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殊,真的回不来了······
南海亲采的那颗明珠,还在床头衣箱的深处清冷孤寂地躺着,可原本该成为它主人的那位少年将军,却连尸骨也不知散于何处。
“十三年了,亡魂未安,污名未雪,纵然我萧景琰现在七珠加身、荣耀万丈,究竟有何意趣!”
梅长苏坐在角落,望着近在眼前的好友,眼角有一丝红色,却在他垂眸间敛去了一切情绪,他像一个合格理智的谋士一般劝道:“殿下,切勿急躁,此案由陛下钦定,牵连甚广,不是说翻就可以翻的,殿下只能暂压悲愤,徐缓图之。”
“是啊,”蒙挚也稳了稳情绪,“这是要让陛下认错啊,何况现在卫峥是逆犯之身,根本无法将这些话公布于朝堂,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靖王抬起头,双眸通红,面色竟比梅长苏还苍白几分:“我明白二位的意思,但我也想提醒苏先生,我最后的目的,仍是平雪此案,其他的,暂时可以靠后。”
梅长苏回视他良久,淡淡一笑:“是,苏某谨记。”
“卫峥以后就住在先生这儿吗?”
梅长苏点了点头:“如今冒险送他回药王谷还是怕出意外,我这里人口清净,阿蘅也在,殿下放心。”
“如此就劳烦先生了,”靖王回身对卫峥道,“此次能救你出来,全仰仗先生神机妙算,你在这里,还需一切听从先生的指令。”
卫峥立即抱拳道:“是!卫峥一定唯先生之命是从!”
萧景琰反而一怔,即便梅长苏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一个性情刚烈的武将,也不是那么轻易说出唯命是从的话来。
梅长苏微笑着岔开道:“哪有什么先生之命,要说有谁得罪不得,就是晏大夫了,如今家里病人多,晏大夫整日都在气头上,你的伤势未愈,他多半要来调养你,可千万别得罪他。”
“这位老大夫我也见过,确有气势,难得苏先生也有怕的人。”蒙挚也接口道。
梅长苏微微笑了笑,便将话题引开了:“殿下安排好春猎时留京的人手了吗?”
“已经调配好了,春猎整整半月,京城里以皇后诏命为尊,誉王也留了下来,确实不能大意。”
梅长苏叹了口气:“就情势而言,誉王未必敢冒险,但是,殿下还是留人小心监看吧。”
靖王恍惚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如今时间愈发紧迫,应当像往常那样和梅长苏抓紧时机讨论政务,但他发现如今自己心里乱成一团,根本无法平息,只好起身告辞。
石门缓缓合拢,隔绝了一切声音,梅长苏的身体轻微地摇晃了一下,卫峥立刻抢前一步紧紧扶住了他。
昔日的少帅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重量移到副将扶持自己的手臂上,可疲惫感却越来越浓,几乎难以抵抗:“走,我们也走吧。”
卫峥用掌风熄灭了密室的烛火,过道里的光线洒了进来,幽幽暗暗的,梅长苏走到光与影的分界处时停了下来,目光定定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峥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突然道:“少帅,我觉得其实可以告诉······”
赤羽副将的后半句话被自己吞了回去,因为他的少帅转头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非常明确。
“刚才那种话,以后不要再提了。”说完这句后,梅长苏又收回了凌厉的视线,重新回到疲倦又迷茫的状态,就好像刚才那个灼烈的眼神,只是卫峥一瞬间的错觉一般。
云蘅也在想事情,是被石门闭合的声音惊醒的,她连忙走上前去,在另一边扶着梅长苏躺回床上,又诊了诊脉,望着他满脸倦容,低低叹了口气。
“蘅儿,少帅他······”
云蘅摇了摇头:“无妨。”一边示意卫峥跟她出去谈话。
“都告诉靖王了?”
折腾了半天,卫峥的伤口隐隐作痛,便就势坐在门前石阶上:“基本吧,只不过,没提少帅的事。”
云蘅也坐了下来,看了看卫峥的神色,笑道:“素玄哥哥,我知道你们看着他这样心里不好受,但是有些事情是他不得不做的。”
“可是,可是今日我听靖王殿下话里话外,还在跟少帅强调他的目的,便有些忍不住,在这件事情上,其实靖王并没有那么相信少帅吧?如果靖王知道了少帅的身份,不就不会有这些······”
“正因如此,靖王把苏哥哥当做谋士,所以肯听他的谏言,但如果靖王知道了好友的身份,你觉得以靖王的心性,还会看着自己的好友在这里身陷险境吗?如今一切都快要结束了,苏哥哥不想横生枝节,他等了太久了。”
卫峥沉默了一瞬:“如果一切沉冤昭雪,少帅······也不会告诉靖王殿下吗?”
“这里已经不是林殊的朝堂了。”云蘅望着卫峥,淡淡一笑。
卫峥叹了口气,瞪着远处的房檐看了半天,最后道:“这样也好,少帅这十几年太累了,该歇歇了。”
“后日圣驾离京,我也会去一趟浔阳,素玄哥哥可有信带给阿姐?”
卫峥道:“这个时候去浔阳做什么?”
云蘅想了想,还是从袖中取出了阿寒从浔阳查到的事情:“你和阿姐都不便出面,就交给我吧。”
卫峥很快看完了,眼底掠过一片阴霾:“这群人,欺人太甚。”
“云家长房这些年来盛名不断,被人觊觎也是正常的,只不过这一次连累了你,也连累了苏哥哥,我便不会坐视不理。”云蘅冷声道。
卫峥反而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云蘅的脑袋:“小姑娘这些年确实很厉害。”
云蘅不满地嘟了嘟嘴,然后道:“黎大哥和甄大哥都会留下来,我也会安排沧巫阁的人留在苏宅,如果京中有变,你们一定尽快撤出金陵。”
卫峥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我。”
“我才不担心你,担心你的人远在浔阳呢!素玄哥哥还是快些写信吧!”云蘅一笑,便飞身朝自己的院子掠去了。
······
梅长苏看了看跟小尾巴似的黏着自己的云蘅,叹了口气丢开书卷,伸手将人揽在怀中,清瘦的下巴在云蘅的头顶微微摩挲了一下:“一想到要半个月不见,还真有点舍不得。”
云蘅有些甜蜜地弯起唇角,却故意道:“以前我一出门就是一年半载的,梅宗主可没说过想我的话。”
“那怎么能一样,那个时候只想着外边天地广阔,若你见过山川湖海,兴许便不会将自己困在我身边了。”
“我见过了,但我依然愿意把心留在你身边。”
“是啊,”梅长苏微微一笑,“阿蘅总叫我心软,如今却越发舍不得了。”
“你没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云蘅在他怀中蹭了蹭,嗅着寒梅清冽的气息,心中宁静下来。
“没有,我知道阿蘅做事一向稳妥,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云蘅仰起头看他:“那你得答应我,万事以你的安危为重。”
梅长苏笑了笑,低头吻了吻云蘅的眉心:“傻姑娘,不会有事的。”
云蘅摸了摸还残留着温凉气息的眉心:“希望如此吧。”
靖王虽奉旨要“把苏先生带着”,但他身为皇子必须同行在龙辇旁侧,以便随时候命,故而提前将梅长苏的马车安排在了靖王府的队列中,又嘱咐了列战英在他进宫接驾的时候,亲自去苏宅接人。
于是靖王府随从人员一共三十人,便定在了苏宅会合,一大早列战英就进入了苏宅大门,由于出发的吉时测定在中午,时间还早,所以梅长苏便请了列战英在厅上小坐休息,云蘅也跟在一旁,准备将车队送至金陵城门口再离开。
一杯茶还没喝完,几人便听见厅外传来一阵“呜——呜——”的叫声,云蘅怔忪一瞬,意识到这是狼叫。
列战英立刻跑了出去,云蘅看向梅长苏,却见他脸色竟有些发白:“苏哥哥?”
梅长苏抿了口茶,掩了掩神色,低声道:“是佛牙。”
“佛牙?”云蘅茫然,“那只狼?怎么会有狼?”
“景琰养的······它认得我······”
云蘅恍然,狼这种生物对于气息的辨别自然比人要敏感,梅长苏虽然样貌变了,但气息却不会改变,若是一只狼对一个陌生人表现出了亲近,只怕列战英都会生疑了。
列战英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你们这么早拴它做什么?快放开!等会出发时再上车好了。”
梅长苏心思急转,片刻后列战英回到座位上,他便用随意的口气问道:“外面是什么在叫?”
“是佛牙,我们殿下养的一只狼。”
“殿下养狼?”
“先生不常来府中,佛牙也基本不到前面去,所以不知道。它是我们殿下从吃奶时就捡回来的小狼崽,不过现在也有十五岁了,谁也不知道它还能活多久······佛牙很高傲的,除了殿下,跟谁也不亲近,在我们王府,殿下是老大,他就是老二!”列战英自己也哈哈笑了起来。
云蘅跟着笑了笑,不禁想起当年在山中被自己杀了的那只狼······
“哦?这次要带它去吗?”梅长苏问道。
“佛牙喜欢在外头,可这两年殿下在外面的时间也不多,如今也不知道佛牙还剩多少时日,殿下当然是能带着它便带着了。”
“它虽是家养的,但这样放开不会有危险吗?”云蘅问道。
“姑娘别怕,佛牙虽然不爱理人,但只要殿下没有下令,它是绝对不会咬人的。”
梅长苏转动了一下眼珠,笑道:“我倒是不会怕它咬人,跟你说吧,我有一项异能,无论再狂暴的动物,都乐意跟我亲近,绝不会咬我。”
“世上还有这种异能?”列战英大奇。
云蘅看了梅长苏一眼,一本正经道:“是啊,曾经有人给江左盟送了一匹烈马,任是盟里武功高强的帮众也奈何不得,可苏哥哥一伸手,那匹马就乖乖在他手上吃草了。”
嗯,大黑脾气烈了点,除了自己也只允许梅长苏摸摸鬃毛,自己应当不算骗人了,云蘅想着。
梅长苏隐秘地笑了笑,列战英有些惊奇:“这我还真没听说过。”
他正说着,一个浅灰色毛绒绒的影子已无声地出现在苏宅前厅门口。对于这一片陌生的领地,佛牙高傲地巡视着四周。
“佛牙长得可真漂亮。”梅长苏夸道。
“可不是!”列战英得意的样子仿佛被夸的是自己,“它的体型壮实,毛皮又厚又密,前几年还要更漂亮些,现在老了,不过毛色仍是极好的。”琇書蛧
佛牙将头转了过来,深褐色的眼珠晶亮莹润,云蘅本能地感觉到来自这匹狼的威胁,但似乎并没有危险的气息。
佛牙只在厅口停留了片刻,突然昂首一声长啸,后背一弓,如离弦之箭般直扑梅长苏而来,那气势仿佛是准备把他一整个吞下去。
云蘅目光一厉,袖中的长/鞭“唰”地腾空而出,却被梅长苏一个眼神硬生生止住了,鞭子抽在了一旁的地面,留下一道痕迹。
列战英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吓得脸都白了,慌忙跳起身阻拦,若是佛牙伤了苏先生,他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狼的动作总是压到人类一筹,灰狼掠过了列战英身边,一头扑进了梅长苏怀中,几乎没把他连人带座椅一起撞倒。
“呃······”列战英吃惊地张大了嘴,只见佛牙两只前爪搭在梅长苏肩上,鼻尖亲密地在他颈间嗅着,时不时还蹭上一下,仿佛在撒娇一般。
“怎么样,烈将军,我没有骗你吧?”梅长苏好不容易躲开佛牙的口水,笑道。
列战英怔怔地道:“这也太神了······”
云蘅抽了抽嘴角,一边缓缓将鞭子卷回手中,佛牙警惕地看了这个刚才意图袭击自己的人类一眼,高傲地继续撒娇去了。
梅长苏拍拍佛牙的肩,让它伏在自己膝上,一边挑了几个列战英感兴趣的话题,徐徐引开了列战英的注意,这个场景看久了,列战英也就失去了最开始的震惊,而是顺着梅长苏的引导,说得越来越高兴。
梅长苏耐心地听着,佛牙在一旁绕着座椅转圈儿,时而用大尾巴拍打梅长苏的膝盖,时而龇牙咧嘴地瞧云蘅一眼,仿佛示威似的霸占了梅长苏身边的位置。
云蘅眯了眯眼,哈,一只狼都敢挑衅自己了?
就这样很快过了半个时辰,戚猛走了进来,曾因梅长苏一句话降为百夫长的他,如今又升回了校尉官衔,梅长苏笑了笑:“你那只怪兽捉到了吗?”
戚猛闷闷道:“还没有,也太狡猾了!”
飞流在这时飘了进来,看见佛牙,咦了一声便伸手去摸,佛牙十分不屑地闪开了。飞流当下大奇,又追过去摸,却再一次被闪开,几次之后终于被飞流在脖子上狠狠摸了一把,佛牙登时大怒,回身反击,一人一狼就在厅中闹腾了起来,梅长苏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而云蘅内心十分幸灾乐祸。
列战英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力:“苏······苏先生,时间快到了。”
梅长苏微微颔首,示意云蘅上前扶他起来:“那我们走吧。”
“他······他们······”
“我们走了,他们就会跟过来的。”梅长苏说着,当先拉着云蘅走了出去。
列战英没办法,也只好跟在梅长苏身后,所幸那一人一狼立刻停止了打闹,以同样的速度奔出厅外。
靖王府的队列里都是骑马的武者,只有梅长苏有一辆马车,故而在梅长苏与云蘅上车后,佛牙立刻一起挤到了车上,并且十分挑衅地看了云蘅一眼,挤在了梅长苏身边,从来不坐马车的飞流也破天荒跳上了车厢,一人一狼对坐着,继续玩你摸我躲、你咬我闪的游戏。
云蘅无奈地看着拥挤的车厢,问道:“我可以揍它吗?”
佛牙十分敏感地停下了玩闹的动作,对着云蘅呲牙。
梅长苏伸手拍了拍佛牙的脖子:“不可以哦。”
佛牙看了看梅长苏,在他手心里蹭了蹭,便不再理会云蘅。
从苏宅到城门口并不是太远的距离,很快便到了告别的时候,云蘅看了看两只闹腾的小家伙,说道:“飞流要好好保护苏哥哥哦!”
飞流重重地点了点头。
佛牙也不甘心地凑上前去,云蘅好笑道:“你也要好好保护他啊!”
佛牙高傲地看了她一眼,勉勉强强用大尾巴拍了她一下。
梅长苏看着眼前的一幕笑了起来,伸手拉过云蘅,低声道:“快去快回,我等你。”
云蘅明媚一笑,忽然倾身在他唇角落下一吻:“等我回来。”话音未落,便已如一抹飞影,消失在了微微掀起的车帘外。
梅长苏看了看警觉地竖起耳朵的佛牙,笑着靠在车厢上,微阖双眸,半个月啊,好长的时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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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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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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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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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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