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轻轻落花影,苍茫一瞬间,转眼已是八月初七,命运出错的日子,正是天界大喜前一日。
百无聊赖间,羽觞倒腾倒腾了半月之久的百花宫,竟找不着一本戏本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呀!看来这前花神的日子过得忒清新寡淡了些,只有一些花花草草,只有一些佛理学书,正儿八经地也太正经了些,整个百花宫里找不着一本闲书,连这上上下下的随从仙娥都是一板一眼,活得太乏味了点。
羽觞气恼地跺了跺脚,泄气地瘫坐在藤椅上,有些悻悻然。
想着去找繆青吧,和鸾殿肯定有很多闲书,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那些都是限制级的,有些连她都不是很受得了,太。。。呃,限制级了。
而近来繆青这家伙也变得精明的紧,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自从有一次自己看戏本子看得动情之处,双脸红扑扑的看着他们进行着一些她不太懂的事,被繆青撞见,只看到他就那么定定的将自己望着,额前的青筋似乎跳了两跳,突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然后手中的戏本子就不翼而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他的手上,幽幽的听到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以后,咳咳,这些书我先替你保管着”。
自那之后,她唯一一项兴趣爱好就被这么莫名其妙的剥夺了,羽觞欲哭无泪。后来她偷偷在书房翻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之后又在他面前包了两包清泪装可怜,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试过了,只是这次竟没有奏效,羽觞很是郁闷。她使尽各种法都没能再找到那些戏本子,这繆青藏东西的本事真是不是一般的高,是忒高了。
羽觞憋了两月没理他,后来,他日日找自己下下小棋,听听戏文,日子倒也过得飞快,并不觉着无聊,也就慢慢淡忘,只是现在她孤身一人,没人下棋聊天,更没有戏文可看,都快无聊死她了。
想想繆青那家伙之前那么怪异的举动之后,那些书便不翼而飞了,找他肯定是没有希望的了。看来那些书是绝不会给她看的,可能连书角都没见着就被拾掇拾掇着不知道藏哪里去了。
更何况那家伙最近借着养伤的名义,正招罗了一大批模样清秀,乖巧可爱的伶人,日日躲在自己的寝殿里享受着天伦之乐,歌舞升平,不要过得太潇洒。冒冒失失去,万一碰上个限制级的场景,那不就是活春宫么,羽觞的小心脏还是有些小小的受不了的,所以去不得,去不得。
可是这天界,她又不认识几人,苏缈虽是个男人,却从不好这口,他那只有什么武学著作,最多最多只有天上地下千辛万苦搜罗来的野史,明争暗斗,机心重重的,甚是无趣,实在无聊透顶。真不知道他的脑袋是什么构造,竟偏爱这些个玩意,如此血腥味十足,看了就让人犯困。xǐυmь.℃òm
其实羽觞一直想不通苏缈那家伙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论相貌不比繆青,论才识不比慕云寒,论修为也低不到哪里去,奈何来来去去都是只身一人,甚少与人交往,更看不到身边一只蜂蝶乱飞。明明在人间的时候是多么风流潇洒的一公子哥,怎么到了天界变得这般清心寡欲,半点不沾荤腥。莫不是到了天界染上了什么不好的风气,不爱美人,爱俊男?
羽觞直替苏缈忧心,又觉着忒可惜了,想着哪一日去瞧瞧他,好好劝导劝导,万一真要惹上了什么风气,那是了不得的,看在同门之谊的情分,她还是得拉他一把,让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不过最近都不怎么见着他,不知是病了,还是去体验人间疾苦去了?
想起最后一次看见苏缈的时候,好像是一月前,自己身受重伤在和鸾殿养着的时候了吧!
由于日子过得太滋润,太过惬意,一时间也没体会出苏缈的不对劲,现在想来,那莫不是他的遗言,想不开,干什么傻事去了吧!
呸呸,不会不会,这娃向来与众不同,喜欢做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想必躲在屋子里研究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又或许在钻研什么晦涩高深的武学著作吧!
羽觞笑笑,近来真是越发无聊,都开始胡思乱想了,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还没过几日,就憋得不行,万一闹出个精神病什么的,就不太好了。
忽然,她想起飞升之前从凡间挑拣挑拣了几本极好的戏本子来着,翻来翻去,找了半天,没找着,丢了,不至于,定是忘记落哪儿了。
许久之后,大汗淋漓的羽觞一屁股坐在地上,恍然大悟般沉痛状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落在云寒宫了,那时候走得太匆忙,没带出来。。。
羽觞真是哭笑不得,云寒宫,这个时候进去恐怕不太好,可能竖着进去,得横着出来了才行,或者就有去无回了,他说过,再见,便是她魂断之时。原来,他这般恨她。
羽觞泄气地趴在案牍之上,提笔,却总是想起在人间,他为她作画的时刻,那么温柔,那么缠绵,可是如今只剩下嗜血的杀戮,只剩下残酷的现实。
忿忿地将笔丢开,不是说好忘记,为什么每一次都记起,要怎么样才肯放弃,明明他已是别人的,眼里心里满满都是别人,这般痴缠又有和意义呢?他从前那般洒脱之人,怎么就在这件事上钻上了牛角尖呢,哎,真是孽缘,孽缘呢!
只是想想那几本戏本子又有些动心。她起身,决定走一趟,不,应该说是偷偷地溜进去,进自己的寝殿,拿几个戏本子而已,神不知鬼不觉,应该不会被发现。何况只是为了戏本子而已,她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真的遇见了,该如何,她不知道。
云寒殿外,四下无人,凄清寂寞如常,明明是大喜的前一日,却看不出喜气洋洋的气氛,只有门帘上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大的喜字才勉强证实了明日便是这云寒宫主人大喜之日了。
羽觞隐了身形进去,想来这个时候都在各自忙活,应该不会有人留意。于是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进去,一路畅通无阻,羽觞甚是满意。
在綄沙殿哼容易就找着了那些戏本子,看来没人动过,连摆设都如从前一般,无甚差别,看来他们把她忘得倒是彻底。匆匆拾掇好了戏本子,本想趁着没人发现早点溜之大吉的,忽然想到慕云寒的后花园里的几株忘忧草,又折返。或许这是最后的法子了,从前她不喜欢这草儿,觉着它无情,而如今,她却要靠它来遗忘。
隐着身形在云寒宫里行走确实方便不少,不过这隐身之术骗骗修为低的小仙娥还是可以的,要是遇上了修为高的,比如说园子里那两位肩并肩站着,不知道在说些的上仙就有些困难了。
不得已,羽觞化了自己的真身,一朵娇艳的紫檀花,隐在百花丛中,幸好这园子里不只有她这一处有铮亮铮亮的银紫色外表,所以看上去也没那么显眼。
羽觞摒了气泽,封了五官,遥遥望着那对璧人,一个美艳动人,一个清秀异常,唔,看着还是挺养眼的,或许这便是那叫什么来着,哦,珠联璧合吧!
隔了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应该是在幽会什么的吧,正好当个活教材,近日里没戏本子看,看个活的戏文也是不错的。仔细一瞧,好像苗头不怎么对劲,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从神情看来,怎么好像不怎么开心,额,似乎在吵架。
羽觞揣着看热闹的心态在花丛中等了许久,等到自己都快昏昏欲睡了,然后真的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幸好没被发现,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正睡得酣畅淋漓,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时候,一阵狂风从身边扫过,带起她的身子往前傾了一倾,还没搞清楚状况,又倒了回来。揉了揉迷迷蒙蒙的眼睛,看着远去那一身浅粉的轻纱,原来是浮浅仙子刚才跑过去了,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一个弱女子,怎么跑起来竟有风雷不及掩耳之势,啧啧,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转身看了看,怎么还有一尊杵在原地,莫测的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安安静静,似乎连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不动。顿了片刻,犀利的目光直直扫过来,紧随而至的是翩翩而来的身形,有些清瘦,有些忧愁,平静地望向这边。
羽觞转头看了看四周,唔,躲得还好,这么多花花草草,应该辩不出来,何况自己还是个花神,要是在百花丛中都能被认出来,那自己不越活越回去了。
羽觞这样想想就不那么怕了,转动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也平静地看向他,反正不瞧白不瞧,过了明日,想瞧也是别人的了,这味就变了。可是他似乎一愣,然后转过头去,闭了闭眼,叹出一口长气,终究怡怡然走了。
看着那虚浮的脚步,迷离的身形,竟添了几分愁,少了几分静,这难不成是婚前恐惧症?啧啧,果然,婚姻是个坟墓,看看把一个好好的人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想着想着,竟然忘了此番来这里的目的,呆呆地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的影子,为什么他从来不会回头呢?可是,他回头又如何,大开杀戒,还是大打出手,呵,天知道。
平平静静,无惊无险,终于拿到了最爱的戏本子。羽觞一蹦一跳地捧着戏本子出了园子,沿着原路返回。
走着走着,一只羽箭不知从何射来,擦身而过,滑落一截发丝。羽觞的第一个反应是,被发现了?那得赶紧逃,打不过躲得过嘛!谁知没跑几步,四下瞅瞅,没人呀!
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那颗小心脏还在扑腾扑腾乱跳,真是吓死她了。这是谁那么调皮,拿自己寻开心呢!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左顾右盼了半天确定四下无人,连只蚊子都没有的时候,才敢战战兢兢地取下羽箭上的信笺,慢慢履平,现出一行漂亮的行草,这字迹竟有些眼熟。
慕云寒,八月初八,优昙山顶,我们该把这账好好算计算计了。
战书?
额。。。。
这司战还真是不好当,随时随地都有人找他挑战,光是应付应付那些前来叫战之人都嫌累得慌,不知道慕云寒这千千万万年来是怎么过的,羽觞想想都觉着可怕。
不过听说慕云寒从未应过战,只是草草打发了去,后来大家都觉着没意思就不再纠缠,毕竟慕云寒那些伟大的英雄事迹是人尽皆知的,有谁敢质疑,人家可是凭着一把上古神剑一路披荆斩棘到了今日的尊位,可不仅仅只是因的是天帝的儿子。
不应战,只怕是他大仁大义不与他们计较罢了,只是在羽觞看来,慕云寒哪会是那么仁德之人,只是因为他懒得搭理吧!这些人孤陋寡闻的把他给抬举的太高了些,都闪着圣洁的光环,真是可悲,可叹,又可笑。
而在安静了多年之后的今天,怎么又来了个不要命又厚脸皮的挑战者,不知道他的下场又会如何,想必慕云寒不会应战,最多敷衍几句,教训几句罢了,谁让他好挑不挑挑了个好日子,明日可是人家的大婚之日,这不是分明找茬么?
越往下看越惊心,这落款之处龙飞凤舞几个大字,不是旁的什么人,也确实是个熟人,便是那许久不见,刚才还在惦记的苏缈。。。
只是羽觞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恨,需要单挑来解决。虽说两个男人单挑那是件很威风的事,挑完了或许觉着惺惺相惜,还能拜个把子,成了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便是那所谓的不打不相识,一打成兄弟,凡间的戏本子都是这么演的,所以凡间有句话叫做四海之内皆兄弟,看来都是打出来的么。
但是羽觞无法想象,他们两若是干一架,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何况自己从来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恩怨纠葛,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怎么就成了仇敌般互相痛斥,还要决战,真是吃饱了撑的。
不过肯定会是一场大战,到时候可以打个台子,带包瓜子嗑嗑,煮个小茶喝喝,在一旁观战,必定激动人心,再描绘出来,以自己的手艺,加之两个天界的大人物干架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热闹事,错过了多可惜,多好的一个噱头,在天界摆个小摊卖,生意必定好的不得了,羽觞在心里盘算着,心情不免愉快起来。
这一趟,看来没白来,还赶上了一场大戏,不容错过的大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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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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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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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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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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