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竟是楚景辉跟前的一品带刀侍卫,禁卫军之首,索图。
这使得魏思忠对于索图手中所执的那份圣旨,有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然而,毕竟是在楚景辉身旁沉浮了十数载的老臣。
魏思忠的眼里只是闪过那么一抹惊愕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原来是索侍卫大驾光临,魏某如今这番模样,多有不便,还请索侍卫见谅。”
索图扫了他一眼,语气淡然道:“魏思忠,接旨!”
魏思忠拖着沉重的手镣脚铐,行动极为缓慢地跪在了地上,他低下头去,那花白的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
索图将圣旨一抖,两相展开,朗声道:“着令魏思忠,速至天波亭面圣,钦此!”
听到“面圣”二字,魏思忠的脸上再度闪过一抹讶异之色,不过很快就被他给压了下去。
他接口道:“老臣,领旨!”
索图将那圣旨再度收了起来,冷声道:“魏思忠,快着些,可别让皇上等急了!”
魏思忠再度微颤颤地起了身,拖着那冷冷的脚镣,慢慢地跟在索图后面。
天波亭,出了天牢往北数百步,便是它的所在。
虽说只有数百步,但是对于如今的魏思忠来说,却无疑是一项酷刑。
他的脚腕上,被扣着沉重无比的铁链,每走一步,就像是有一把钝刀子在磨着他的皮肉一样。
尚未走出数十步,魏思忠那两个脚踝之处,便已经被那铁链磨得是血肉模糊。
两个裤腿上面亦是血迹斑斑,让人一眼望去,便是暗自心惊。
不过,索图却是从头至尾都是慢悠悠地在前头走着,仿佛身后所跟的,就是一普通人。
而在此途中,偶尔有宫内之人经过,见此情形,皆慌乱躲避,不敢多言半句。
直烧了半柱香之后,魏思忠才终于走到了天波亭前。
那天波亭四周已经被围上一层层的纱缦,四周皆有禁卫军把守。
魏思忠在那天波亭外站定,还不望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
做完这些之后,才直直地跪了下去。
“老臣,叩见皇上。”
“魏思忠,你还在自称老臣?如此说来,倒是朕分不清黑白?”
楚景辉的声音自那天波亭内传了出来。
魏思忠再度俯身:“臣,不敢。”
张公公将两边的纱缦挽起,魏思忠便看到楚景辉正端坐在天波亭中,而他的眼睛,正对着他的目光。
“朕且问你,那纳真公主大婚当日,这送亲队伍之中,竟是出现了你魏府中人,这,你该如何解释?”
“公主大婚当日,出现了我魏府中人?这,这怎么可能?”
魏思忠大吃一惊:“皇上,我魏府上下几百口人,自臣入狱之后,便是四散凋零,不是被流放,便是被充军,此事乃是皇上金口御令,又有谁会在这件事情上,玩花样?”
看到魏思忠臣只字不提他所培养的暗卫一事,楚景辉心头的怒意更甚。
“如此说来,那些人,并非是你府上之人?”
魏思忠语意坚决道:“回皇上的话,臣拿项上人头作保,那些人,定不会是臣府上之人。”
“既是如此,索图!”楚景辉大喝一声。
索图上前一步:“臣在!”
“朕以为,这脑袋留在他的身上,也并无甚用处,取了罢!”
“是!”
索图唰地一下,便抽出了腰间所系的宝剑。
只见寒光一闪,那柄通体泛着冷意地剑,就已经架在了魏思忠的脖子上。
楚景辉看着魏思忠:“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魏思忠闭了闭眼睛:“臣自问,无一事有愧于皇上,故而,臣,无话可说。”
“呵,好一个无愧于朕!按你说来,倒是朕冤枉了你不成?朕且问你,那两个混在纳真公主送亲队伍之中的,乃是你魏府的暗卫,此事,朕已经知晓得一清二楚。”
“魏思忠,朕在此处面见于你,本是念在这十数年的情分上,给你一个善终,既然你自己不要,那朕就成全你罢!”
楚景辉说罢,就打算让索图将魏思忠带走。
而一直以来,以沉默相对的魏思忠,却是在此时,开了口。
“回皇上的话,臣,有话说。”
说完,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四周:“但,此事实属机密,臣只能说与皇上一人知晓。”
“到了这番田地,朕倒是想要听听对此,你还有何等解释。”
楚景辉说完,就对着索图和张公公他们挥了挥手道:“你们且下去罢。”
看着魏思忠这一架式,不知为何,索图只感觉着心头闪过一丝冷意。
然,楚景辉圣口已开,就算他索图心头疑惑再甚,他也只能奉命退下。
待到周围所有士兵全都撤走之后,魏思忠这才再度跪倒在楚景辉跟前。
“皇上,老臣有罪,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哦?你何罪之有?”
对着魏思忠的这番举动,楚景辉心头闪过一丝不解:“方才朕判你有罪之时,你口口声声喊着无罪,到如今,却又是来此一出,魏思忠,你好大的胆!竟敢拿朕当猴戏!”
“皇上息怒,容臣细禀!”
对着怒火冲天的楚景辉,魏思忠依然是不慌不忙。
“朕倒是真的想想听听,你还有何言!”
楚景辉冷哼了一声,再度回到了天波亭那正中的椅子边,端坐下去。
“回皇上的话,那混在纳真公主送亲队伍之中的人,的确是老臣府里的暗卫。”
亲耳听到魏思忠承认,楚景辉当下便拿手往那天波亭中的石桌上一拍:“魏思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府中养私兵!”
“臣此举,不过是为皇上着想。”
面对着盛怒之中的楚景辉,魏思忠依旧是一派镇定,这倒使得楚景辉对他起了几分别样之感。
难不成这养私兵的背后,真的有什么隐情不成?
他没有说话,魏思忠便微微喘了一口气,接着往下说道。
“臣,蒙圣恩至今,十数载。虽高官厚禄、锦衣玉食,然臣时刻不敢忘,当年皇上在燕州遇袭一事。”
听到魏思忠提及当年舍命相救一事,楚景辉的脸上,亦浮现出一抹动容。ωωω.χΙυΜЬ.Cǒm
魏思忠说得没错,当年若不是没有杨家和魏思忠地舍命相护,便不会有他楚景辉的今日。
但这些,却并不能成为魏思忠巧舌如簧为己身脱罪的理由。
看到楚景辉脸色微变,魏思忠当下道:“但,臣如今这番筹谋,却并非为了己身。”
楚景辉正要往下说,忽听外头有人通报:“皇上,北凉公主在外头求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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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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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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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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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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