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该是个没头没脑的梦境,醉了这么许久,却是头一次梦到这么真实的梦,梦里的一切似乎与入睡前的现实无甚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那周遭流动的气流,是暖暖的,平稳的,不似现实般冷彻心扉。
这百花酿虽不是什么烈酒,却能让羽觞产生这种幻觉,真是极难得的,确实连凡间的琼瑶玉酿都比不上,看来天界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有烫人的温度传入冰冷的唇畔,长驱直入,很顺利的一把攫住她敏感的舌尖,一阵吮吸,有些霸道的刁钻,让人不容反抗,舍不得反抗。就那么保持着紧紧贴合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羽觞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失去了感觉,被带动着四处游走,难不成这是个春梦,这天宫的百花酿还有这效果,堪比凡间的春药,真是可敬可佩呀!
微微睁眼,想要脱离这杂乱无章,没头没脑的春梦,谁知,一丝耀眼的光线四射,灼地她睁不开眼,可是她却分明看见了一个白色物体压在自己的身上,而且距离之近,以致于几乎认不出那是个什么玩意。
难道这不是梦?
合上眼再睁开,那团东西还在,再合上再睁开,还在。。。
羽觞幡然醒悟,这是,这是被人轻薄了。
一个大力推开身上压着的白色物体,那团东西似乎也没料到羽觞有此一着,狠狠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一些距离,而羽觞由于用力过猛,毫无依靠,重重摔回了藤椅之上,撞得她眼冒金星,昏昏沉沉。
而顿时让她灵台清明的是看清了那白色物体,刚刚轻薄了自己的竟然是即将大婚的慕云寒。此刻他不是应该在忙着准备婚宴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算什么情况。
升腾起一层薄怒,死死盯住他,似要看清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到底意欲何为。由于酒精的作用,羽觞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花神,而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二殿下,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你这是何意?”
横挑斜眉,笑意弯弯,“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我想要的,呵呵!二殿下真是善解人意,这算是施舍么?”
羽觞怒意更甚,从前不闻不问就算了,此时此刻这演的又是哪一出,明明大婚在即却还来招惹她,算什么,玩物么?
她虽然欢喜他,可是她也是有自尊的,她不会卑微的去乞求施舍,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更何况毁人姻缘是会下地狱的,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感觉像是在偷情,见不得天日,在白日里光明正大的偷情,羽觞是第一次见着,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总感觉怪怪的。
慕云寒当她是在撒娇般爱怜地望着她,眼底有水气氤氲,有躁动的情绪涌动,看着他一步步欺身过来,竟忘了抵抗,由着他突然将自己抱紧,纳入怀中,柔情四溢地一句情话在她耳间散开来,“觞儿,我爱你,你呢?”
带起红晕一片片漫过耳畔直直烧至头顶,羽觞都觉着自己快冒烟了,汗湿了内衫,几欲滴水。
这一句话,她等了千年,终究等来了,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她明明知道不可能,可是就算只是骗骗她,她也是开心的。
我呢,我也一样,我爱你,爱了你几千年,上天下地,一直相伴相随,只是你,从来不懂。
羽觞紧紧搂住那坚挺的背,她怕下一刻就会消失,这来之不易的梦境,如此真实,却如此虚幻。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
微凉的唇畔擦过发丝,覆上她嫣红的唇畔,是真实的温度,却不是他。
辗转缠绵,柔情似水,热烈似火的激吻让羽觞近乎窒息,意乱情迷,深陷其中。可是她深切的知道,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闭上眼,狠下心来利落地咬破唇角,顿时间鲜血肆意,弥漫开来,慕云寒惊诧地望着眼底清晰的她,安静的,平和的,带了一丝触目惊心的红。顿了片刻后急急退开,似幡然醒悟般看着羽觞,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局,一个套住他们两的局,可是谁这般无聊,竟然会拿自己的半生修为,就为成全她的小小私心。
“你。。。。我。。。。”
眼角处扫过一个熟悉的紫色物什,莹白的手腕衬得那紫色的镯子更加耀眼夺人,以前总是没注意,而如今看到了却有些心惊,她,怎么会有这只紫玉镯子,莫不是。。。。
慕云寒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副镇静的不太正常的羽觞,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历历在目,可是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对她,怎么会因她破戒,明明没有感觉,明明。。。
羽觞看着一脸懊悔,嫌恶地看着她的慕云寒,心底是一派荒凉和落寞,“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二殿下过几日便要大婚,还是早些回去打点打点,莫要误了大事。”
很是得体的一番话梗地慕云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向来巧舌如簧的他,竟然忘了如何说话,只是默默看了看隐忍的羽觞,满眼满眼的是她的影子,而满脑子转动的是另一个单薄的身影,明明那么不像,明明看不出端倪,可是又那么熟悉,熟悉到骨子里。
她是谁,为什么竟然会有熟悉的感觉,似乎千年万年前便已经相识,可是却记不起来。
转身,离开,让一切沉落心底,他想,他会知道这一切的,他从来不会糊糊涂涂的在一个跟头,他从来过得清醒,怎么会不去追究这一切的始末,只是拨开云雾的那一日,他似乎有些震惊。
羽觞望着那越来越远朦胧的背影,每一次都是看着你的背影离开,是真的很难受,为什么你总是离开的那么快,那么彻底,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
你即将成为别人的,再不是我的,所以或许是时候说再见了,云寒,再见,你一定要幸福啊!
光顾着打发慕云寒,竟然忘了最紧要的事,这一切的一切,天上地下,能做出这幻境,能使幻神之术的,不过寥寥几人,掰着手指头数数都能数过来。天帝日理万机的肯定是没空搭理这档子事的,人家是胸怀天下,宵衣旰食,哪有闲情管这芝麻绿豆的小事。
慕云寒想必也会,只是他不会那么无聊,自己给自己设个术法不得挣脱,要是走火入魔了倒有可能,人家大婚在即,美娇娘在抱,何必冒这风险,想来想去,便只有一人,那便是天帝的大儿子,天宫的大殿下,繆青。
羽觞心里咯噔一下,真的是他!
可是为什么呢?为了成全自己,许她一个美梦,可是这代价忒大了吧!半生修为,甚至是命丧黄泉,为了成全自己,他当真是潇洒。
疾疾奔进和鸾殿,连通报都等不及,直接绕过和鸾殿管事若离的层层通报,闯入他的寝殿,若离见着是十万火急的她便也没说什么,拦了一干小宫娥没再追着她跑。
羽觞心底大石沉沉,有些害怕地连脚步都不稳,这一路摔了好几跤才勉强快到了他的寝殿,心跳得越来越快,她缓了缓脚步,竟不敢上前,她怕这一切是真的,她怕一切来不及,她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是生是死?
拐过一断长廊,入眼处便是他的寝殿---鸣凤殿
鸣凤殿外是层层仙障,他设了结界,施幻神之术是丝毫不能被外界打搅的,一旦有个差池,便是万劫不复,不是入了魔道,便是灰飞烟灭。
这熟悉的仙气让羽觞莫名的心疼,他怎么这么傻呢?
顾不得形象,一脚踹进鸣凤殿,入眼处是沾了斑斑血迹的幻境,原来,真的在这里。繆青虚弱地坐在地上,一下子失了半数修为怎能不虚弱呢,他似乎连起身的力气都无,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她,有些惊愕,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毫不在意的笑笑,“你怎么来了?”
看上去轻轻松松,就像往日里一般,道一句“你来了?”,可是羽觞知道,他平静无波的眉眼下,不知道忍下了多少剧痛,那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痛苦,她不敢想象。
羽觞呆呆地定在门口不敢靠近,眉头微微蹙起,不言不语,直勾勾地盯着他。
繆青被盯得发毛,背上都升起了一层层的冷汗,这丫头认真起来的样子,怎么这么像一个人呢?啧啧,这气势,这模样,这眉头,怎么看怎么像,要说他们两没什么真让人难以相信。
咳咳咳
繆青无奈地别过脸去,“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
“其实,我真的没事,呵呵!死不了,呵呵呵呵!”
似自言自语般,每一句都石沉大海,像是把她吓得不轻,善解人意的繆青打算起身去安慰安慰那丫头,别是被吓傻了才好。
只是,还没起身,脚一软又下去了,哎,老了,不中用了。
抬头委委屈屈地看着羽觞,“小殇,你这是见死不救么,我腿麻了起不来了,你都不来扶扶我,甚伤我心呢!”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甚是凄惨。
看着他还能开玩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可以落下,那时候她真怕,可是又不知道怕什么,可能是害怕再也没有人陪她聊天,陪她看戏,陪她伤心,陪她开心。
飞奔过去将他扶到床榻之上,“你,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不好?”
连声音都颤抖着,她求他告诉她,一切,她希望他没事,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人情债该怎么还。
“你都知道了吧!我没事的,你怎么那么傻,如此好的机会,你竟然放弃了,傻丫头!”
抬手轻轻在她额角弹了一下。
羽觞紧紧搂住他,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可惜,“我不傻,因为我清楚地知道那不是真的,与其自欺欺人不如早些面对现实,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琇書蛧
“为何,为何你却要做出这种傻事,半数修为,你说放弃便放弃了,你不觉得可惜么?”
她知道自己傻,为了一个明明不爱自己的人,一次又次的不顾一切,天上地下走了一遭,可是,结果呢,他却要娶别的人了,而看见她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只是她不知道,这傻还会传染吗?今日繆青为她做的这一切,她又该如何回报呢?她不想伤害身边的人,却总是连累到他们,难不成自己真是颗天煞孤星,要注定孤独终老。
“值得的”顿了顿,却是更加坚定的语气,缓缓吐出的那几个字,动人心魄,“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
繆青轻轻抚上她的后脑,细细摩挲,动作温柔,可他说出的话却那般坚定,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得羽觞心惊胆战,寒意四起。
如果有来生,她想,一定会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以报答他今世的错爱,为她付出的那半生修为。
其实繆青在看到那一日的羽觞开始,便知道自己就此沉沦了,他只给自己留了两条路,要么不择手段地成全自己,要么不顾一切的成全她,如果是以前征战沙场,年少气盛的他,必定会选择前者,因为他有足够的筹码,足够的能力,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只是那代价似乎让他无法承受。所以他选择了后者,即便是伤痕累累,却是无怨无悔,他想,他是幸福的。
有破碎的残音溢出,不像是自己的声音,喑哑的,“小殇,靠我近些好吗?”
羽觞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再靠近些,轻轻抱着他,还乖巧地蹭了蹭,像只可爱的小猫咪一般温顺乖巧,惹人怜爱。
有忽明忽暗的星子从暗黑色的眸子中溢出,是悦动的精灵,飞舞在额间,是从未有过的温馨,是从不曾有的心跳。
羽觞,你是我生命最美的绽放,所以,请不要离开,只要你一直在,便是晴天。
作者有话要说:额。。。这章写的有些肉麻。。。大家不要起鸡皮疙瘩啊!!哈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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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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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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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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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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