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抿抿嘴唇,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夏冬。”
萧景琰微微蹙眉:“为何?夏冬······或许过些日子就会判流放,届时你们想救人都没关系,为何要在牢里劫狱?”
云蘅想着,反正梅长苏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她把事情原委说出来也就没有关系了吧?
“殿下还记得九安山那个病人吗?”
萧景琰自然不会忘了,不过想起九安山的事倒让他眼底沉了沉,那个时候他明明已经猜到了,却被母妃和小殊联手骗过去了······
“自然记得,苏······苏先生说那是他的朋友?”
云蘅点了点头:“这个人殿下也认得,他是赤焰军前锋大将聂锋。”
萧景琰几乎立刻就从座椅上弹了起来,神情震惊:“什么?你说那是聂锋?!”他见云蘅颔首,恍恍跌坐回去,“怎么······聂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夏冬······”
“殿下,中了火寒毒后,面目肿胀、体生白毛、舌根僵硬、嗜血,聂锋将军因火寒毒逃过一死,却在这十几年间承受着身心上难以想象的痛苦。”
“火寒毒······”萧景琰摇摇头,“那小殊呢?他如今、他如今面目全非,真的是因为此毒?”
“是,解毒之后他不仅面貌变化极大,而且内息全摧,但这些年我们一直在为他调养,如今已经好了许多。”
萧景琰猛地闭上眼睛,正午的阳光透着窗户照进来,他只觉一片寒凉。
从前天到今日,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该如何形容,若是欣喜于好友的幸存,为何会有拔刀剖胸的郁闷,若是悲愤与这十多年的刻意隐瞒,又为何心中疼惜难忍到几乎无法呼吸?
梅长苏就像是一团熊熊烈火被扑灭后余下的一抹灰烬,虽然会让人联想到曾经存在过的那团火焰,却再也没有火焰的灼灼热量和舞动的姿态。
萧景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变化的过程,一想,就是比无星无月的夜色还要深沉黑暗的痛苦,他听着云蘅轻描淡写地提起火寒毒,却觉得自己这一步一步走上东宫主殿的白玉石阶,竟像是踏着朋友咬牙支撑的脊背一般。
“殿下······”云蘅有些忧心地看着萧景琰,他的情绪似乎很不好。
萧景琰缓缓抬眼:“蒙挚也知道,是不是?”
云蘅点了点头。
“他、他怎么知道的?他认出来了?”萧景琰想起往日三人共处时的场景,有些好笑,蒙挚那样不会掩饰的人,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
“是我们还在江左的时候,聂铎亲自进京联系他的。”
“聂铎也活着?”
云蘅又点了点头:“霓凰郡主也知道。”
萧景琰笑了一下,这么些年,他一直理所当然地放逐自己,任由自己不被宠幸,不去争夺,心灰意冷,不顾一切。
可林殊呢······
他没有比这一刻更后悔,若是他早些醒悟,若是他没有耽误这些年,小殊是不是就不用呕心沥血这十几年?
“殿下,一切都快要结束了,您不要冒险,一步一步走下去,就可以了。”云蘅劝道。
萧景琰又一次闭上双眸,缓缓吐出心中浊气,霍然睁开眼:“也就是说蔡荃已经知道夏冬不在牢中了?”
云蘅愣了一瞬,才跟上他的话题:“是,宫羽姑娘精通易容之术,当日就是蒙大统领相助,将她和夏冬调换了一下,使得夏冬能和聂锋将军见面,原是打算这几日就换回来的,没想到蔡大人突然提审······”ωωω.χΙυΜЬ.Cǒm
萧景琰点点头:“蔡荃为人谨慎,绝不徇私,小殊是如何安排的?”
“苏哥哥安排蒙大统领把夏冬送回牢里去。”
萧景琰蹙了蹙眉,但没有打断云蘅的话。
“夏冬会承认宫羽是她的人,也是她自己偷偷跑出去与蒙大统领无关,但是逃走之后却被您的部下抓住,被押到了东宫,而今日也是殿下您,命蒙大统领押送夏冬回牢的。”
萧景琰想了想道:“这样倒是说得通的,只要夏冬和蒙卿都一口咬定,我也不怕蔡荃来我这问询,只不过有两个问题,第一,我抓到了夏冬为何要暗中偷偷送回去,甚至不惊动蔡荃?第二,夏冬既然明面上是悬镜司的人,为何肯配合我们?”
“这第一点自然是因为殿下的爱才之心了,当初夏江逃走,陛下的惩处诏书上可说了——如有再失,罪加一等,革职查办。殿下爱才,不忍蔡尚书因为这样的事被惩处,便帮他神不知鬼不觉遮掩过去,只是没想到正好撞上本人罢了。”云蘅弯唇一笑。
萧景琰有些迟疑:“蔡荃可不是一般的执拗耿介,这样的好意他会受吗?”
“蒙大统领会劝他的,如今大梁颓势渐显,百废待兴,殿下有爱重维护之心,他又何必拘泥古板,辜负殿下好意呢?”
“那第二点呢?”
“曾经的夏冬自然不会为殿下和蒙大统领辩护,可若是她在东宫知道了什么呢?她若是改变了立场呢?殿下若是说服了夏冬回到大牢等候真相呢?殿下一直在暗中追查当年旧事,我想蔡尚书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一些的,他会理解的。”
萧景琰沉默了半晌:“这都是小殊的意思?”
“嗯,自从换囚之后,他就在考虑策略以防万一了。当然,蔡大人也不一定今日就进宫问您,只不过为防日后说起露了馅,才特意让我来告知殿下。”
萧景琰垂眸思索一会儿,觉得没什么破绽了,便道:“我明白了······”
云蘅一笑:“那就多谢殿下替我们背这个黑锅了。”
萧景琰也勉强提了提唇角,又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
“怎么了?”云蘅等了半天没等到后话。
萧景琰摇了摇头:“算了,无事,你回去吧。”
他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脑中灵光一闪,一些模糊的片段浮上眼前。
似乎是很多年前,自己和小殊游历江左,在抚州遇到过一个落水的小姑娘。
小殊说话不着调,骗人家小姑娘以身相许······
萧景琰蓦地一笑,原来兜兜转转,当年的顽笑之言,竟成了真。
蔡荃绝对是一个相当谨小慎微的人,即便有了东宫太子这层保障,他依然审问了相关人员,将换囚一事查了个底朝天,所幸有沧巫阁和琅琊阁合作连夜补上了各处漏洞,才让这件事看起来天衣无缝,查无可查。
蔡荃在进东宫谢恩之后,便依言放了宫羽。
幸而当日蒙挚和夏冬回去得及时,刑部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拷问宫羽,故而除了几日在牢里神色苍白、身体虚弱之外,宫羽也并没有受什么伤。
云蘅给她号了脉,见她神色郁郁的样子,不由劝道:“宫姑娘,心思郁结并不利于养病。”
宫羽缓缓垂下眸子,发丝垂落耳畔:“妙音坊关闭后,我无法帮到宗主,这次提了这样的建议,却还是搞砸了,心中实在愧疚。”
云蘅蹙了蹙眉:“方才聂将军不还来感谢你了吗?你在牢里的日子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计,在这段时日,聂将军和夫人团聚,甚至还解了毒,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宫羽摇摇头:“可我还是搞砸了,一定是我露了破绽,否则怎么会······”
云蘅掐了掐眉心,安慰人这种事她确实不擅长,只好道:“在蒙大统领送聂夫人回去的时候,蔡荃说是有人给他送了密信,他才知道大牢丢了犯人,显然是有人告密,具体我们还在查,并不是你的错,如今你好好休息便是。”
云蘅开了药方,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施施然朝主院走去。
“在写什么?”
梅长苏闻言抬头,看见倚在门边的女子,嘴角不由浮起笑意,冲她伸出了手:“过来。”
云蘅挑挑眉,依言走了过去,握住梅长苏温凉的手指坐在他身边,探头看了看桌案上的书卷:“行台军?这是要做什么?”
梅长苏揽住她的腰,轻声道:“如今各地行台军良莠不齐,甚至十之一二都是老弱残兵,装备也都是陈旧不堪的,一旦发生战事,除却南境军和景琰整顿过的西境军尚且能应对外,北境的尚阳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如此一来,便急需行台军作为后备,可是行台军这个战力······恐怕只有拖后腿的份。”
云蘅转头看他,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梅宗主,你考虑的事情也太多了吧?这些事,不都该是太子登基后的军政吗?”
梅长苏笑着握住了她作怪的手:“我总有种预感,这个天下沉寂得太久了,若是各国能判定大梁局势,便不会再给大梁中兴的喘息之机。”
“会打仗吗?”云蘅心底一沉。
“也许,”梅长苏微微叹息了一声,揽在云蘅腰间的手紧了紧,“阿蘅,如果真的开战了······”
云蘅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唇:“那你就只能加快翻案的进度了,等到为赤焰军平冤昭雪,这些赤焰大将就都可以官复原职,有他们在便能挽救朝中无将的局面。但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阿蘅以为我想要做什么?”梅长苏眼中闪过笑意。
云蘅瞪眼:“我不管,你答应过我了,一切到翻案为止。”
梅长苏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只是倾身吻了吻云蘅的发丝,将她揽在怀中。
云蘅的目光落在行台军的改进良策上,半晌才开口:“我会让各国暗桩注意动向的。”
梅长苏轻轻叹了一声:“阿蘅,我似乎总也无法给你平静的生活。”
云蘅靠在他的胸前,淡淡的梅香萦绕:“若我只想要宁静的生活,就不会有这十几年了,苏哥哥,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从来都无怨无悔,我只等着一切结束的那一天。”
“不会太久了······”
“我相信你。”
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
······
“这都第五天了,蔺少阁主,夏江的眼线你找到了吗?”云蘅一边核对着礼单,一边吩咐小厮把礼品装车。
蔺晨摇着扇子,端是风流无双:“小丫头,你蔺晨哥哥要做的事还有做不成的?人今日就进京了,言侯寿辰,你们或许还能遇上。”
“寒夫人已经进京了?寒濯呢?”云蘅惊讶地抬头,想着金陵城里的暗桩居然都没发现,可见寒夫人很是会遮掩自己。
“小丫头,你挂心一个男子,长苏听了可要不高兴了。”蔺晨欲用折扇敲她的脑袋,被云蘅皱着眉躲开。
一个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你若是很闲,便去召集暗桩,今日拿到名单就要立刻行动。”
蔺晨瞪了缓步而来的梅长苏一眼:“你们是一家子什么人呐!”
云蘅一乐,攀上梅长苏的手臂,偏头道:“苏哥哥,我们快走吧,给言侯爷备的礼都装好了。”
“嗯。”梅长苏颔首一笑,不再理会跳脚的蔺晨,二人径直出了门上了马车。
言府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前些年言侯避世修行,即便他贵为国舅爷,也从来没在家里操持过什么寿辰,这一年多来,在朝堂上明显多了言侯的身影,且与如今的东宫联系紧密,众人便多了投石问路的意思。
萧景琰自然没有结党的心思,他的性子也不善于和朝臣联络感情,这个时候,宗室出身的言侯和纪王爷便是最适合的,言侯大办寿辰也有此原因。
梅长苏与云蘅登门并没有在前厅赴宴,而是直接被言豫津引到了后院。
云蘅脚步微顿,偏首看了看梅长苏,后院里除了他们还有一对母子,正是蔺晨一直在等的人。
到底曾经打过交道,云蘅先上前一礼:“寒夫人,寒公子,许久不见。”
寒夫人荆钗布裙,与几年前一般无二,眼底平静无波,略略颔首:“云姑娘。”
云蘅抿了抿唇,当初自己确实在寒夫人面前掩藏了身份,不过她好像也并不在意,便望向一旁略微有些无措的寒濯,冲他笑了笑。
寒濯睁大了眼睛:“云姑娘你怎么会在京城啊!”
当初多少欺瞒了寒濯,云蘅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看着眼前成熟了不少,却依然有些冒傻气的少年,有些好笑:“我自然是跟随我们宗主来的啊。”
寒濯与寒夫人一同把目光投向了梅长苏,他们早见此人气质绰然不凡,便猜到他身份不寻常,没想到竟是传说中的琅琊榜首。
“原来是梅宗主。”寒夫人微微颔首。
梅长苏也是一礼:“夫人。”
寒濯倒是更为惊讶了:“云姑娘你真的是江左盟的人啊!当初你们走了之后,我听见他们说起江左盟,不过······”寒濯眼神一闪,单纯质朴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我一直没有找到你。”
“你还找过我啊?”云蘅没注意他的神情,只笑道,“我还以为我骗了你你再也不想见我,便没敢给你留联络方式。”
当初发现寒夫人身份有异,她不敢打草惊蛇,又怕自己欺瞒他引起寒濯的反感日后不好接触,所幸多了个彻底,早知道寒濯没生气,自己也不用兜圈子找蔺晨去调查了。
“阿蘅,先入座吧,怎好让夫人站着陪我们说话。”梅长苏忽然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言豫津看了看几人,忙道:“是是是,我都给忘了,几位先行入座,家父安顿了前厅的客人,随后就到。”
梅长苏一笑,牵着云蘅走进凉亭,他微转眸子,便瞧见寒濯有些直愣愣地盯着二人相携的手,梅长苏抿了抿唇,手中不由一紧,引得云蘅不解地看他,低声问:“怎么了?”
梅长苏瞥了她一眼径直入座,只不过也没放开手。
云蘅莫名其妙,苏哥哥生气了?
说起来几个人都不熟,言豫津跟云蘅笑谈几句,便有些冷场,倒是寒夫人先开了口:“梅宗主,如今流言纷纷,我却只想知道,他做过什么?”
言豫津一脸茫然地看着寒夫人,其实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位被言侯亲自迎到后院的夫人究竟是谁,可刚刚分明连苏兄和他们都是陌生的,如今寒夫人却这样没头没尾的一个问句,他做过什么?他是谁啊?
梅长苏眼神微沉,气息有些凝重:“十三年前,夏江在璇玑公主的帮助下,联合谢玉,伪造赤焰军前锋大将聂锋的求救信,谎称赤焰军和祁王谋反,促使七万英魂冤丧梅岭,祁王府血流成河,璇玑公主死后,她的弟子秦般弱接手了这个组织,建立红袖招,以内闱控制朝堂,半年前,夏江抓捕赤焰旧人卫峥,设计陷害靖王殿下,差点使得父子反目,失败后,又教唆誉王谋反,发兵九安山······桩桩件件,其罪当诛。”
寒夫人静静地听完,她依然那样平静,仿若早已看破了世间俗世一般,寒濯并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世,对于朝中之事更不了解,所以听得不太明白,也没什么反应。
倒是言豫津激动地跳了起来,大叫道:“什么!十三年前是夏江和谢玉陷害赤焰军的!苏兄,你有证据吗?”
梅长苏闻言看向他:“有证据如何?”
“有证据,有证据自然要翻案啊!”言豫津激动地说道,“虽然我不太记得那桩旧案,但我知道,祁王兄,宸妃娘娘,林伯父,晋阳长公主,还有林殊哥哥,那么多的人,都是因此而死,若是有证据,若是有证据就一定要为赤焰军和祁王殿下翻案!为他们沉冤昭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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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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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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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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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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