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有些意外地抬眸:“有孕?”
阿寒点了点头:“誉王和誉王妃是入了玉牒的皇族,按照如今皇帝的性情,不会轻易赐死,那这个孩子······十有八九会出生在狱中。”
云蘅眼底淡漠:“当初把掖幽庭里祁王府的女眷赶尽杀绝的人里,不乏有誉王和皇后,如今也算因果报应了。”
阿寒看了一眼云蘅,低声道:“那宗主呢?如果宗主知道了,恐怕不会袖手旁观。”
云蘅蹙了蹙眉,又问起另一个话题:“童路呢?说你把他送回江左了?”
阿寒有些无奈,只能由得云蘅岔开话题:“是,属下把童路带回廊州交给了衍公子,属下离开时童路还在江左盟的暗牢里,不过,衍公子的意思是童路是个有情义的人,即便为了四姐,他也只是供出了早已废弃的妙音坊,也不算完全背叛,应该会小惩大诫一番。”
“哥哥心善,不过如今童路也没什么用处了,所幸没有造成什么恶果,就听哥哥的吧。”云蘅无所谓道。
阿寒心知云蘅是对童路动了杀意的,在宗主的事情上,姑娘从来都擅长迁怒,大概也是这个缘由,宗主不愿姑娘沾染无谓的性命,这才直接送走了童路。
阿寒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衍公子给姑娘的信。”
云蘅抿唇一笑,接过了那封厚厚的信,心中熨帖而温暖。
因午后和暖,梅长苏沐浴后出来院子晒太阳,便瞧见云蘅捧了一叠信纸,神色安然带着笑意,正看得仔细。
梅长苏抬步走了过去,坐在云蘅身后,顺势伸手环住了她,云蘅自然早就察觉,却也没有回头,只是安稳靠在他怀中,梅香清冽,令人心安。
梅长苏的目光落在信纸上,瞧出这是飞衍的字迹,又缓缓移开,尽管阿蘅并没有避开他的意思,梅长苏也没有探究人家兄妹之间私话的打算。
云蘅撇撇嘴:“哥哥说我再受伤他就叫人把我绑回廊州。”
梅长苏轻轻笑了一声,将下巴放在她肩上:“那可如何是好?我打不过飞衍啊。”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云蘅的脸颊飘上一片红霞,明艳得不可方物:“你不是江左盟宗主吗?我哥哥难道不听你的话?”
“唔,我已经把麒麟佩传给你哥哥了,如今大家伙更乐意听他的话。”梅长苏苦恼道。
云蘅大乐:“梅大宗主,你被我哥哥架空了哦!以后可要对我好点,不然就被逐出江左了。”
梅长苏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手:“没良心,阿蘅难道不会护着我?”
云蘅偏了偏脑袋:“那我可得考虑考虑。”
梅长苏见她娇俏的神色,忍不住在她面上落下一吻,娇娇嫩嫩的,梅长苏眼神一动,嗯,口感很好,想咬一口。
云蘅水眸微睁,脸颊绯红地退出他的怀抱:“苏哥哥!□□的,院子里还有人呢!”
“哪里有人?”梅长苏无辜道。
云蘅凝神感受四周,这一处院落确实没有暗卫的气息了:“人呢?”
梅长苏摸了摸下巴:“我也不知道,从春猎回来,我这处院落白日里就无人值守了,夜里也只有院门口留了人。”
云蘅的脸霎时如同染了烟霞一般,瞪着眸子,她此时哪里还能不知道为什么?
从九安山回来,第一晚她照常回了自个院子,可第二日梅长苏却顶着眼下一片青影,非说她不在他都睡不着了。
于是黎纲甄平和吉婶他们立刻闹哄哄将她的东西挪去了主院,一个个喜上眉梢,却还强忍着严肃嘱托云蘅看顾好梅长苏的病情。
病情?这像是个病人吗!她怎么不知道江左梅郎这么无赖呢!
如今更是连暗卫都撤走了,只怕是二人同床共枕引得这些人误会了,云蘅想及此,愈发羞恼,瞪了梅长苏一眼起身抬步就走。
梅长苏一看小姑娘真的恼了,连忙笑着拉住云蘅的手臂,眨着眼睛道:“阿蘅要去哪啊?”
云蘅冷着小脸:“回自己院子!”
梅长苏柔声道:“你要是走了,院子里没有人,飞流也不在,我要是发病了可怎么好?”
云蘅气呼呼地转过头看他:“你发病了吗?”
梅长苏抚了抚心口:“说不准呢?”
云蘅气乐了:“你居然拿自己的病威胁我?”说罢抬脚便走。
可自己的裙摆不知被什么勾了一下,脚下微微踉跄,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突然用力,云蘅眼前一花发现自己跌坐在梅长苏的腿上。
梅长苏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腰将她固定在身前,眸色深深:“阿蘅,真的生气了?”
虽然二人已经同床而卧,但此时云蘅心中也不免慌张,仿佛自己被辖制住了失了先机,而对着梅长苏又不可能出手反制。
便板着小脸道:“是啊,生气了。”
梅长苏笑盈盈:“那阿蘅怎么样才可以不生气啊?”
就算坐在他怀中,梅长苏也要比她稍稍高一些,云蘅抬眸看他,见他笑意盈盈、眼神温柔的样子,心忽然就软了一下。这样一个人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他低眉浅笑,翻云覆雨间便算透天下人心,他将朝野玩弄于鼓掌,可仍旧不失一颗赤子之心。
他是赤焰少帅,是江左盟宗主,是琅琊榜首,是麒麟才子。
可正是这样一个人,在她面前却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她从他温柔的眼神里,看见了光,那不只是属于梅长苏的霁月光风,还有属于林殊的最干净最明亮的光芒。
云蘅微使巧劲,便挣开了被束缚的左臂,梅长苏眸色一深,下一瞬却又惊讶地漾开笑意。
云蘅的两只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迫使他微微低头,云蘅眨了眨眼:“当然是补偿我。”
梅长苏一怔,唇上却忽然被柔软倾覆。
只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云蘅的脸已是红透了,令人移不开双目,她贴着他的唇,轻声唤道:“长苏······”
梅长苏身形一颤,眸色忽地变深,如漩涡凝聚,他将她紧紧扣在怀中,不容她有丝毫退拒,俯身回应加深了这个吻,他撬开她的唇齿,品尽口中甘甜。
原是占据了主动的云蘅,逐渐瘫软,勾住他脖颈的玉臂根本无法控制身形,只能靠着腰间灼热的手掌才勉强攀附。
半晌,云蘅微微喘息着靠在他怀中,听着梅长苏如擂鼓般的心跳,睫羽微颤,二人衣衫都微微凌乱,所幸这个院子也没什么人,无需避讳。
梅长苏抱着她,平复着自己的气息,垂眸一瞧,正好对上云蘅睁开的双眸,见她往常清澈如水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媚色,她红如烟霞的面颊更添春意,不由呼吸微窒,伸手盖住了这张让他心跳意乱的容颜。
云蘅自是不知此刻风情,不解地眨了下眼,什么意思?不想看见自己了?
睫羽划过手心,梅长苏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云蘅拿开梅长苏的手,嗔道:“干嘛!不想瞧见我了?”
梅长苏呼吸一乱,迫使自己移开目光,好好地抱紧小姑娘,正色道:“君子非礼勿视。”
云蘅气结,这时候跟她讲非礼勿视?方才他那是君子所为嘛!
梅长苏不看她也知道云蘅此刻在想什么,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抱着她跟哄孩子似的晃了晃:“乖,让我抱抱你。”
云蘅鼻子里哼了一声,总归是没乱动,安安静静窝在他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云蘅心里下了决心,又同他低声讲起誉王妃有孕的消息。
梅长苏垂眸看了看她:“阿蘅不想理会?”
云蘅把玩着梅长苏白皙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声音淡淡:“当初,又何曾有人怜惜过庭生呢?”
“阿蘅是个心软的姑娘,”梅长苏温和地笑道,“庭生幼时过得虽苦,却也有倾颜照顾,纪王爷暗中保护,到后来又遇见了你遇见了景琰,更何况庭生是祁王殿下的血脉,是王妃嫂嫂和秀童姐姐拼死保下的,他有今天,是幸运,也是必然。”
“靖王很是注重庭生的教育,我想,他是想重现当年的一代贤王。”
梅长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
“但你其实并不希望庭生涉入朝堂,或者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吗?”云蘅坐起身问道。
梅长苏摸了摸她的面颊:“是啊,比起荣华富贵,我更愿意他平顺一生,他还太小,不该背负什么仇恨,更何况皇家血脉不容混淆,庭生是永远也不可能认祖归宗的,日后景琰登基,他又该如何自处?”
“那誉王的孩子呢?”
梅长苏闻言,轻轻一笑:“阿蘅,幼子无辜,但他与我无亲无故,若是阿蘅不愿理会,在我心里,还是阿蘅更要紧一些。”
云蘅咬了咬唇:“你又把这个难题抛给我了。”
“这有什么难的,”梅长苏起身拉着阿蘅往回走,“想救便救了,不想理会就随他们去吧。”
云蘅拿眼瞪他,踏进房门的时候忽地甩开他的手:“你就故意气我。”
梅长苏看她转身向外走,却没出手阻拦,只是笑问:“阿蘅去哪里?”
“刑部大牢!”云蘅咬着牙恨恨道。
梅长苏轻轻笑开,这个傻姑娘啊,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软,她怎么可能对一条无辜的性命冷眼旁观呢?即便为了誉王谋反之事而心有迁怒,可阿蘅从来都是阿蘅,恩怨分明,医者仁心。
······
誉王妃哭喊着被拖离了原先的监牢,她听见自己的丈夫绝望地咆哮,他们夫妻之间,从未得到的真心,在这一刻,好像才被成全。
她原以为自己会被重新关在另一处远离誉王的牢房里,可没走几步,颈后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云蘅在一处布置简朴的民居里,伸手给床上昏迷着的孕妇探脉,不由埋怨道:“阿寒,你对一个孕妇,下手也太重了。”
阿寒冷着俊脸:“您说孕妇不能用迷药,只能敲昏了,更何况,从那位蔡尚书眼皮底下带走誉王妃,不容半丝疏忽,下手轻了她中途醒来怎么办?”
云蘅白他一眼,报了一连串的药名:“叫他们熬好了送过来。”
阿寒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云蘅见阿寒关上了房门,看了看神色憔悴的誉王妃,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人中。
誉王妃悠悠转醒,第一反应双手就覆上了小腹,神色慌张起来。
“孩子没事。”云蘅见她情绪激动得完全没注意自己,只好出声提醒。
誉王妃吓了一跳,好像这才看见桌边坐着的云蘅。
她从来没有见过云蘅,自然也不认得,誉王妃只是警惕地看了低头品茶的云蘅一眼,又打量着屋中简朴却也齐全的陈设:“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云蘅放下茶盏:“我是云蘅。”
誉王妃一怔,云蘅这个名字她是听誉王提起过的,不过云蘅在誉王面前一向都甚少出现,誉王也没怎么注意过她,所以誉王妃所知道的,也只有云蘅是江左盟的人,跟药王谷也有些联系这些事。
“你······你想做什么?”
“这里是京西的一处民房,恭喜你,誉王妃,你逃出了刑部大牢。”
誉王妃又是一怔,她自然知道这样的地方不会是天牢,也知道云蘅不会好心地救他们:“我家王爷呢?”
“他啊——”云蘅撇了撇嘴,“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正在大牢里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吧。”
誉王妃皱了皱眉,抚了抚腹部:“云姑娘你到底要做什么?以这个孩子威胁我们王爷吗?”
云蘅好笑道:“王妃娘娘,你家王爷已成了阶下囚,还有什么值得我威胁的吗?”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听说你有了孩子,稚子无辜,我给这个孩子一条生路,就看你要不要了。”
誉王妃睁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云蘅:“你是要救我的孩子?为什么?”顿了顿,“不,你是要什么条件交换?”
云蘅神色淡淡:“没有条件,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如果你更爱誉王,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你送回去,你和他还有你们的孩子同生共死,第二,你想留下这个孩子,我送你离京,自此隐姓埋名,和这个孩子过寻常人家的日子。”
誉王妃无声地张了张口,对她来说,这确实是一个突兀而难以决定的选择。
云蘅又道:“对了,以现在陛下的心性,或许在知道了你有身孕之后,会心软放你们一条生路,你能留在京城养尊处优,”她看了看誉王妃眼中闪过的犹疑,“不过你比我更了解他的薄情多疑,一个叛王之子,在这个京城要怎么活下去?”
誉王妃原本升起希翼的双眸立时晦暗下去。
“这个孩子在京城,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该如何自处?待孩子长大,以陛下多疑的性格,还会再一次心软放过他吗?你经历过十三年前那件事,祁王府一脉被斩尽杀绝,而这一次兵锋已经直至陛下面前,你可想过你们的结局?”
誉王妃彻底瘫在床上,她当然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天家无情。
云蘅推开茶盏,并不给她留喘息之机:“尽快做出选择吧,如今尚未判决,还有余地。”
过了许久,云蘅侧耳听着外间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忽听得誉王妃沙哑地问道:“你真的能救我的孩子?”
“你已经到这里了,还对我有疑问吗?”
“那天牢里······”
“关押你的牢房里,正躺着一个快病死的女囚,她也同样身怀有孕,只要你做了决定,很快就会传出誉王妃自尽的消息。”
誉王妃颤了一下,指甲抠进了床边,半晌,她终于在丈夫与孩子之间做出了取舍。
云蘅点了点头:“那你就放心在此处养胎吧,等风头过了,你的胎象稳定了,我就送你离开,沧巫阁只负责安置好你,至于未来,就靠你自己了。”
誉王妃似是还没反应过来,愣怔了许久,迟缓地点了点头。
云蘅正欲离开,阿寒忽然走了进来,附在云蘅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云蘅的目光微变。
云蘅在誉王妃疑惑的目光里缓缓回身。
“怎、怎么了?”她生怕有变,云蘅会反悔。
云蘅恢复了神色:“刚刚得到消息,誉王自尽了。”
誉王妃如中雷击般愣在了那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什、什么?”
云蘅莫名多了一丝感慨:“他留下了血书,向他的父皇请求,以自己的性命,换你和孩子一命。”
誉王妃伸手捂住心口,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来,可眼泪却一刻也停不下来。
云蘅淡淡地看着她:“如果你反悔了,现在誉王自尽的消息还没报上去,我可以送你回去,陛下一定会恩赦你们的。”
誉王妃怔怔流了许久的泪,云蘅也没有催促,耐心地站在那里等着她的回复。
她惨笑一声:“正如你所说,金陵城没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既然王爷已经······这里,也没有可以留恋的了······”
云蘅挑了挑眉,觉得誉王妃也是个有趣的女人,她看似哀恸万分,恨不得追随誉王而去,却还理智地分析境况,做出决定。
“等等!”誉王妃在云蘅踏出房门的一刻叫道,她看着云蘅的背影,“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和孩子?王爷和靖王、还有苏先生——”
可是有仇的。为什么这个人会想着救仇人之子?还不提任何的条件?
云蘅身形顿了顿,想了想开口道:“那日在猎宫,偶遇纪王爷,他说了一句话,你想听听吗?”
誉王妃紧紧盯着云蘅的身影。
“纪王爷说,本来就是一家人,谁跟谁又不是骨肉呢?”云蘅轻声道,“我没有那么好心,我只是在安亡者之心。”
屋里只剩了誉王妃一人,她脑海里还回响着方才那句话。
谁跟谁又不是骨肉呢?
就像在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秀丽温婉的女子,拉着她的手道:“弟妹,这一套小银镯子最适合小孩子了,是祁王殿下带回来的,如今我送给你,你可留好了,将来我那小侄子出生了,一定喜欢。”m.χIùmЬ.CǒM
可是血流成河的那一夜之后,天家骨肉,自此破碎支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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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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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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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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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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