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彩灯高挂,喜气洋洋,因这一日是秦羽纳妾的前一日,自是需要好好做一番准备的。虽然没有人希望看到今时今日的局面,只是事已至此,总该要有个说法,而这样也不失为最有效的办法,让一切流言停止,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今夜安静的有些过分,只有秦府一大家子为庆贺明日的大喜摆下了家宴,欢坐一堂,热热闹闹。只是这热闹是表面,背地里隐藏着什么,谁都清楚,这一场宴,摆得竟有些像是场鸿门宴。
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各自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谁都不敢多说什么,怕多说多错。这几年里秦羽与音若两人的相处,那么和谐美满,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连秦炎都觉得儿子挑的这个媳妇真是没话说,不仅聪明伶俐,能帮着秦羽打理一些事物,还贤惠能干,把秦府上上下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省下了他不少的心思,这样的媳妇上哪儿找去。不过短短一年,秦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对这个秦夫人是心服口服,羡慕之余,更多的是敬佩。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这一年里,秦羽收心养性,安安稳稳只呆在音若身边,大家都以为他们会就此一生,相依相守,这样多好啊!可是,被这一场意外打破了所有的平静,秦府一时间鸡犬不宁。秦府的下人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早就将玉离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不下数十遍,毁人姻缘,抢人夫婿,是会遭报应的。
他们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是非黑白还是能够分得清楚,也知道抢人夫婿是不对的,更何况,秦夫人平日里对下人很好,又长得很漂亮,更秦相爷那叫一个登对,哪轮得上那个叫什么玉离的呀!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但看上去就是一肚子坏水,脾气又差,怎么能跟他们的秦夫人相提并论,简直就是自不量力,在他们眼里,音若是最好的秦夫人,没有之一。
不过,男人么,都是这样的,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哪能期望他忠贞不渝,只钟情一个女子,更何况是他们家的秦羽秦公子,那可是全天都城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又怎么可能按捺地住寂寞呢。不是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就是活生生的例证,额,那个不是说秦羽是乌鸦,只是一个比喻,比喻,呵呵!
偶尔抬眼瞄一瞄宴上最扎眼的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镇定,一个比一个平静,真是急坏了他们,本来还以为会有一场好戏看呢,新欢旧爱一见面,不应该会大打出手么。
而作为当事人的三个人,背门而坐,一个镇定自若的自斟自饮,旁若无人的杯杯入腹;一个素来娴静,偶尔举箸替身旁的男人夹夹菜,自己却吃得甚少,真真一个贤妻的典范;另一个倒是不甚在意,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亦乐乎。三人皆是沉默以对,看上去倒是挺和谐的,可是看在外人眼里,怎么看怎么别扭。
啪,烛火一声脆响,兹兹烧得更旺,有人应声道下,是秦老夫人。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
“娘,娘。。。”
一阵慌乱之中,又有人倒下,看来有人在饭菜里下了药。
“这是什么情况?”
秦炎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皱着眉头,环顾四周,一桌子人昏昏沉沉,倒下去大半,而他也觉得头晕得厉害,几个踉跄之后,也晕了过去。
“饭菜被下了药。”
秦羽亲眼看着一家人一个个的倒下,饶是再镇定也会有些局促的不安,这是谁对秦家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置秦家于死地呢。
“来人,快来人。”
一大群官兵在此刻蜂拥而入解答了他的疑惑,呼啦啦一大帮子官兵将秦府上上下下包围了起来,围得水泄不通,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呵,终于按耐不住了。
“大胆秦羽,竟敢私通卖国,来人,给我拿下。”
这么烂俗的一个罪名被古代帝王拿来用了又用,真是屡试不爽,不过还挺奏效,只要是以次罪名诛杀的,大都都能大快人心,毕竟这通敌卖国关乎到了百姓的利益,没有人会愿意拿自己的利益开玩笑的。
领头的大将是廷尉的儿子,常亦,难道天都城的人都死光了么,就派这么一个人,是这么瞧不起他么?
“就凭你们,就想捉我?真是可笑。”秦羽真的笑出了声,这过河拆桥拆的是不是急了一些。
给他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就不怕引人怀疑,狼子野心的想要吞下他秦府如此庞大的家族,就不怕消化不了。这一代的皇帝真是越发的不济,他就没想过他的父辈祖辈为何不敢动秦家。即便秦家的权势有多大,功业是否盖住,他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秦家发展壮大,大到可以只手遮天,甚至于说,如果秦家真有狼子野心,拿下天都城,自立为王,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敢动秦家一根汗毛,只因秦府的实力太过隐秘,不管是明着的还是隐在暗处的,一个不慎,就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旦失去秦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的支持,他们的皇位就会坐的不那么安稳了。
只是似乎这些,当今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从未想过,他一心想要拔除秦家这个眼中钉,却不想想这结果和付出的代价。
“谁给你们的权力擅闯秦府的,廷尉大人最近是不是忙过头了,连管教儿子的时间都没有了。”
对付一群没有脑子的笨蛋,心理战术就够了,动手太浪费力气了,只是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就凭这些笨蛋,肯定想不到先用药迷晕他们,看来这皇帝还真有几招。
领头将军被这赤裸裸的鄙视给激怒了,摆起大大的官威,理直气壮道,“我等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于你的,识相的就乖乖的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我秦羽的字典里还没有这四个字,你们要真有本事,就过来抓我吧!”
果然不出所料,这狗皇帝要开始拆台了,不过这台拆的比秦羽想象中的彻底,他以为针对的只是他一人,因他锋芒太露。而小觑了皇帝的野心,他要的是整个秦府,以至于在这一场对决里,他输的一塌糊涂,所以轻敌是失败的前奏。
话罢,官兵呼啦啦全拥了上来,想要捉拿秦羽,秦羽轻笑一声,那便陪你们玩玩吧!
在酒桌上还是微醉的模样的秦羽,此刻应敌,一把剑倒挥的行云流水,异常轻盈,随便一扫,一帮官兵就被打落在地,满地乱滚。只不过是一群平日里懒散惯了的士兵,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秦羽应付得极很轻松。
不承想,当今的皇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知道秦家是块难啃的骨头,竟然下了后招。秦府的另一处,一群黑衣人正在血洗秦府,将秦府上上下下屠了个干净,再无人声,只闻血腥。
眼看着秦羽就要突围而出,那群黑衣人就好死不死的在此刻降临,剑尖上的血渍未干,滴滴落下,开出曼妙的生命的花朵。一字排开,齐刷刷地朝秦羽蜂拥而去,开始发难,招招至死,看来真想要了他的命,这皇帝真是猴急猴急的。
一身白袍的秦羽在黑衣人和官兵的中间斡旋,地上遍布着尸体,而他身上却未沾哪怕一滴血。即便是这样的处境,他也淡定自持,谁又能奈何地了他,只不过是多一些送死的人而已。妖媚的笑意爬上来,众人有些惊呆,一把剑舞得飞快,让人目不暇接,一下横扫过去,有人命丧,有人受伤,而他依旧占了上风。音若就站在原地,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在发难的黑衣人之间舞动,竟忘了上前助他一臂之力。
有几个官兵眼见着这边还有人,还是两个女人,比起秦羽这个难缠之人来说,应该比较好拿下。便直直朝着她们的方向疾奔过来,只是还没明白过来呢,就被人抹了脖子,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死了,真是有些可惜。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不似表面的温柔,有些女子是碰不得的,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怎么能招惹的起呢。你看,这不,掉了性命了吧!女人或许比男人还要可怕,何况,谁说女子就一定比不上男人呢!真是性别歧视。
刚解决完几个不要命的小官兵,回过神来时,身边的白衣女子就不见了踪影,音若四下寻了一寻,待看清楚她的去向之时,她心下一惊,失声惊呼,“小心!”
当秦羽听到这一声惊呼之时,那把剑已经直直插进了他的后背,贯穿了身体。当红色的剑尖郝然出现在胸口,秦羽有一刻的失神,竟有人能有这般本事,近得了他的身,还能将他刺伤,这帮官兵能耐见长啊!转身看见握剑的女子,那一刻,似五雷轰顶,地裂山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
此刻疼痛之感漫上脑袋,却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你出卖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女子,是他这一生最信任之人,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出卖他,会把插进他的胸口。他以为,世间上所有的人都可能出卖他,惟独她不可能。可是他错了,错得离谱,错得一塌糊涂。差点为此断送了性命。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姐弟,却胜似亲姐弟,在他心里,他一直都把她当姐姐来尊敬的。他深觉世人冷漠无情,人心摇摆不定,所以他从来不相信别人,唯一相信的就只有这个曾经救过他一命的女人,对她,他一点戒备都没有,所以才导致了今日的挫败。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盛怒让他失去了理智,即便身负重伤,即便是死,他也要求一个明白。
玉离将剑锋抽出,带起血液横飞,溅洒了一身,白色衣袍上,点点红梅盛开,极其妖艳动人。
“他要你死”冷冷的表情里没有半分情愫,真像是个冷清的杀手,毫无感情,只是为了使命而来,“因我从头至尾都是他的人,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戏,他精心策划了十几年,就只是为了彻底铲除秦家。”
原来如此,他真是煞费苦心,苦心经营,只是为了扳倒秦家,这代价似乎大了些。
“当年你救我,也是他安排的。”
秦羽的心在不断下沉,失了血色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颓败,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想要将她薄皮拆骨,吞吃入腹。一片死寂中,他仰天长笑,“想不到我这一生竟如此的失败,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真是可笑。玉离,你真狠心。”xǐυmь.℃òm
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了一个女子手中,还是个自己最信任的女子,这种背叛,这种痛,常人是无法理解的,可是音若明白。她开始有些同情他,他孤独地成长,没有童年,没有欢乐,有的只是无尽勾心斗角,没有边际的征战沙伐,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连个说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他这样孤独,一生都在被算计,却那么勇敢的存活,这才是她要找的人,她从来不会看错的。
“过奖,我再狠心也不及你的一半,当年你战场上的赫赫威名,犹在耳边,玉离怎敢企及。”玉离转身背对着他,她怕下一刻她会后悔,疾疾一声令下,“将他拿下。”
一道白影闪过,不过几个旋身,周围的士兵就被震得几丈远,一阵白烟袅袅之后,两人具是消失无踪。
“追”
一丝狠戾的神色暴露在眼底,果断地下着让人心惊的命令,终于,还是露出了本性,冷酷无情。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夜,秦府大院火光滔天,每一寸都窜着火苗,蔓延在硕大的秦府的角角落落,不过片刻,秦府大宅就被火光吞噬,永远消失在了天都城,只剩下断壁残垣,只剩下被烧焦的红木灰黑的模样。
终于,秦家在盛极之时走向了毁灭,从此成为神话,成为了历史的尘埃。这是一场毁灭,又是一场重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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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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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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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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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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