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脸色煞白地看着她,双刹帮的事她隐约听说过,这些年总以为云蘅能撑起沧巫阁是梅长苏倾力扶助的缘故,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早就不是当年的云家二小姐了,又或许,她这个做娘的也从来没了解过这个女儿。
云蘅得体地冲在座的人微笑了一下,所有人都跟惊弓之鸟一样吓得连忙撇开目光。
云蘅轻笑:“诸位且放宽心,既然老伯爷甘愿为晚辈献身,我自然不会食言动手了。”
众人勉强松了口气,云贺还被捆着,颤着声音问:“云、云阁主此话当真?”
云蘅摊了摊空无一物的双手:“这是自然。”
所有人应声虚软下来,一个个瘫在原地,仿若劫后余生。
“今日之事云家主怎么说?”云蘅偏头去问身侧的人。
云家主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多谢阁主替云家清理门户。”
云蘅摆了摆手:“谢倒不必,我是药王谷的人,也是江左盟的人,于情于理素玄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会坐视不理?我想问的是,未来,云家长房有何安排?”
云飘蓼微微蹙眉:“小蘅,你想说什么?”
“世家大族,盘根错折,外表再如何光鲜,内里却早已腐朽,长房一脉未来只有阿姐撑着,云家主,尾大不掉啊。”云蘅眨了眨眼。
云家主收回目光,看过厅中狼狈不堪的族人,心中泛起一丝无力,长房一脉传承至今,与本家的血缘早就淡泊了,只因祖上的恩情才一直多加照拂,可正如云蘅所说,自己膝下只有蓼儿一人,难道要她拖着这些人继续走下去吗?
更何况,这些族人从来都不是知恩图报的,若非如此,当初又怎会设计将云蘅逐出云家,今日又怎会向悬镜司出卖卫峥?桩桩件件,不都是冲着长房一脉来的吗?
云家主叹了口气,略略坐直了身子:“年尾开祠堂,我便向列祖列宗阐明,云家长房一脉,自此脱离本家,独立门户,与本家再无关联,至于长房该得的财产,由我做主分文不少,长房也不会多拿半钱银子。”
“大哥?”有人惊呼,他们真没想到长房居然说分家就分了。
云家主拂袖道:“就这么定了,日后我只是浔阳云氏的家主,至于本家,你们另择高明吧。云忱,送客。”
云蘅冲外边打了个手势,沧巫阁的人立时让开了厅门,没了老伯爷,在这些高手的注视下,族人们想多说两句都是有心无力,一个个拖家带口恹恹地被赶出了浔阳云氏的大门。
外人都走了,沧巫阁的人也都跟着推到了大门口,厅里的气氛倒是比方才轻松一些。
云夫人有些殷切地望着云蘅:“小蘅,这次回来在家里住几日再走吧?”
云家主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眸。
云蘅笑了笑:“阿娘,皇家春猎带着苏哥哥去了,我也是得空才来处理这些事,但如今金陵形势未明,不能久留,我也实在放心不下。”
云飘蓼眼底带着笑意:“果然是女生外向,蘅儿如今满心满眼都是梅宗主啊。”
云蘅挑眉道:“我这倒是有一封心心念念的书信,也不知阿姐到底看还是不看?”
云飘蓼眼中一亮,顾不得羞涩:“他、他可好?”
云蘅不忍为难她,连忙自袖中取出卫峥的书信来:“他在悬镜司里受了些苦,不过素玄哥哥底子好,只是些外伤没有伤了内腑,如今在苏宅又有晏大夫调理,很快就无妨了。”
云夫人虽然失望云蘅不能留下来,但她也知道云蘅的心结,如今肯称自己一声“阿娘”,她便心满意足了,闻言松了口气:“有晏大夫在,自然是好。”
云飘蓼没有立时打开信件,而是妥帖地收在了怀中,望着云蘅:“既然千里迢迢来了,留下吃个便饭的功夫总是有的吧?”
云蘅微微一怔,正想着点头应了,却见一个沧巫阁的人从门外急急奔来:“姑娘!京中急信!”
云蘅只觉得脑子嗡得一声,半晌竟是没说出话来。
阿寒看了云蘅一眼,上前几步从那人手里接过信,迅速看完之后皱了皱眉,低声道:“姑娘,是秦般弱四姐的信,她说······誉王谋逆,即将兵发九安山。”
云蘅腾地站了起来:“兵?他哪来的兵?”
“会不会是禁军?”阿寒道,“自内监被杀案后,皇上就撤换了两个副统领,只怕蒙大统领也无法完全掌控禁军。”
云蘅摇了摇头:“副统领控制不了,但蒙大统领这个大梁第一高手的名声在底下听命行事的禁军里还是很响的,若是叫禁军出京,他们怎么可能不质疑命令,蒙大统领又怎会不得消息?更何况京中留守禁军不过五千人,并不是什么万无一失的保障。”
“那就只有可能是京畿驻军了。”
云蘅抿了抿唇:“再探,我要知道准确消息,有消息后给苏哥哥那边也传一份。”
“那您——”阿寒看了看云蘅并不算好的神色。
“现在就走,集结暗桩,以防万一。”云蘅转身看了看云夫人和云飘蓼。
云飘蓼连忙道:“你快去忙吧,日后还有的是时间。”
云蘅微微颔首:“放心,离开前已经安排好了,一旦有事,苏宅众人都可从容撤离,素玄哥哥不会有事的。”
云飘蓼安抚一笑:“快去吧。”
云蘅垂了垂眸,躬身一揖:“告辞。”
云夫人忍下了叫住她的冲动,用帕子拭了拭眼泪,埋怨道:“老爷,蘅儿好不容易回来了,您怎么一句软话也没有啊。”
云家主看了夫人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云忱牵挂着二小姐,从厨房取了不少东西交给门前的沧巫阁侍卫,让他们带着路上吃,在门口等来了云蘅,不免有些伤感:“二小姐才来,也没歇息片刻,这又要走了?”
云蘅望着老管家,温和地笑着:“忱叔,您老可要保重才是啊。”
云忱连忙把眼泪抹掉,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家主嘱咐的,二小姐如今恐怕是伤病未愈,却又连日颠簸,难免伤身,这瓶药一日一粒,可护心腑。”
云蘅敛眸看了那药瓶半晌,最终接了过来,轻声道:“替我谢过······他。”
云忱一礼,目送着云蘅上了马车,想着这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二小姐了。
春雨贵如油,可云蘅望着车窗外绵密的雨丝没来由的心烦,誉王手里是没有兵符的,他能从哪里找到肯跟他谋反的兵马?虽说如今九安山只有三千禁军,但到底有蒙挚和靖王坐镇,若非有足够的底气,誉王怎么敢?
车行了大半日,夜里也是沧巫阁的侍卫轮着驾车,愣是没有片刻停歇,过了灵江,雨势渐大,路愈发不好走。
穿着雨披的阿寒忽然出现在侧旁:“姑娘,京中来消息了。”
“快说。”
“誉王在圣驾离京后多次执皇后手谕探望夏江,皇后诏令留守京城的禁军从巡防营手中接管了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而且,誉王不知怎么竟然调动了京西的庆历军,五万兵马······”
云蘅叫阿寒上车,又从车厢暗匣中取出一张地图来,伸手点了点:“庆历军都督是徐安谟,曾因临阵无故失期,被靖王军法处置,他还是废太子的表弟,当初因此废太子和靖王也闹得很僵。”
“废太子的表弟?”阿寒蹙眉,“怎么又和誉王搅一块了?”
“现在哪里有什么太子,徐安谟这样的人,又岂是什么忠贞之士?”
阿寒道:“这是那个四姐最后一次传出消息,她应该会带着童路出逃,我估计甄舵主他们虽然不知道详情,但察觉誉王有动作之后也会尽快撤离。”
云蘅盯着地图:“五万庆历军对阵三千禁军······”摇了摇头,“这根本没有胜算,只能调兵了。”
“金陵以西至九安山只怕都会被誉王控制,至于其他······只有北边的纪城军了。”
云蘅沉吟道:“的确,纪城军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一路来回至少要五日,若是要保证行军后的作战能力,甚至要六日,三千禁军根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阿寒不解:“庆历军赶到九安山也要三日,禁军在猎宫据险而守两日,就能等到援军了。”
云蘅摇摇头:“我们接的是飞鸽传书,即便今日苏哥哥也收到了消息,只怕他也不会叫皇帝知道,否则无论事实如何,皇帝都一定会立刻起驾回京,若是誉王知晓了风声没有发兵,靖王会是什么处境,另一说,如果正好圣驾在路上与五万大军相遇,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阿寒咬牙:“所以即便知道了消息,也不能提前做准备?只能等到沿途警哨传讯······”
“所以我才说,即便去调了纪城军,禁军也必须在山上抗过五天。”
二人一时沉默下来,兵力悬殊不说,九安山猎宫更不可能与金陵宫城的防备相比,三千禁军如何守得了五日?
云蘅思绪一刻也没停,即便是把金陵附近的暗桩都调出来,这些人也不可能在战场上起多大作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后把几个关键人物带离战场,勉强保命。
忽然,云蘅眼前一亮,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有一个地方,不需要兵符,也绝对有能力前去护驾。
“阿寒,你现在启程,沿途召集暗桩,命他们九安山下三十里处待命,在这之后你直接带着所有消息去九安山找苏哥哥,告诉他我会去卫陵请霓凰郡主带卫陵军救驾。”
“卫陵?可是,到时候要怎么跟皇帝解释?”
“皇上又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就说我得了消息从金陵城里跑出来通知郡主的。”
阿寒点了点头:“卫陵军若是能赶到,也能帮禁军拖延一二。”
“阿寒,万事以他安危为重,若是有什么意外,就是打晕他也要给我把他带离九安山,我把他交给你了。”云蘅沉声道。
阿寒闻言神色肃然,郑重道:“姑娘放心,属下誓死护卫宗主周全。”
阿寒出了车厢翻身上马,在雨中疾驰而去。
云蘅又仔细看了看地图,算了算脚程,若是自己再快一点,就一定赶得上。
“留一人把车赶去邻近的城镇,其余人跟我走!”云蘅披着雨披,打了个呼哨,林中一直跟着车队的大黑嘶鸣一声冲了出来,云蘅自车前跃上马背,“走!”
其他人顾不得反驳云蘅身上还有伤,毕竟事情重大,连忙催马跟了上去,一行人顶着瓢泼大雨朝着卫陵方向飞奔。
就在云蘅赶往卫陵的时候,童路一身是伤地出现在了梅长苏的帐子里,带来了誉王谋反的消息,他与四姐自誉王府逃出,原本想要离开隐居,谁料竟被夏江的人一路追杀,在五凤坡,四姐为救童路被人杀害,童路只好带着消息上了九安山。
不出云蘅所料,梅长苏与靖王得到消息后,几乎是立刻确定了调纪城军的法子,但也同样的,在警哨发出消息之前,决定先对外保密,只有蒙挚借着调整九安山防务的借口,暗中布置着防卫。
这种明知危机逼近,却什么也不能做的日子太难熬了,但所幸两日后,惊天讯息就已然传到。
报警而来的士兵全身浴血,被带到梁帝面前时干哑难言,从他的狼狈行迹就可以看出,叛军的马蹄声已然逼近。
整个九安山震动了起来,皇亲贵戚纷纷撤进了猎宫,蒙挚按计划将禁军戒护范围缩小,快速沿山道、沟堑布置下数道外围防线,又征集了各府的府兵护卫,在崖坡上备下了大量檑木滚石。
誉王声称靖王作乱挟持皇帝,所以带着庆历军勤王保驾,可是将梁帝气了个好歹,也不由多想,听见萧景琰条理清晰的布局以及沉稳的举止,立时便依言把圣旨和兵符交给了这个儿子,让他立刻调纪城军救驾。
宫里宫外惶然一片,许多人不知所措地跑来跑去,靖王面如寒铁,步行如风,等他笔直坚硬的身影穿过后,两边看着他的人也莫名安定了一些。琇書蛧
绕过猎宫前的巨大平台,萧景琰一眼便看到梅长苏和蒙挚并肩站在山道便,一个指着前方地势在说着什么,另一个频频颔首赞同。
靖王目光微凝,见蒙挚和梅长苏先后回过头来,便上前几步,神色凝重地说道:“我立即就要出发,山上就拜托蒙大统领了。”
“殿下放心!”蒙挚一抱拳,这四个字答得格外干脆。
靖王又深深看了梅长苏一眼:“虽然先生说自己所了解的兵法之事只是习自除役的老兵,但我方才见你指点步兵防卫,连大统领都那般顺从,想来一定另有名师,等我回来后再请教先生。”
“我们刚才不是······”梅长苏本想否认,可说两人站在山道旁聊别的话题似乎不合适,只好闭口不言。
幸而靖王心中有事,被蒙挚勉强岔开话题后,便拱手告辞,大步流星地向北坡而去。
梅长苏叹了口气,但眼下情形不容他多想,与蒙挚作别后便先回了分给自己的房屋。
“宗主!”在屋里等了许久的阿寒连忙现身。
梅长苏讶然:“你怎么在这里?”
“是姑娘命属下赶来的。”
梅长苏神色一软,坐了下来道:“你细细说来。”
阿寒便将他们在浔阳如何收到消息,云蘅如何推断,又如何命自己召集沿途暗桩,以及云蘅自己的打算通通告诉了梅长苏。
梅长苏听闻云蘅当机立决去卫陵,眼神一动,飘过不知名的情绪:“卫陵军,若能及时赶到,的确多了一层防卫。”
阿寒奇道:“按照脚程,纪城军赶来也需要五日,原本禁军是如何打算守这五日的?”
梅长苏深深看了一眼他:“你们都不知道,原先我和景琰在这里玩时,偶然发现北坡上有一条小道,所以,纪城军只需要三日便能赶到。”
“啊?”阿寒有些惊讶,“那如此说来,姑娘去找卫陵军是不是——”
梅长苏摇头:“禁军说到底也只有三千,死守三日伤亡可想而知,若是卫陵军能提前赶到,也很好,难为她能想到这里。”
阿寒松了口气:“那就好,姑娘可给属下下了死命令,若是九安山有失,叫属下不惜一切代价带宗主离开呢。”
梅长苏笑了一声,眼底一片温软:“罢了,既如此,你便留下吧。”
当蒙挚仗剑站在禁军防线的最前方,面对着十几倍于己方的敌军时,没日没夜赶路的云蘅也终于赶到了卫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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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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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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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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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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