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换完纱布,云蘅正捧了平日里最不爱碰的清粥,皱着眉头往下吞,偶尔牵连到伤口脸色又发起白来。
唐凌轻巧得如一只雨燕,跨坐在窗棂上望着云蘅皱眉:“怎么我每次碰到你,你都这般狼狈?上一次是没了武功被关了起来,这一次又身负重伤,啧啧啧,沧巫阁的人也没什么用嘛,连自个的阁主也护不住。”
带着情报进来的阿庆闻言瞪了他一眼,想着这个双刹帮的帮主恁的自作多情,宗主和姑娘谁也没想着请他来,他简直比蔺晨少爷和言公子加起来还要聒噪。
云蘅也不抬头看他,问道:“你们双刹帮近来很清闲?你这个做帮主的还能四处跑。”
唐凌笑嘻嘻道:“如今是冬日,封了水路,双刹帮左右无事,更何况还有季叔他们呢,比起来自然是金陵城更好玩了。”
“金陵有什么好玩的。”云蘅撇了撇嘴。
“这一年多,金陵城风云涌动,比当初的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梅宗主好大的手笔,我嘛虽然不能把双刹帮牵扯进来,自己来看看长长见识,也挺好。”
云蘅这才抬头认真看了唐凌一眼:“你是来看热闹的?”
“我是来帮你的,那个什么药王谷少谷主不是你师兄吗?”唐凌纵身一跃,坐在了云蘅对面,捧着脸若有所思,“但我怎么觉得,不止如此呢?”
云蘅搅在粥碗里的勺子顿了顿:“自然不止如此,悬镜司抓的是赤焰旧犯卫峥,哪里是什么少谷主。”
“我知道啊,”唐凌道,“靖王要救嘛!但我就是觉得,这个卫峥,和梅宗主也有什么关系。”
“你想问什么?”云蘅不耐烦起来。
唐凌连忙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罢了罢了,你不说便不说吧,我就是觉得梅宗主心绪不宁,若他只为着帮你或者帮靖王,不至如此,否则,他早就想辙子把我赶出金陵城了。”
云蘅翻了个白眼:“他赶你做什么,我到哪找第二个太行巨盗去?”
唐凌定定看了云蘅一会儿,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发苦:“你是真的满心满眼都是梅宗主。”
云蘅推开粥碗,取出一枚装着暗语信的竹筒对唐凌挥了挥手:“你这几日也适当在金陵城现个身,好让巡防营有理由动一动。”
唐凌知道沧巫阁的机密就远不是自己能看的了,也不拖沓,立刻起身道:“你养你的伤吧,苏宅里这么些人,若是差了你还救不出个卫峥,才是一群贻笑大方的废物呢。”
云蘅若有所思地看着唐凌腾空而去的背影,她怎么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哪里不对呢?那些分明在暗示什么的语气······云蘅打了个激灵,还是不要想了。
梅长苏一大早便去了言府,一为登门拜贺新年,二便是为了营救卫峥之事。
日子初定在了年初五,为了能将靖王摘出来,梅长苏着实想了些弯弯绕绕的法子,而这其中的关键一步,就是将悬镜司首尊以及几个高阶掌镜使悉数调离。夏冬与靖王交谈过后,已经达成一致,并表示会设法调开自己的亲兄长夏秋,夏江与金陵城里其他人似乎也没什么交情,左思右想,也只有言侯这个曾经的老朋友能想想办法了。
夜间,云蘅收到芷萝宫暗信,小灵说那个小新的宫女以生病为由留守芷萝宫,却又暗中去了皇后的正阳宫与大宫女祺红有所联络。
初三那日,礼部的宝光阁再次失窃,这可是在老虎头上拔须了,皇帝大怒,气得把靖王叫进宫去大骂一顿,勒令巡防营尽数冲动,五日之内必须缉捕盗匪,否则从上至下一律受处罚。
梅长苏打定了注意不叫云蘅参与营救之事,素老谷主和楚逴那边也是半点口风不露,若不是初四那日言豫津登门探伤,云蘅觉得自己快被憋死在这宅子里了。
“喏,我爹听说你前几天受了重伤,特意让我给你送血燕来,这可是上好的血燕呢,我爹真是偏心。”言豫津大大咧咧坐了下来,毫不客气地给自己斟了杯茶。
云蘅见他锦衣绣袍、轻松从容的样子,会心一笑:“这整个金陵城,最快活的就是你了。”
“我?”言豫津一口闷了茶,“我哪里快活了,明日可也有我一份呢!”
云蘅微微惊讶:“我以为言侯爷绝不会把你牵扯进来,毕竟,营救逆犯——”
“这不一样!”言豫津道,“我爹是不喜欢党争,觉得党争太过丑恶,我爹······其实也看不透苏兄,觉得他太诡谲莫测,所以从前尽管他答应了靖王殿下,能做的事也是有限的,更不愿意让我涉入党争。”
“但这一次,我爹却说,他不只是答应了,更会拼尽全力去做。”
“为了卫峥?”云蘅问道。
“我爹说,他为靖王和苏兄的这个决定而震动。”
“震动······”云蘅细细品味了一下这个词。
“明知是陷阱,是圈套,利弊得失如此明显,但仍然要去救,我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这样愚蠢,却又这样有胆魄的人了,如果我这次不帮他们,将来又有何颜面去见泉下故友呢?”言豫津模仿着言侯昨日的话。
云蘅心神一曳,叹道:“侯爷高义。”
言豫津的双眼也充满了亮光:“是啊,我以为我爹这辈子都会和香炉丹药为伴了,可看到这样的他,谈及往事,神采奕奕,丝毫不减微顿苍老的模样,我很高兴。”
云蘅笑道:“看来,言侯爷给你讲了不少过去的事。”
“自然,我只听苏兄那样略略说过一件,还不知道我爹年少轻狂时,比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言豫津一脸骄傲,“林伯伯、宸妃娘娘、祁王,其实我爹口中的许多人,我也记得,祁王对我们这些孩子很好,很有耐心,照顾得十分周全,不像林殊哥哥,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嫌我们慢、又嫌我们笨,动不动就把我们从马背上捉下来丢进车里叫嬷嬷照顾,但景睿却偏偏最喜欢跟着他······这一点我记得最清楚了。”
“我爹说你当初其实是被林殊哥哥找到的,不过你大概不记得他了。”言豫津道。
云蘅心口一酸,她又怎么会忘记,那年碧湖相见时那个明亮炙热得令人不敢直视的少年呢?
再抬起头,云蘅眼底宁静:“这个世间,还有人记得他,就足够了。”
“是啊。”言豫津有些惆怅地念叨了一句,不过他一向不安分于什么伤感之意,便道,“我今日过来也是略坐坐,等会还要去纪王爷那里呢。”
云蘅不知道梅长苏到底安排了什么,便徐徐问了一句:“怎么还牵扯到纪王了?”
“我也不知苏兄用意,不过我爹吩咐得仔细,想来是有大用场,苏兄叫我明日带纪王去宫羽那里,宫羽姑娘如今住在登甲巷,那地方偏僻得很,也不能莫名其妙就拉了纪王爷上门吧,所以今日我去漏个口风,纪王爷最迷宫姑娘手里那把琴了,明日自然是水到渠成。”言豫津连喝了好几杯茶水,站起来道,“你们宅子里好像来了个讨人厌的家伙,刚在墙头上打量我半晌,我问了一句,他掉脸就走了。”
云蘅噗嗤一笑:“放心,他是被巡防营通缉的盗匪,没准哪天就被抓去了。”
言豫津撇了撇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可别折腾了。”
云蘅默然,她都快被养在深闺了,到底怎么折腾了?
深夜,当言豫津还被留在纪王府里欣赏欢歌艳舞时,梅长苏也在自己府里秘密接待了一行人,而云蘅也是这几日来头一次被允准参与他们的秘密会议。
“这十个人,武功自然不如江左盟的弟兄,但好在轻功卓绝,又都是用药使毒的高手,梅宗主尽管按自己的意思用他们吧。”素老谷主精神矍铄地说道。
“真是多谢素老谷主了,这次还要借谷主的名头行事,真是过意不去。”梅长苏微微欠身。
“梅宗主这是哪里话,玄儿是我什么人?他这么多年义父是白叫的?我此番带着孩子们一路追过来本就是为了救他,如今有梅宗主出谋划策,实在是我该道一声谢的。”
“是啊,”云蘅插口道,“明日无论是谁,万一被抓了,一律称是药王谷的人,反正老头子的药王谷天高皇帝远,朝瘴林子里一躲,那些朝廷的兵马可耗不起。”
药王谷的人闻言大笑,有一人点了点云蘅道:“小师妹还是这样的性子,正如师父所说,胳膊肘啊从来不往里拐,不愧是要嫁出去的女儿了。”
云蘅闻言瞪了说话那人一眼:“偏四师兄有嘴,难道我还说错了?”
楚逴微微一笑:“能斗嘴,那就是伤养得还不错了。”
楚逴虽然已是名副其实的楚家主,也多年不参与谷中事务,但论资排辈依然是大师兄,大师兄发话后,众人便齐齐低头,不再插科打诨。
梅长苏这才望向素天枢:“这几日忙于金陵诸事,不知浔阳那边——”
素天枢扫了一眼云蘅:“梅宗主放心,云氏名声素佳,朝中又有不少人作保,悬镜司对他们嘛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只着地方官监看,不过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除却离开浔阳外出不甚方便,即便是蓼儿也没有被收押。”
“这样就好,”梅长苏松了口气。
云蘅却想着,悬镜司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做派,但凡与逆案扯上关系,都是不死不休的,只要在云家那边稍稍施压,或许金陵城的境况就不是如此轻松的了,为何悬镜司会放了云家一马?阿寒在那边又查出什么了?
待重新召集的江左盟及沧巫阁好手聚集一室,梅长苏便铺开了一张悬镜司的地形图,素手轻点,将一切行动安排得井井有条,难觅半丝遗漏。
素天枢见他从容自在、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由感叹:“梅宗主真是奇才,若是我老头子,只管冲进地牢劫人就是了。”
梅长苏笑了笑:“说到底,就像打了场小仗,整合自己的兵力,了解敌方的底细,利用战场地势设计相应的战法,预见战事推进的可能过程······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用兵之法了,哪里有什么稀奇。”
药王谷不知道梅长苏身份的人忍不住问道:“梅宗主从前是打过仗吗?行军布阵之策,说起来竟如此游刃有余!”
梅长苏道:“我一个江湖宗主,到哪里去打仗?不过是江左盟收留了不少退伍的兵士,常与他们请教,靖王殿下也是带兵好手,我们几番商议之后的结果罢了。”
素天枢看了看梅长苏的神色,打断了弟子的问话:“梅宗主太谦让了,不过打仗你是好手,这保养方面,就差太多了,昨晚没睡吧?”
梅长苏见云蘅立刻投来的眼神,赶紧道:“睡了,自然睡了。”
“怕是没睡着,”素天枢肯定地道,“我带了些药,放在了晏大夫那里,你服一剂就去睡吧。这些孩子们本事不小,明日又有逴儿坐镇,你就放心吧。”
梅长苏知他好意,便没有推辞,起身吩咐黎纲照顾好客人,便带着云蘅向外走去。
二人缓缓行走在院子里,各自想着心事。
“阿蘅。”梅长苏轻声唤了一句。
“嗯?”云蘅伸脚踢起一块石子,惊飞了树梢的寒雀。
“明天行动结束之后,你跟着药王谷的人先离开京城好不好?”梅长苏柔声道。
“不好!”云蘅想也不想立刻回绝,“我才不要。”
梅长苏无奈地停下脚步,伸手拉住云蘅,将她扳过来面向自己,眼神温柔:“阿蘅,听话好不好?你出身药王谷,若你留在金陵,难保夏江不会以此为由将你抓进悬镜司啊?”
云蘅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惨笑了一下:“苏哥哥,你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是不是?”
梅长苏见她这样,心中微紧:“阿蘅······”
“你从来不让我在誉王面前走动,他们对我这个人根本没什么印象,但你就不一样了,现在誉王恨你恨得要死,明日之后,夏江一定会把你抓去悬镜司的,是不是?”云蘅凄然道,“他们一定会认为,靖王没了你,就什么也做不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对吗?”
梅长苏缓缓垂下眼睫,低声道:“阿蘅,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云蘅点了点头:“好,那我跟你一起,我也去看看悬镜司是什么闯不得的龙潭虎穴,我倒要看看夏江能那我怎么样!”
“阿蘅!你不要任性!”梅长苏声音微微严厉,“夏江不会对我做什么,那是因为他想要利用我做更多的事,而他也知道,我根本无法承受悬镜司的任何刑罚!但你呢?纵然誉王想不到你,夏江就什么也查不到吗?若他对你······若他对你做了任何事,阿蘅!你让我怎么办?若他以你逼迫我,阿蘅,我除了痛极又能如何?”
云蘅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肯说话,眼泪扑簌簌往下淌。
梅长苏叹了口气,声音重新软下来:“阿蘅,听话,只有你不在金陵,在素老谷主和楚家主能翼护的地方,我才会放心去做这件事,好不好?阿蘅,你答应过我,我们会一起走到最后,你不能,让我先失去你啊,好不好?”
云蘅撇开眼,半晌,才转回来问道:“几日?”
“什么?”
“你要在悬镜司待几日?”
梅长苏算了算:“三日,三日之后,悬镜司一定会被陛下查封,我一定会好好回来。”ωωω.χΙυΜЬ.Cǒm
云蘅眼眶一红,忽地踮脚吻了上去,梅长苏一怔,溢出一声叹息,便也低头揽住了云蘅的腰,温柔地、耐心地一遍一遍安抚着他的小姑娘。
午夜后的雪粒终于打了下来,不密也不大,碎碎砸在屋瓦上,声音听起来有如针刺一般。
许久,云蘅缓缓放开了梅长苏,她的眸光却是清澈而坚定的。
“苏哥哥,我只给你三日,若三日之后你没有出来,我一定会带着沧巫阁上下,踏平悬镜司。”
梅长苏唇角勾起温软的笑意,他轻轻抚了抚云蘅冰凉的脸庞:“我的阿蘅,这通身的气派,像极了女将军呢!”
初五的清早,雪中开始夹着冷雨,寒风也更紧了几分。
雨雪交加中,以为披戴竹笠蓑衣的女子迷迷蒙蒙地出现在街道那头,一步一步走向刚刚开启的东城门,守门的官兵全部都躬身行礼,神情畏肃地目送这位身着孝服的掌镜使大人。
但今日,夏冬并没有直奔孤山,她只是在那条路上行进了一段距离,站在山头望着被她支出城去的兄长夏秋绝尘离开,便沿着小路又朝着金陵城的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收到了一封书信的夏江,神色古怪又阴狠地快步走到堂外,带着唯一留守的徒儿夏春扬鞭离开了悬镜司。
空气中缠绕着肃杀的气氛,巷道中为了缉捕巨盗而四处布下兵力的巡防营,也难得有一些异样的肃然。
天色已至午时,一行红巾蒙面的人,就像从各处钻出来似的,突然出现在了巡防营掩护下的巷道里,随着每个人心中不断响起的细密的鼓点,一步一步向着悬镜司靠拢。
苏宅主屋,梅长苏与靖王两相对坐,点起了一炷香。
“开始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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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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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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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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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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