个守卫行了一礼:“两位官爷,可否让我进去见见几位大人?”
看到那两个人不搭理,陈靖宇再度坚持道:“小的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大人,还请两位官爷行个方便。”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春晖楼里有人出来,看着陈靖宇道。
他不识得陈靖宇,但这陈靖宇却是认得他。
此人便是此次春试,他们那一室的监考官。
若说那白榜上面为何会出现那种缘由,也只有此人明了。
想到这。陈靖宇便对着那人行了一礼道:“学生陈靖宇,拜见大人。”
那人却甚是不耐地摆了摆手:“这些虚礼便勿需多言,说正事。”
每年春秋二试那么多学子,他又如何能记得住?
不过,这陈靖宇之名,好似在哪里听过?
“实不相瞒,学生不知为何学生之名会在那白榜之上?”
陈靖宇也没有打算继续绕圈子。
“原来,你就是那上了白榜的陈靖宇?”那监考官一听,便想了起来。
“本官查过你以往的功课,当是有些见识,为何此次会有如此举措,白白断送大好前程?”
陈靖宇连连摆手:“回大人的话,这也正是学生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贿赂考官,还有何不解?本官原本对你此次应考之策论极为感兴趣,不料看到后头,却是得来一张银票。”
“陈靖宇,素闻你家中贫寒,但你也不能因为如此而走上歪门邪路!”
这监考官的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怒气。
他当年亦是从一介布衣通过春试,得入圣听,从而一展报负。
故而,他对那些家境贫寒却立志高远的学子们从来都是高看一眼。
原本,他很看好这陈靖宇。
可谁知,这陈靖宇却是金絮在外,败絮其中!
真真令他失望至极!
“学生斗胆问一句,不知那银票上头,是多少数目?”陈靖宇问道。
监考官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五十两!”
五十两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对于陈靖宇来说,就是五两,也是一笔巨资。
“切莫同我说些你拿不出这五十两之类的话,那银票上头,清清楚楚地落着你的私印!”
说到此处,监考官的脸色更加地不好。
这陈靖宇怕真是个傻的,敢行如此出格之事!
落了私印?还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陈靖宇只感觉着眼前一阵阵头晕,但是他硬是撑了下来。
“学生只想说一句,此事非学生所为,那银票亦非学生所有。学生,何其无辜?”
“但那上头留有你的私印,这事,你又作何解释?”
“此事本官即日便会上报天听,至于如何定夺,你且等着罢!”
监考官再度深深地看了陈靖宇一眼,对其一身才学却是将它们用至旁门左道而感到惋惜不已。
“如此,大人便是认定此事乃学生所为?”
陈靖宇看到监考官准备转身离去,当下大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靖宇突地跪于地下:“学生虽家贫,但自幼饱读圣贤书,心里清楚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银票一事,绝非学生所为,若大人不信,学生便只能去那北门外,敲那登闻鼓,告御状!”
监考官垂下眼眸,直视陈靖宇的眼睛:“告御状?真乃初生牛犊意气用事,你可知告御状需受何刑?”
陈靖宇面色坚毅:“学生自是明白,若敲登闻鼓,先受三十军棍!”
“那三十军棍,可不是好相与的,像你这种文弱书生,怕是十棍都挨不起!”
陈靖宇道:“即便是舍了学生这条命,也要向陛下讨一个清白!”
“如此,你便去罢!本官倒也想看看,你该如何挺住。”
监考官对陈靖宇其实有些欣赏。
“多谢大人!”
陈靖宇对着监考官行了一礼,礼毕后,便转身离去。
那春晖楼前尚且留着许多的学子,对于陈靖宇所出的这一幕,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看此人为脱罪敢去敲登闻鼓,倒使得他们对于他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而那肖禾隐在人群之中,看着陈靖宇绝决离去的背影,眼里多了一些晦暗不是的东西。
告御状?好,倒是好得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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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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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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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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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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