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缓缓起身,轻叹道:“你总归还是想知道。”
“但母亲还是不想说?”
静妃看了梅长苏一眼,后者将脸转到一边,轻微摇了摇头。
“苏先生是故人之子,我以前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大家能够见面相识,实在是机缘巧合。”
“故人?”靖王有些讶异。
云蘅也看向静妃,想知道她会作何解释。
“对,故人······”静妃的眸中流露出怀念与哀伤交织的复杂表情,“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姑娘,跟随师父行医,却被当地医霸百般欺凌,若不是有这位故人路过相救,只怕早死于沟壑之中了······”
云蘅转眸望向梅长苏,见他神色安然,心中明了,当年林帅化名梅石楠行走江湖,只怕确实有这么一桩往事,被静妃真真假假地说了出来。
靖王从未听说过,有些动容:“苏先生跟母亲有这样的渊源,怎么以前没有提起过?”
“见到娘娘之前,我也不知道。”梅长苏低下头。
“可是,这段过往也没有什么,母亲为何不愿告诉我?”
静妃凄然一笑:“不是不愿,而是不想提起,毕竟故人已逝······”静妃看了一眼梅长苏,眼底掠过哀伤之意,“再提起旧事,难免让人伤心。”
萧景琰见母亲神色黯然,不忍再问,又转而问梅长苏道:“那这位病人与先生又什么关系?”
“朋友,”梅长苏简洁地回答,“很好的朋友。”
萧景琰怔了怔,但毕竟梅长苏做他的谋士也不过两年,有他不知道的朋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再问下去无异于挖人隐私,便点了点头。
梅长苏与云蘅将二人送出去,并肩立在门口,一时默默无语。
夜里微有凉风起,梅长苏垂眸看了看云蘅绑着绷带的手腕,伸出右臂揽住她的肩。
片刻后,云蘅抬眸问道:“静妃娘娘刚才说的,是······是林帅?”
梅长苏眼底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家父行走江湖时,救了彼时还是医女的静妃娘娘,将她带回府中与姑母作伴,后来姑母奉旨入宫诞下祁王,伤了身子,静姨为了报恩便主动提出进宫为姑母疗养,一晃这么多年了。”
云蘅想到静妃的神情,那并不只是提起故人的神情,她情愿入宫也不只是为了报恩。
“你有没有觉得静妃娘娘其实······”云蘅没有说完,突然觉得此刻去讨论这些,既不尊重也没有必要。
“什么?”梅长苏低头看向她。
云蘅摇摇头:“没什么,那我回南厢房睡了,你——”
梅长苏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醒来正望着他们发呆的聂锋,对云蘅道:“你先去,我有话要跟聂大哥说。”
云蘅正要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又气又好笑,伸手捏了捏梅长苏如玉的脸颊:“梅大宗主,你怎么这么粘人啊!”
梅长苏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被她捏的微微发红,拉下她作怪的手,无辜低笑:“阿蘅,聂大哥睡在床上,难道你忍心让我睡软榻?”
云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学会得寸进尺了,哪个说的“遍识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这人哪里是翩翩君子了?
哦,是她舅舅说的。
云蘅羞恼地甩手就走,梅长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才转身去安慰聂锋。
“幸好毒性不深,好好养着,一切有我,我们阿蘅也很厉害。”
聂锋看见二人的相处,露出一些不太明显的笑意,又伸手抓住他,口中呜呜不清。
“我知道······”梅长苏叹气,“你历经千辛万苦,从梅岭到帝都,又来到九安山,是为了见冬姐,对不对?可是她这次没能随驾,不过,等回了京,我就尽快安排你们见面,好吗?”
聂锋双肩颤抖,呆了片刻,突然激烈地摇起头来。
“没事没事,”梅长苏安抚地拍着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冬姐不会在乎的,只要你活着就好,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聂锋的头颓然地垂下,滚烫的液体自毛发间滴落,浸湿了他的衣裳。
“绝魂谷的前锋营只有你一人存活,赤羽营只剩下我和卫峥,主营剩下的十六名大将,好容易只逃出一个聂铎,父帅、聂叔叔、齐叔叔、季叔叔······还有七万赤焰冤魂,都活在我们身上,无论我们如何痛苦,也要背负这份责任······”梅长苏伸手扶他躺平,“聂大哥,我背的很累,你一定要来帮我,知道吗?”
聂锋重重点头,将他的手紧紧攥住。
“这样就对了,睡吧,好好睡一觉······”梅长苏温柔地笑着。
聂锋只看了一眼,就猛地闭上眼睛。
因为那不是林殊的笑容,那不是他记忆里充满了勃勃青春气息的,世上最张扬的笑容。
梅长苏一直等着聂锋呼吸绵长地熟睡,才招来飞流向他轻声嘱托:“飞流在里边睡觉,也要随时注意大哥哥的呼吸,好吗?如果呼吸不稳,像苏哥哥生病时那样,就一定要来南边的屋子找苏哥哥和蘅姐姐,好不好?”
飞流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聂锋,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聂锋肩头的白毛,郑重地点了点头。
梅长苏走进南厢房,只床头留着一盏灯,烛火映在云蘅熟睡的容颜上,显得柔和而恬静。
梅长苏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忽然想,这十几年,有她在身边,仿佛也没有那么累,无论是故友、袍泽还是什么人,都只能看着他在这条路上孤独踯躅,唯有这样一个小姑娘,一点也不问他同不同意,执着地闯进了他的生命里,为他点亮一盏灯,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身前为他披荆斩棘。
他生逢大难,却又何其有幸。
梅长苏躺在她身边,侧身凝望着她姣好沉静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云蘅微微蹙眉,迷迷糊糊地看向他:“苏哥哥?你回来了?”
“嗯,”梅长苏隔着被子将小姑娘拉进怀中,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睡吧。”
云蘅也只醒了这片刻,又朦朦胧胧地睡过去了。
他在她眉心印下一吻,挥手熄灭了烛火,屋外似乎沥沥下起了小雨,屋内的人却睡得难得安稳踏实。
······
云蘅收回搭脉的手,冲聂锋笑道:“今日情形不错,看来昨日施针是有效果的,好好养着就是了。”m.χIùmЬ.CǒM
聂锋点头,安安静静等着云蘅开药方。
“我曾得聂真叔叔救命之恩,又和聂铎哥哥相识这么多年,聂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解毒治好你的。”云蘅笑道。
或许被这样的笑感染,聂锋难得地挤出一抹笑来。
靖王府的亲兵在门口道:“云姑娘,您要的药材大部分都取回来了,只是军中大夫那里没有白芥子,猎宫的库里也没有,可要在下派人去附近城镇的药堂找一找?”
云蘅闻言起身,接过兵士手中的药:“多谢这位大哥,白芥子这山中应该会有,我去采一些便是,不劳烦了。”
那个兵士摸了摸脑袋:“啊?那您跟我说长什么样,我们去采就好?”
云蘅笑了起来:“不用了,我自幼长在药王谷的烟瘴林子里,上山采药都是小事。”
那兵士看见这样璀璨的笑颜有些脸红,点了点头连忙转身跑了。
云蘅也没耽误,跟梅长苏说了一声之后,便独自一人朝山中行去。
在这些事情上梅长苏倒不会担心云蘅,只叮嘱了几句早去早回的话,又想起还有些话要嘱咐蔺晨,便叫飞流去抱一只从京城带来的信鸽。
梅长苏将写好的纸细细折成萧条,装进了小圆筒系在鸽子腿上。
“放了吧,黎大叔他们收到信,就会通知蔺晨哥哥了。”
飞流刚松开手,一听到后半句话,本能地伸手一抓,将刚刚展翅的信鸽又抓了回来,紧紧抱住。
梅长苏有些好笑,但还是做出责备的样子:“飞流,把它放了。”
“不要!”
“叫蔺晨哥哥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有时间逗你的,而且,蘅姐姐在啊,蘅姐姐是会保护我们飞流的,是不是?”
少年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云蘅常年不在廊州,但只要她在,总会拦着蔺晨欺负小孩的恶趣味。
“快把它放了,不然苏哥哥要不高兴了。”
少年扁了扁嘴,万般不愿地放开了鸽子,看它展翅冲上天际。
夜间下了雨,白日虽有暖阳,却也算舒爽,靖王忙着侍奉御前安排事宜,也没有机会回到院中,故而大半日的时光,梅长苏都捧着书倚在窗前软榻上,时而夸一夸采来山花的小飞流,时而与聂锋讲几句这些年的事情。
夜幕降临,云蘅尚未回来,想来是下了雨山路湿滑,脚程没有那么快的缘故。
梅长苏盯着聂锋用了药,又给他掩好了被褥,折身走回南厢房。
屋子里隐隐弥漫着淡雅的梅香,生了炉火暖意融融,可梅长苏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由揉了揉额头,习惯实在是个可怕的事情,仅仅两日同房而眠,似乎像过了半生似的,难以割舍了起来。
他掩了窗户,不知是否被寒气袭体,忍不住用手巾掩住嘴,压抑着低低的咳嗽,扶着桌面缓缓坐下来,原以为歇一会儿便好,不想惊动院中已经熟睡众人,可没料到这咳嗽却停不下来,胸口越来越闷,脑子也开始渐渐发晕。
他心知不妙,立即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了粒殷红的药丸服下,将身子伏在了桌子上。
其实自从云蘅与晏大夫改进了疗法之后,今年过来他已经许久不曾服用护心丹了,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还恰好碰见云蘅不在。
不过他来不及考虑这么多了,只紧紧皱着眉头,压抑着心口的疼痛。
飞流在西厢房听见了声音,察觉到苏哥哥呼吸的急促,破门而入便看见伏在桌子上陷入昏迷的梅长苏,以及他手中捏着的药瓶。
飞流记得,每次苏哥哥吃这种药时情况都是最糟的,蘅姐姐也不在,顿时惊慌失措,绕着他转了好几圈,突然冲到屋外,大声叫道:“水牛!水牛!”
萧景琰刚刚送了静妃回内殿,这才回了自己院子,正准备坐下审定第一批的获赏名单,他隐约听见飞流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在叫自己,忙奔了出去。
院中大都是习武之人,飞流的叫声早就把大家都吵了起来,再加上守卫的亲兵们,大家伙都呆呆地看着飞流,显然不知道他在喊什么。
飞流在看到靖王时,连忙向身后一指:“苏哥哥!”
靖王不解,但还是加快脚步抢了进去,果然见梅长苏靠在桌上一动不动,伸手扶起他在灯下细瞧,人已昏迷不醒,脸色白得吓人,身上的体温让他隔着衣衫都感觉到了从骨子里渗出的寒凉。
萧景琰一边抱起梅长苏安放在内室床上,一边问飞流:“云姑娘呢?”
“不在!”
萧景琰蹙了蹙眉,恍然想起白天好像有亲兵提起缺了一味药材,云姑娘去采药的事,不由看了看外边漆黑的天色,也不知云蘅何时才能赶回来。
“请太医!快点!”
门口候着的亲兵撒腿就跑,宫里派来的太医昨日才随着蒙大统领的邸报抵达九安山。
靖王召见,太医自然不敢耽搁,被亲兵一路拉扯着,差点跑断了气,进了屋大口喘着气,也顾不得失礼,可给病人诊完脉后,却又半晌说不出话来。
“殿下等着呢,苏先生是个什么情况?”列战英看了看神色冷峻的靖王,连忙开口提醒。
太医面色十分为难,躬了躬身:“回禀殿下,从病人外感表症来看,似乎是寒症,可细究脉象,却火燥旺盛,这表本迥异,卑职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不敢轻易下药······”
萧景琰皱眉:“周太医,你可是太医院院首,父皇的龙体都是你亲自照料,你竟然连病症也看不出来?”
周循差点跪下:“殿下,这样的脉象卑职实在不曾见过,卑职请求会诊。”
“会诊?你都不曾见过,剩下两个太医是你的弟子,他们能看出什么?”
周循哑口无言。
恰在此时,床上却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殿下······”
萧景琰忙伸手相扶,帮着梅长苏坐起来了一点。
“多谢殿下费心,这只是多年老毛病,我已用过药,歇一晚就没事了,殿下忙碌了一天,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靖王细细瞧了瞧他:“你可是我母妃的故人之子,云姑娘又不在,我必得照料好你,否则如何跟她们交代?”
梅长苏叹了口气,只坐起来这一番动作,便已心跳出汗,自知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未敢再动,害怕病情再恶化下去。
可是此病午夜后势必恶化,靖王又一副不打算回自己主殿歇息的样子,梅长苏心中实在忐忑不安,毕竟他心底掩藏的秘密,是不能叫靖王知晓的······
只能希望阿蘅能在午夜前回来,可梅长苏也知道,黑夜赶路本就凶险,云蘅不知这里出了事,也不会急着赶路,恐怕在山中也会寻一处地方暂时歇脚。
靖王原本是打算等梅长苏情况稳定后就回屋的,虽说梅长苏这半年来身子好了不少,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梅长苏卧床不起的样子,但是这次,梅长苏的情绪上似乎也极不稳定,这让他心生疑窦。
便回身吩咐列战英把公文搬过来,自己坐在外间桌前,一边批阅公文,一边留意着内室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飞流不知得了什么吩咐,从内室走出,一脸不高兴地回了西屋,砰地关上了房门。
靖王在外间核定军功册,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双眼有些酸涩,正打算起身活动活动,列战英有些紧张地从内室奔了出来:“殿下,苏先生情况似乎不好。”
“不好?”靖王心中一紧,来不及多问,抢进内室一看,早前面无血色的梅长苏正满面通红地辗转,好像进气不畅的样子,四肢也冰凉僵直,顿时也慌乱起来:“叫太医!所有太医!来会诊!”
列战英跑出去后,靖王又俯身细细察看了一番梅长苏的状况,越看越心惊,可他不通医道,根本束手无策。
飞流感受到了梅长苏的不稳定,但他只能沉着脸站在西屋门口,因为他得了梅长苏的吩咐,看顾聂锋,不许任何人接近聂锋,也不许聂锋自己跑出来。
床上的梅长苏无意识睁开了眼睛,在一片光斑和色影的跳动中,他想要抓住其中一点,那一点渐渐清晰,最后化成一张脸。
“父帅······”
萧景琰没有听清,侧身靠近问道:“你要什么?”
梅长苏身体一震,苍白的嘴唇努力地闭起来,摇了摇头。
太医们再一次风风火火地奔进南厢房,颤颤巍巍挨个号完脉后,商量了半天,好容易弄出个方子来,也只敢说“吃吃看”。
靖王皱着眉头看着那张方子,他不懂医术,但总觉得这张方子格外不靠谱,骂了几句无用,那些太医更加惶然了。
幸好梅长苏的病情没有更恶化,偶尔神智清楚的时候,还能睁开眼跟靖王说一句“没事”。
可他昏昏沉沉的样子,实在不像没事。
靖王看了看手里的方子,丢在一旁遣退了太医,在屋里来回踱步。
床上的梅长苏又喃喃呓语,列战英好奇地凑过去听了听,脸色一僵。
“怎么了?他说什么?”
列战英抓了抓头:“不太清楚,我大概听错了。”
“你听成什么了?”
“我听他说······景琰,别怕······”
靖王愣了一下:“叫我别怕?”
列战英连忙低头:“可能是属下听错了,苏先生怎么会叫殿下的名字呢?”
“是啊,”靖王有些愣怔,“怎么会呢?”
忽然,屋外传来飞流几乎是有些惊喜的声音:“蘅姐姐!”
列战英只觉眼前一花,一抹蓝色的影子倏然出现在面前。
云蘅抿着唇,面色微微发白,也顾不上跟靖王行礼,便俯下身查看梅长苏的情况。
萧景琰看着云蘅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针法给梅长苏施针,不由想起那一日她给西屋那个白毛人施针也用的同样的针法,他虽然不太通医术,但习武之人修习内功,起码的穴位是懂得的,在他看来,云蘅两次施针的穴位都大同小异。
他不懂其中缘由,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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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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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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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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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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