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几日的相处,即便奉命看管提防,但在她们姐妹二人心中,却是真心实意把云蘅当做主子来看,云蘅脾性好,不难相处,她们也自觉幸运。
“王爷要离开了,郡主日后还是多加小心,离三公主远一些。”阿菁忍不住叮咛。
“嗯,”云蘅笑笑,“好了,你们二人也去歇息吧。”
阿菁知道云蘅素来没有要人守夜的习惯,云蘅是习武之人,她们在外间守着反而影响云蘅的休息,便应下来,和阿兰一同行礼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阿兰已然倒下,阿菁震惊地望向床边的云蘅:“是你——”她不甘地软倒在地,无法发出一丝声音,最终缓缓闭上了双眼。
云蘅冷眼看着,待二人没了声息后,她走到桌前,将茶杯里的水随手倒进燃着袅袅青烟的香炉中,又侧耳听了听营帐外的动静,确定没有惊动什么人之后,和衣躺回了床上。
夜深了,积蓄了三日的雪越下越大,风呼啸着击打着窗棂,即便帐中燃着地龙也寒意刺骨。
云蘅将心底快要溢出的思念与担忧压了回去,还不是时候。
忽然,营帐的帘子一闭一合,一抹黑影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云蘅蹙眉翻身而起:“你受伤了?”
阿寒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怔,两个侍女倒在地中,云蘅和衣起身,似乎等了许久。
他咽下涌上喉头的血腥,从怀中取出沾血的药瓶:“解药,一个时辰起效。”
云蘅接过,甚至没有犹豫就吃了下去:“出什么事了?”
阿寒道:“玄布快到了,来不及等明天了,我今夜就送你离开。”
云蘅颔首,阿寒见云蘅毫不犹豫地信任自己,眼底掠过莫名的情绪,低声道:“再等等,这周围都是高手,现在出去难免会惊动。”
也就是在刹那之间,整个大营的西北角轰的一声爆出惊天的火光,沉寂的军营霎时嘈杂起来,云蘅察觉到守在四周的气息减少了许多。
阿寒伸手揽过云蘅的腰,如幽灵般飘了出去,长剑一挥两位高手毙命。
身后火光连天,人声鼎沸,忙乱中也有人高呼:“郡主不见了!”
阿寒神情冷肃,带着云蘅施展轻功,在夜色的掩护下急速掠过人群,抢得一匹快马,将云蘅抱了上去,自己坐在她身后,拉过缰绳,驰骤如飞。
寒风与雪花迎面刮来,云蘅却顾不得生疼的脸颊:“那是什么地方?”
阿寒沉默了一下:“军中监牢。”
“你安排的?”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直至骏马越过一条被冰雪覆盖的小溪,阿寒才再次开口:“是兰娘。”
云蘅的心猛地一沉。
阿寒快速道:“兰娘当初并没有死,而是被莫泽王囚禁,此番是我找到她商量脱身之法,她提出来的,引爆监牢,吸引注意,我再带郡——阁主离开。”
云蘅的心冰冷一片,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并未多言。
穿过一片林子,阿寒又开口:“属下已经通知峭龙帮前来接应,只是事发突然,不知峭龙帮的人能否赶得上,若是等会有追兵,阁主便径直向南走,必然会和峭龙帮的人遇上,属下去引开追兵。”
云蘅侧耳细听,笑道:“只怕是来不及了。”
阿寒神情一凛,身后浩然蓬勃的内力铺天盖地般压来。
玄布的掌风已至近前,阿寒一把揽住云蘅侧翻下马,退开数步,那匹马竟然被直直拍在了地面上,嘶鸣一声没了动静。
可不等他们反应,下一道掌风破空袭来,阿寒瞳孔微缩,一个旋身将云蘅牢牢护在怀中,以后背相迎,躲已躲不过去,他竟准备硬生生接这一掌。
千钧一发,阿寒却不知道怀中的人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他全神戒备地迎战玄布,一个不防竟然猛地被推开。
“姑娘!”阿寒目尽眦裂。
云蘅抽出腰间软剑,一剑劈向掌风袭来的方向,玄布被突然出现的云蘅吓了一跳,他自然不能伤云蘅分毫,连忙左右掌互搏试图撤回掌风,两方削弱下,竟还真被云蘅扛下来了。
玄布脚尖轻点落在地面上,这位琅琊高手榜排名第一的高手,面如重枣,太阳穴微微鼓起,一身劲装,正负手看着云蘅,微微诧异:“你没有中软筋散?”
阿寒也看向云蘅,如今一个时辰未到,解药也没有生效,即便生效了,也会虚弱几日,可云蘅方才分明未受限制。
“半月之久,若我还被小小软筋散挟持,岂不愧对药王谷之名?”
玄布点点头:“郡主当真令人惊喜,难怪王爷如此大费周章。本座一向不愿与后生晚辈动手,还请郡主同本座回去。”
阿寒直了直身子,挡在云蘅身前,沉声道:“阁主既已恢复武功,便先走一步,属下断后。”
玄布显然没把阿寒放在眼里,摇了摇头:“小子,你如今连我三招也接不下,何必白白赔上性命。”
阿寒的眼神已经平静下来:“以死谢罪也无妨。”
“好,也是条汉子,那本座成全你,赐你一死。”
云蘅轻笑一声:“阿寒是我沧巫阁的人,是生是死本阁主说了算,就不劳前辈费心了。”
阿寒猛地回头,震惊地看着云蘅。
云蘅将内力缓缓注入软剑,目光如炬:“前辈要动我的人,总要经过我的同意。”
这柄软剑,是梅长苏当年为她打造的,平日如腰带般扣在腰间,在客栈晕倒后,软剑便不翼而飞了,可不知什么时候,又随着洗净的衣服一起被放回了营帐之中,从那个时候云蘅便知道,阿寒便是这个突破口。
他将自己带来大渝,是因为笃定莫泽王不会伤害自己,并且自己也会成为郡主,但是这十几年扶助的情义如何能作假,他是绝对不能忍受有人伤害自己的。
所以故意激怒耶律敏兄妹二人,玄布之事更是彻底扭转了阿寒的想法。
云蘅在赌,赌阿寒的不忍心,赌阿寒从来都是那个如兄长一般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xiumb.com
玄布见状叹了口气:“郡主全盛时期也非我对手,更何况如今,何必如此?”
“云蘅绝非束手就擒之人,生死一念,是不是对手打过再说。”话音刚落便持剑而上。
玄布善剑法,可面对云蘅多有顾忌,便赤手空拳迎了上来。
云蘅与阿寒十几年培养的默契,二人是同出一辙的身形诡魅,招式狠辣多变。
云蘅武功磅礴杂学集百家之长,几招走下来竟也没有吃亏,玄布也起了兴趣,竟也抛开其他一板一眼走起招来。
阿寒的脸色越来越差,口鼻溢血,可是悬殊太大,二人只能勉强抵挡,任谁也不能在玄布身上留下伤痕。
百招之后,玄布长叹一声,道了声可惜,猛地一掌劈向阿寒,阿寒躲闪不及径直砸向地面,挥开阿寒,玄布夹杂着内力化掌为爪朝云蘅抓来。
云蘅急急后退,可终究晚了一步,眼看玄布已在面前——“嗖嗖嗖”几声,玄布立时后翻躲开,二人之间的地面上,插了几簇箭矢。
玄布面色微变,四周林地出现了数十危险的气息,在雪夜夹杂着杀意,这些人单打独斗自然排不上号,可几十个虎视眈眈的目光,也叫玄布不敢轻易动作。
林中传来一声朗笑:“玄布大侠一向专心武道,怎得如今也同小辈为难起来了?”
玄布紧盯着林中缓缓驶出的马车,车身之上白泽展翅。
“峭、龙、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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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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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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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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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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