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马车上,回到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府中,在待遇上,长公主的一切供养如前,甚至梁帝为表宽厚,时常有丰厚的赏赐,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觉得自己已经贫穷得一无所有,那些宝贵的、被放在心头且且珍惜的人和感情,都已离她远去。
“公主,喝完安神汤吧?”嬷嬷低声劝着,满眸都是疼惜与担忧。
不忍加深白发老人的忧虑,莅阳长公主勉强接过玉盏:“好,我自己喝,都歇息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嬷嬷带着侍女全体退下,过了小半刻进来,见玉盏已空,榻上的长公主合目安睡,神态还算安稳,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夏末时节,蝉声已低,秋鸣未起,四周沉寂如水。
便在这一片悄然静寂中,临西厢侧门的帘纬突然一动,一个苗条轻盈的身影闪了进来,如落爪无声的猫一般,刹那间便到了卧榻旁,先观察了一下榻上人,然后指尖轻捻,将长公主搭在腰间的手轻轻移开,白色的中衣上,一只系在腰带上的明黄色香囊十分显眼,来者立即面露喜色,忙伸手去解。
虽然这香囊样貌普通,却着实牢牢打了好几个死结,来者尝试了半天,最终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正要去割丝带,突然感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甚是凌厉,大惊之下慌忙回身闪避,已然不及,被一掌击中后背,整个身子飞出撞在了柱子上,若是寻常人必然要昏迷不醒了,可那人吐了口血,脚步不停地夺窗而出。
这一下动静非同小可,不仅外间守候的侍女们一拥而入,莅阳长公主也被惊醒了,猛地翻身坐起,但她还未看清周遭一切,一双宽厚稳定的手扶住了她,耳边同时响起熟悉的温和的声音:“母亲,您还好吗?”
莅阳长公主全身一颤,定住视线,怔怔望着面前这张脸,黑了些,瘦了些,目光更沉静,但眉目宛然间,还是那个最心爱的孩子。
承载了她更多偏宠,更多伤害和更多愧疚的孩子。
“景睿······”苍白的唇间吐出这个名字,本已干涸的眼泪便涌了出来。
“是,是我。”萧景睿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背,眼圈发红,却仍带着微笑。
“景睿,你早回来几天便好了。”掉了一阵眼泪,莅阳长公主吸了口气,略略放松手臂,看着儿子,“弼儿才去了黔州,你没有见到他······”
“我知道,母亲,没有关系,我正是听说了——听说了死讯,才想着二弟必然要去扶灵,母亲,二弟没有回来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正门又一次打开,一个侍女惊叫:“你是什么人!”
萧景睿连忙回头看去,眼底掠过一丝莫名的神色,最终只是定了定神:“追到了吗?”
来人竟是个小姑娘,一身鹅黄长裙,娇俏得如同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笑起来也极是明媚,眉眼弯弯:“已经没气啦!那是个死士呢萧大公子!”
萧景睿的嘴角抽了抽,虽然“萧大公子”这个称呼并不陌生,但在眼前之人的口中吐出,却总带了丝不易察觉的调笑和撒娇的意味。
“景睿,怎么回事?”莅阳长公主看了看这个走进来的漂亮小姑娘,一边有些恍惚地想起方才似乎是有什么声音惊醒了自己。
“我也不太清楚,因为听说母亲在休息,我进来时没有让人通报,恰好就看见一个人在母亲榻前拔出了匕首——”萧景睿转头吩咐侍女,“叫管家去看看,是不是府中人。”
侍女连忙去了,萧景睿又道:“母亲,这位姑娘姓宁,我去南楚的路上遇见一伙流窜的水匪,被她所救。”
“你可有受伤?”莅阳长公主急急问道。
“没有。”萧景睿安抚道。
她这才点了点头,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多谢宁姑娘救了景睿。”
“长公主殿下无须客气,我叫宁阿珏,长公主叫我阿珏便好。”此人正是云蘅派去护送萧景睿的暗卫阿珏,也是阿寒和阿徵的小师妹,为防萧景睿对沧巫阁的人心生抵触,故而阿珏特意给自己安排了别的身份。
或许是萧景睿的归来略略宽慰了莅阳长公主的心,或许是阿珏如同一个小太阳般耀眼又温暖的模样能够感染人心,莅阳长公主也淡淡扯出一抹笑意,拉着两个人坐下。
“阿珏是哪里人氏啊?”
阿珏摇了摇头,眼神清澈:“殿下,阿珏是孤儿呢,自小被师父捡去学艺,师兄师姐们都出山历练,阿珏也偷偷跑出来啦!”
莅阳长公主便体贴地没有追问阿珏的身世,而是又关切了一番二人路途的辛苦。
很快便有侍女进来回禀:“殿下,此人并非府中侍女,也无人认识。”
莅阳长公主眉间微蹙:“我如今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谁会想要刺杀我呢?景睿,你确定你看见的时候,她是想要杀我吗?”
萧景睿沉思着看向阿珏:“你看清了吗?”
阿珏摇摇头,眨着眼睛道:“萧大公子,你走在我前面啊!”
萧景睿有些无奈:“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吧,萧大公子。”
萧景睿:“······”
莅阳长公主自从那件事之后,难得看到自己儿子脸上出现其他神情,不免掩口一笑。
萧景睿却忽然瞥到了莅阳长公主腰间明黄色的香囊:“母亲,这是什么!”
莅阳长公主愣了一瞬,指尖拂过香囊,面色微微苍白:“这是······你知道的,谢······他临走时的那份手书······”
萧景睿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境,心念电转之下,忙道:“母亲,你可看过手书的内容?”
莅阳长公主摇了摇头:“我之所以替他收着这份手书,不过是因为他的托付,要保他性命,这期间的内容,我并不想看。”
对于谢玉可能留下来的隐秘,萧景睿同样没有兴趣,知道的越多,越痛苦,但是,如今回想起来,方才那个刺客很有可能并不是要行刺,而是偷这份手书的,既然已经有人动手了,就只能去弄清楚其中缘由。
阿珏掩去眸中神色,沿途她一直在考虑,如何能让长公主主动拿出这份手书,没想到今日进京就恰好遇见了这么一桩事,这一路她也足够了解萧景睿了,只要萧景睿肯看,得知了其中内容,他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装作没看到。
想及此便站起身来,向莅阳长公主告辞:“殿下,我初至金陵城,想四处玩玩看看,既然······既然你们有要紧事,阿珏就不打扰了。”
“阿珏,你的师兄师姐可有在金陵城?你住哪里啊?”莅阳长公主问道。
阿珏笑了笑:“他们都不在,不过我住酒楼客栈都可以啊!我听说遍布天下的邀月酒楼和积云楼在金陵城都开了最大的店面,正想去看看呢!”
莅阳长公主微蹙眉间:“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多有不便,又不安全,我这府里平素也没什么人,不如阿珏就留在府中吧?你救了景睿,既然来了金陵城,我便应该好好招待你才是,只要你不介意府中有丧事······”
阿珏立时笑眯眯:“江湖人并不在意这些的,阿珏谢谢长公主,长公主真是个好人!”
萧景睿送她出门,又道:“小心些,早些回来。”
阿珏歪着脑袋看他:“萧大公子,我还没走呢,你不会就想我了吧?”
萧景睿默然一瞬,十分有教养地没有把她直接丢出门:“金陵乃天子脚下,宵禁十分严格,若你不愿早归,我也不介意明日去刑部大牢看望你。”
阿珏撇撇嘴:“真是嘴硬,你怎么就不承认如今你也关心我呢?”
萧景睿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回身便看到母亲满脸笑意。
“母亲!”萧景睿无奈地叫了一声。
莅阳长公主笑着摇摇头:“景睿,我一直很担心你,娘知道你有本事,其实并不是担心你的安危,而是担心你过不了心里的坎,可我如今很是感谢这个阿珏姑娘,她很好,她不止救了你的性命,也救了你的心。”
见萧景睿还要说话,伸手按住了:“你可能还体会不到,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萧景睿从来不反驳母亲,只好转移了话题:“母亲,您的安危重要,手书中所涉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此番行刺的幕后之人,若是母亲实在不愿知道,孩儿一个人看就好了。”
莅阳长公主淡淡一笑,低头打开腰间香囊,取出墨迹斑斑的绢巾:“要看就一起看,如果那又是一道旧日的伤口,两个人承受,总比一个人好。”
萧景睿接过绢巾,坐在母亲身边,二人各执一角,从头细细看去。
一开始,二人只是神色稍显凝重,但看着看着,面上血色尽褪,变成一片惨白,轻飘飘的一条长巾拿在手中,竟有万斤之重,看到后来,莅阳的手一松,整个人扑倒在榻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萧景睿紧紧咬着压根,将母亲丢开的巾角捡起,细细看完了最后一个字。他原已做足了心理准备,自己会看到怎样的斑斑劣迹,可真正看了才知道,那些扑面而来的文字,令他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坚冰,恐怖的战栗从头到脚,一次比一次更紧地绞住心脏。
他原以为没有什么比宁国侯府那一晚更可怕了······可这呈现的真相,却是另一个地狱,一个更深更黑,更卑劣更无耻的地狱,一个充满了血腥、怨恨、阴惨和悲愤的地狱。
这里埋葬了一代贤王,一代名帅和七万忠魂,埋葬了当年金陵帝都最耀眼最明亮的少年,也埋葬了无数人心中的清明和理想。
萧景睿触目所及都仿佛是一片血红,可他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焰,那样灼热,似要将五脏六腑焚尽。
阿珏出了公主府的大门,并未去主街,而是径直拐向侧旁的巷道,冲着暗处一个模糊的人影打了声招呼:“甄舵主!”
人影动了动,出现在阳光下。
谢玉死讯进京后,甄平便被梅长苏派来长公主府,一方面是保护长公主的安危,另一方面也是盯着那封手书。
方才逃跑的刺客便是被甄平重伤后自尽身亡了,不过阿珏也追了出来,便揽下了此事,没有叫萧景睿他们知晓甄平的存在。
“如何?”
“他们打算看那封手书了,依着萧景睿的性情,此事应该成了。”阿珏道。
甄平点点头:“那就好,我也能回去复命了,若是夏江的人再不出手,我都考虑要不要我们自己伪装刺客动手了。”
“说起来,之前不是清扫过一次夏江的眼线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啊?”
甄平道:“那次的名单是夏江夫人给的,都是当年璇玑公主留下的旧人,夏江手里总会有那么几个从未动用的新人,恐怕就是为最后摧毁手书而留着的。”
阿珏笑眯眯:“长公主留我在府里住下了,有我在你们就放心吧!”
甄平一笑:“是啊,你回来了姑娘身边可用之人也就更多了,姑娘如今在酒楼等你,快去吧,我守到今晚你回来再走。”
“劳烦甄舵主了。”阿珏抱拳一揖,便如飞燕一般轻快而敏捷地自房檐离去。
······
“姑娘!”
云蘅眼前一晃,便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飞扑而至,撞进了自己怀里,一时不防被带的后退两步跌进椅子里。
“姑娘姑娘!阿珏好想你!阿珏好久没有见到姑娘了!”罪魁祸首不依不饶地抱着自己的腰身撒娇。
云蘅好笑,三人同出一门,阿寒和阿徵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只有阿珏跟一只小山雀似的,自小就撒娇粘人,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像一名合格的暗卫。
“咳。”一旁传出一声冷肃的咳嗽声。
抱着云蘅撒娇的阿珏身形一僵,倏然后退一丈远的距离,绷紧了小脸躬身行礼:“属下见过姑娘,师兄。”
云蘅乐不可支:“阿珏,你这么怕你师兄啊!”
弓着腰身的阿珏可怜巴巴抬头,怯怯看了一眼神色冷肃、眼带不满的阿寒,委屈道:“师兄你又凶我!”
阿寒冷着脸训斥道:“你若是守规矩知分寸,我会训诫你吗?”
阿珏扁了扁嘴角,求助地看向云蘅。
云蘅噗嗤一笑,摆了摆手:“好啦好啦,快过来坐。”
阿珏如蒙大赦,正要欢快地跑过来,瞥见师兄冻人的脸色,还是老老实实一步一步走到云蘅身边,看了一眼站在云蘅身后的阿寒,犹豫了一下没敢落座。
云蘅只好伸手拉阿寒的袖角:“你也别站着啦,咱们什么时候要守这些规矩了?快坐快坐。”
阿寒瞪了阿珏一眼,坐在云蘅右手边吗,阿珏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挪去了阿寒下首。
呜呜呜,和姑娘隔了好远······人家想抱抱嘛!
云蘅知道阿寒平日里没这么大规矩,只是阿珏实在太过跳脱,才常常拿这些规矩来约束她,不过显然没什么效果。m.χIùmЬ.CǒM
阿珏小嘴一刻不停,巴拉巴拉便把沿途的故事讲了个清楚明白,她如何暗中跟着萧景睿和郡主宇文念,又如何看着他们掉进水匪设下的圈套,如何抓住机会现身正大光明地跟在了萧景睿身边。
“对了,我在南楚那段日子,暗中拜访了齐昀和洛媱,他们托我给您带了信。”
云蘅接过两封沉甸甸的书信,弯了弯唇角,有些感慨:“我将他们送去南楚,这一去便是十年,原先我还能亲手处理那边的事,苏哥哥和楚家谈过后,我师兄便接管了南楚和大梁的消息往来,这些年,他们都无怨无悔地在那里。”
“他们感念姑娘的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更何况如今一切都快结束了,到时候姑娘一定会把他们接回来的。”
“嗯,”云蘅重重点头,“这些年,为了帮苏哥哥,我将你们网罗起来建起沧巫阁,待事了,沧巫阁也会渐渐消散,我会好好安置你们的。”
“旁人我不管,姑娘可不能赶我走!阿珏要跟着姑娘!”
“是吗?”云蘅挑眉笑道,“那你那萧大公子可要怎么办啊?”
“呃——什么、什么我那萧大公子······”阿珏有些心虚。
云蘅笑道:“傻阿珏,你虽然性子跳脱,可做事从来都稳妥,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把布置金陵暗桩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了,你不甘心隐在暗处护他,偏偏跳在明面上,如今还跟他入了京,住进了长公主府,阿珏,你真的没什么想法?”
阿珏眼神游离了一瞬:“我、我这不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他,执行姑娘给的任务嘛!”
“是么?”云蘅看了看她,没有再多问,只是淡淡道,“萧景睿是个极为赤忱的人,虽然你因为我们的关系,不得已欺瞒了身世和目的,可若你真心想与他结交,我建议你也最好捧出一颗真心,阿珏,若你无意,只是贪玩逗弄他,你最好及时抽身,否则一定会伤了他。”
阿珏眼神闪了闪,抿着唇没有说话。
云蘅道:“阿珏,我没有把你、把你们当成暗卫,更不会禁锢你们的自由,萧景睿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若有意,我绝不拦阻,只一点,你不能伤他。”
怀着心事的女孩走在河畔,金陵城华灯初上,晕染月色皎皎。
在金陵城那几年,她见惯了这里的浮华与黑暗,只是此刻,她不知归处。
她忽然望见远处驻足而立的少年,丰姿俊逸,气质温和。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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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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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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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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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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