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紧?”梅长苏不懂这个,连忙问道。
黎纲愣了一下,他也不很明白,云蘅披着外袍走了进来:“先露脚的孩子,若不是有手法精湛的稳婆相助,十有八九是生不下来的,何况谢绮又是千金小姐,体力不足,只怕······”
梅长苏脸色一白:“一个都保不住吗?”他想起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久远的过去,也曾摇摇晃晃拉住他的衣角······
云蘅连忙走过去蹲在他身前,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苏哥哥,你记得小吊儿吗?他出生的时候也是脚先出,善堂里的大夫束手无策,是吉婶用了什么揉搓之法,隔腹将胎位调正,这才平安落地的。”
梅长苏立即吩咐黎纲:“请吉婶到门前等我,我们这就去长公主府。”
云蘅伸手扶他起身:“我也去,以防万一。”
梅长苏点了点头,便急急带着二人赶往长公主府。
到了府门前,大概里面确实乱成一团,原本守卫严谨的门房刚听梅长苏说了“来帮着接生”便慌慌张张赶紧朝府里引。
过了三重院门,倒得一处花木繁盛的庭院,入正厅一看,长公主鬓发散乱地坐在一张扶椅上,目光呆滞,满面泪痕。
“长公主,听说小姐不顺,苏某带来一位稳婆,手法极好,阿蘅也来了,她师从药王谷,是极好的大夫,可否让她们一试?”
莅阳长公主颤了一下,似乎费了很大劲才明白梅长苏在说什么,目光有些呆滞地落在云蘅身上,忽然有了光彩,几乎是扑了过来,丝毫不顾公主的凤仪:“云姑娘!景睿说你医术极好,你救救我的绮儿,救救我的孩子,太医都说没办法了,她快没气了,求求你救救她······”xiumb.com
云蘅蓦然眼眶一红,伸手拉起长公主,将她扶回椅子里,盯着莅阳长公主的眼睛:“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谢小姐有事的。”
吉婶已经急急奔了进去,几乎是下一瞬间,里面一连串响起了几声惊呼。
“你是谁啊!”
“你干什么!”
“来人啊!”
刚刚跟着护卫冲进来的卓青遥不明情况,立即跃起来向屋内冲。
与此同时,吉婶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宗主!孩子还有救!”
梅长苏出于对部下的信任,想也没想径直去拦卓青遥,可卓青遥一时间头脑一片混乱,一掌便劈了过来。
云蘅神色一厉,一个旋身,众人尚未看清,卓青遥的身子便向后飞去,一直撞在柱子上才停下来,云蘅挡在梅长苏身前,看着依然有些恍惚的卓青遥,忍了忍才和声道:“卓哥哥,有我在,一定保住谢小姐,你信我。”
卓青遥恍惚地停下了还要向前冲的脚步,微弱的婴儿哭声透出产房,哭着哭着,声音越来越大。
卓青遥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一般,猛地跌跪于地。
梅长苏看了云蘅一眼,云蘅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产房掩好了房门,大家都松了口气,但云蘅知道,谢绮一只脚仍然在鬼门关上。
“有血崩之象。”吉婶见云蘅进来,低声道。
云蘅扫了一眼屏风外束手无策的太医,对一个丫鬟道:“请长公主把闲杂人等都清了,此处只留吉婶和一个侍候的就行。”
丫鬟震惊地看了神色窘迫气恼的太医们一眼,连忙跑出去了。
云蘅绕进屏风里,凝神探脉,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间窸窸窣窣离开的声音。
一个产婆离开前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望着吉婶道:“您是懂的,胎位不正,强行逆转气血产下了孩子,可母体已然受创,血崩是迟早的事。”
吉婶叹口气,拍了拍对方的手:“我相信我们姑娘。”
云蘅指挥那个侍候的小丫鬟道:“先给小姐用温水清理一下身子。”
小丫鬟连忙去准备了。
云蘅微微俯身,握住谢绮冰凉的手:“谢小姐,你一定要撑住,想一想孩子,想一想长公主,还有你的夫君,卓青遥已经在门外了,他在等你,你一定要撑住,我会帮你的。”
谢绮双眸紧闭,可眼珠却不停地转动,似乎在努力醒过来。
云蘅一边低声鼓励她,一边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将银针扎在了各处要穴上,最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药丸,喂谢绮服了下去。
谢绮求生的意识很强烈,云蘅甚至没有费力,她便将苦涩的药丸吞了下去。
“吉婶,你看着她,有情况立刻叫我。”
吉婶点了点头,坐在旁边,像云蘅方才那样,一直用言语鼓励着谢绮撑着那口气。
云蘅走出房门,一身淡蓝的长裙几乎被血浸透了,但她似乎并未察觉,只对着门口翘首以盼的几人道:“我用银针封住了谢小姐周身要穴,她现在就是吊着一口气,一旦松了就会血崩,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那······那怎么办?”卓青遥连忙问道。
云蘅看向梅长苏:“只有一个法子。”
梅长苏从云蘅的目光里读懂了她的意思,脸色有些发白:“几日?”
“十日,等谢小姐情况稳住了,就可以送去药王谷,在那里以药泉浸养。”
梅长苏痛苦地闭了闭眸子,最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云蘅微微提了提唇角:“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便立刻转头吩咐了一连串晦涩难懂的药方,小厮马不停蹄地去开药了,但是——“还缺一味药,一株百年灵芝。”
“百年灵芝?”长公主惊得站了起来,纵然她贵为皇妹,府里也一时半刻找不出一株百年的灵芝来,“我,我进宫去求皇兄赐一株。”
“宫中没有,”云蘅道,“最后一株去年用给了太皇太后。”
没有人质疑这件事云蘅如何知道,但长公主又重新跌了回去,喃喃道:“那怎么办?我的绮儿怎么办?不能用别的代替吗?”
云蘅叹了口气:“百年灵芝是为了中和药性,不可或缺。”
卓青遥咬牙起身:“我去金陵城各家求药······”
梅长苏忽然道:“穆王府。十四年前,穆老王爷入京述职,陛下御赐的奇珍异宝中,有一株两百年的灵芝,应该留在了京都没有带走。”
依然没有人质疑这件事梅长苏又如何知道,长公主道:“可是这样珍贵的······穆王府肯借给我们吗?”
“穆小王爷侠肝义胆,心地纯善,长公主派人说明情况,穆小王爷一定会借的,灵芝再如何珍贵也是死物。”梅长苏道。
卓青遥立刻说:“我去吧,快一点。”
长公主慌乱点点头,便见卓青遥施展轻功,以极快地速度消失在屋檐之上。
果然如梅长苏所说,穆王府也早得了谢家小姐难产的消息,听闻卓青遥上门求药,穆青想也没想,就叫人打开了库房一通翻找,终于把用锦盒仔细承装的灵芝翻了出来。
送走了卓青遥,又有些不放心,毕竟当初霓凰郡主在宫里逃过一劫也有莅阳长公主通风报信的功劳,便备了车急急向长公主府而来。
云蘅小心取了适量灵芝入药,其他的部分还要分配给之后九天的疗程,药罐咕嘟咕嘟冒着泡,谢绮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火候至七八分时,云蘅要来一只瓷碗,在屋内两人的惊呼声中,用匕首割破了手腕,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很快便盛满了,云蘅捂着依然流血不止的手腕,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有些发白,嘱咐道:“便搅动便将血融进药里,半刻后盛一碗,分三次给谢小姐服下。”
吉婶心疼地看着云蘅,连忙应道:“好好,我知道了,你放着我来做就行了。”
云蘅有些眩晕,晃了晃脑袋点了几处穴位,又把金疮药厚厚覆在伤口上,被血液冲开了几次,终于勉强止住了,小丫鬟目瞪口呆地递上纱布,云蘅接过缠在了伤口处,虽然还在隐隐约约渗血,但目前是顾不了这许多了。
每一次喂药后,都要以银针走穴,每一次都是极其谨慎,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三次之后,云蘅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嘴唇有些发白地跌坐在地上。
终于是暂且保住了谢绮的性命。
吉婶也松了口气,伸手将云蘅扶了起来:“如此还要九日,姑娘自己的身子要怎么办?”
云蘅微微合眼,运转内力呼吸吐纳,脸上才有了些血色,低声道:“我没有事,不要跟苏哥哥说。”说罢便强撑着站直了身子,推开了吉婶,跟没事人一般朝外走去。
吉婶叹了口气,心疼又焦急地追了上去。
“怎么样?”长公主和卓青遥都冲了过来。
云蘅有些虚弱地笑了笑:“二位放心,今日暂且稳住了,日后九天,我都会来府里施针,但等十日一结束,谢小姐就必须启程前往药王谷,否则她如今气血亏损,即便一时没有血崩之险,也难保长久。”
卓青遥点了点头,长公主忧心道:“可是十日还没有出月子啊?”
“来不及等月子了,车行大路平稳些,注意防风便不会有大碍。”云蘅简洁道,实则是感觉自己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摆手推拒了长公主与卓青遥的感谢,望向梅长苏。
梅长苏神色肃然,在云蘅向他走来时,十分自然地伸手扶住了云蘅:“没事吧?”
云蘅摇摇头,冲他露出一丝笑意:“我做到了。”
梅长苏疼惜地伸手替她拂去额头上的冷汗,早就看出了小姑娘是在强撑:“我们回家。”
一旁的穆青连忙道:“坐穆王府的车吧!上次为了接周爷爷是专门做了些防颠簸的手法。”
梅长苏没有拒绝,颔首致谢后,扶云蘅上了车,马车还未驶出这条街,云蘅便有些昏昏然地靠在了梅长苏肩上。
梅长苏并没有在乎云蘅周身的血腥气,伸手将小姑娘安稳地抱在怀中,暮风和暖,他的眼神不再如一片寒潭般冷峭,他当然知道云蘅为何如此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不只因为她是个无辜的人,也不只因为她是卓青遥的妻子。
是因为他,因为他心里无尽的愧疚,梅长苏无法想象若是今日谢绮死了,长公主府会是怎样一片景象,也无法想象自己心中会是怎样的自厌与无力。
他的心是越来越硬,可他的小姑娘永远在替他守着最后一片柔软。
······
一品军侯大厦已倾,满朝震动。但无论是发起此案的誉王一方,还是拼命力保的太子一方,都没有要求三司会审,仿佛忘了似的。
而皇帝也没有提起这事,谢玉的案子从头到尾都由梁帝一人乾纲独断,未曾让任何一位外臣插手。
十日之后,长公主抛尽了眼泪送走了仍旧是虚弱不堪的女儿,病势渐生,便自请隐居上古寺为女儿祈福,萧景睿那一夜受的外伤心伤皆不得好转,甚至错过了送别妹妹和卓青遥,反而是谢弼不得不咬牙打起精神处理一些事务,照顾病中的母亲和养伤的哥哥。
在松山书院攻读的谢绪此刻已闻家中巨变,但莅阳长公主亲笔写信令他不得归京,他的老师墨山先生也受梅长苏之托将他留住。
尽管扳倒谢玉利用了南楚人,可同样,也令南楚陵王见识到了大梁朝堂内部的勾心斗角诸多算计,在梅长苏的建议下,槿榭围场春猎中,靖王与蒙挚大放异彩,令心有他想的陵王见识了一番大梁的军事力量,这才略有收敛。
春猎结束后,梁帝十分高兴,一回来便赏了靖王良马二十匹,金珠十颗,玉如意一柄,蒙挚也得了上次若干,空手而归的太子和誉王未免有些酸涩,但为显示友爱大度,反而备下礼物送去了靖王府,官员们也跟风纷纷送礼。
靖王只收了几位皇子的礼单,道是“兄弟之馈却之不友”,将其他朝臣所赠一一婉拒,只清茶一杯,稍见便辞,消息传到梁帝耳中,令他身为满意。
谢玉之案迟迟未定,可又一个消息传来了。
“夏江即将回京。”阿寒禀报道。
被晏大夫勒令在房子里养身体的云蘅,正裹着被子听阿寒将各地送上来的情报,闻言蹙眉:“夏江?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姑娘觉得不是巧合?”
云蘅沉吟道:“朝中几经变动,可夏江这样的人并不会在意,如今他突然回京,正是谢玉倒台的时机,只能说明他就是为了谢玉回来的。”
“夏江与谢玉之间的勾当不少,姑娘觉得,他此次回来是灭口的还是救人的?”
云蘅想了想,露出一丝冷笑:“不能同时做吗?先救他令谢玉心生感激保守秘密,为他免除死刑,叫谢玉抱着东山再起的想法流放出京,至于此后,我想夏江是一点也不想看见这个老朋友了。”
阿寒闻言点头:“那我们怎么办?”
云蘅摇了摇头:“等苏哥哥的决策吧,他最近把我当瓷娃娃一样供着,什么也不肯让我做。”
阿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又很快隐去。
“夏江还有几日回京?”
“快马三日。”
云蘅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思索什么为难之事。阿寒看在眼里,但并不多问,只是默默等着云蘅思索。
“阿寒,你最近先放一放手头的事,我想让你去宫里摸排一下暗哨分布,就今晚。”云蘅似乎做出了决定,眼神明亮。
阿寒有些意外:“摸排暗哨?姑娘要进宫?”
云蘅神色凝重:“是,这几日宫里说太皇太后身子不太好,我想······我答应了苏哥哥,会让他见到太皇太后的,原本以为她老人家能等到翻案,可似乎······若是我开的药方都无用了,便是真的不长久了。”
云蘅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阿寒还是清楚地梳理明白了:“您想带宗主进宫去见太皇太后?”
云蘅点点头:“你觉得可行吗?”
阿寒挠了挠头,这个想法实在有些异想天开,他们这些人也只有在避开暗哨的情况下小心进出,可宗主一不会武功,二呼吸沉浊,别说进皇宫了,就算大半夜靠近宫墙,都会第一时间被暗哨发现。
“若是宫里能有人接应······”阿寒沉吟道,“最好还要有些地位,我们的人到底都是下人,哪里护得住一个大活人?”
云蘅缓缓点头。
“静妃娘娘可以吗?”阿寒道,“毕竟当年暗中保住十三先生的,就是静妃娘娘。”
云蘅摇头:“不行,当初尽管知道了这件事,苏哥哥依然没有针对静妃娘娘做什么安排,他不想把静妃牵扯进来,更何况要跟静妃搭线,就绕不过靖王,他就不会质疑苏哥哥为什么要进宫去看太皇太后吗?”
阿寒叹了口气,确实如此。
“或许······有一个人能行。”云蘅看向阿寒,“我今晚去见见那个人。”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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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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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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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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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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