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未央上好了药,换了身衣服,是一条惯常穿的暗色裙子,这才离开船舱,到了甲板上。
这画舫是专门给有钱公子小姐们享用的,所以甲板上设置完备,不仅有桌椅,还有一只小巧的凉亭。
坐在凉亭里,既能遮阳,又能欣赏波光粼粼的湖面、享受清凉的湖风,好不惬意。
而此时,颍川王的轮椅,便被停在小凉亭里。
苏未央走了过去,站在凉亭外,“王爷,我们什么时候登岸?”
太史无极收回欣赏风景的视线,“你有急事?”
“有。”
“说来听听。”
“……”苏未央见糊弄不住这家伙,只能老实道,“没有。”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了找两个外人无法干涉的丫鬟,留玉李和绛河在身边,但如今被反噬,她在颍川王面前想说个谎都没法说。
太史无极将女子脸上的不甘看在眼里,心情莫名地好,“你平日里不是给人治病,就是练武,整日无休,今天受伤了,还不趁机休息一下?”
苏未央心里想——颍川王问这话就是多余,她人都在船上,就算不休息还能怎样?他也不会放了她?
太史无极见平日里沉稳冷静的女子,此时眼珠子乱转,便猜到其心里如何吐槽,越发觉得有趣。
女子就好像一个宝藏,值得人挖掘。
“怎么不进凉亭,就这么在太阳下晒着?”太史无极又问。
苏未央心里想——那么小的凉亭,放您一个轮椅就塞得差不多了,她进去,站哪?即便是四下无墙,但孤男寡女也不好。
“……哦,我喜欢晒太阳,晒太阳可以强健筋骨。”随便找了个理由。
太史无极挑眉,“有道理,把本王推出来。”
“……”苏未央。
无奈,只能把人又推了出来。
好一会,太史无极问,“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你在昌隆殿,不是挺能说?”
“……哦,”苏未央了然,“我怼人时确实很能说,但不怼人就不会说了。”
换句话说——再逼她说话,别怪她怼人。
太史无极点头,其实他也不是会聊天的人,平时他和睿王一起,都是睿王找话题。
甲板上除两人外,没其他人。
画舫的人都在船舱里准备船宴,玉李绛河和秦佑,守在甲板两旁的通道,防止有闲人来甲板打扰。
两人静静待了好一会,太史无极道,“本王会有重谢。”
“因为傅姑娘的事?”
“嗯。”
苏未央挑眉,“举手之劳罢了,用不着重谢。况且我还要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提醒,我还不知五公主的手段,也想不到这法子。回头你们再有五公主的罪行,一定要告诉我,我来帮你们替天行道。”Χiυmъ.cοΜ
太史无极疑惑地看向女子,“你就这么恨五公主?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苏未央淡淡道,“我和她关系不好,不是什么秘密。这个问题,以后请别问了,懒得回答。”
“……”太史无极。
他突然察觉,这一幕异常熟悉。
平日里好像都是别人问他问题,他懒得回答,一口回绝。
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他也会被回绝,真是天道好轮回。
慈宁宫。
正是晌午,万里无云、阳光和煦,但慈宁宫内外,却好似阴云密布,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正殿内。
平日里慈祥和蔼的太后娘娘,此时满脸怒容,面色铁青地瞪着面前的五公主。
相反,平日里气焰嚣张地五公主则是小脸苍白,不断往皇后身后藏,抖得不成样子。
皇上也是无奈,在旁一直陪着说好话,“母后,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今日是虹钰的错,一会朕定好好罚她。”
皇后却道,“皇上圣明,皇上要罚虹钰,臣妾是认同的。但臣妾认为,今日之事并非虹钰一人的责任,那霍怀玉明知是母后寿辰,却阴阳怪气地把事情闹大,她也有责任,要罚必须一起罚!霍怀玉还要重罚!”
太后直接气笑了,“要重罚怀玉?怀玉哪里有错?”
皇后据理力争道,“回母后,寿宴之上,霍怀玉把他们家内宅之事搬出来,毫无规矩可言。”
太后,“那还不是因为虹钰诬赖怀玉背后侮辱她?”
五公主颤抖着小声道,“没有……母后,儿臣没有……儿臣……也是听信他人。”
皇后道,“没错,不知者无罪,虹钰也是受害者。”
太后强忍着怒火,“呵,现在知道是受害者了,但如果怀玉当时不挑明,被颠倒黑白的受害者,应该就是怀玉了吧?”
皇后自然也知晓女儿理亏,但为了保护女儿,她必须要无理辩三分。
“就算怀玉郡主是受害者,也改变不了虹钰同为受害者的事实!”
皇上看着母后和皇后要吵起来,急忙用眼神示意,让裴公公把宫人们都赶出去。
之后陪着笑脸道,“好了好了,既然都是误会,解开不就行了?再者说,那两个挑拨是非的丫鬟不是已经卖了?如果你们不解气,再找回来重新治罪。”
自己的寿辰宴成了场闹剧,太后如何能忍下来,但自己儿子开口,她又不得不忍。
实际上,太后早就受不了是非不分、溺爱成性的皇后了,尤其是皇后纵容许国舅,京城人叫苦连连,但碍于许家权势甚大,太后也只能忍了。
太后深吸一口气,道,“好吧,事已至此,追究也无意义,但虹钰太过任性,必须要禁足,直到她大婚之前,不许出宫半步!”
五公主大喊,“为什么?皇祖母您不公平,什么只罚虹钰,不罚霍怀玉那个贱人?这件事明明是那个贱人闹大,如果她乖乖出来和我比武,不就行了?”
太后本勉强平息的火气,瞬间有冒了出来,“放肆!君虹钰,你自己看看,你还有一国公主的样子吗?公主乃全国女子之表率,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要贤良淑德、举止文雅端正,你一口一个贱人,你到底是公主,还是泼妇?”
五公主听说自己被骂泼妇,也失去理智,“皇祖母您就是偏向霍怀玉!霍怀玉明明吃了荆芥来害我,您指责那个心机女,反倒是指责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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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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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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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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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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