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看着宇文暄对着谢玉堂而皇之地胡言乱语,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可无论谢玉如何警告明示,岳秀泽毫不理会,只将阴鸷的眸子锁在卓鼎风脸上:“当面挑战,是江湖规矩,为此我还特意辞了朝职,卓兄若要推脱,好歹自己回个话,如此由他人翼护,难道卓兄跟谢侯爷成了亲戚后,就已经不算是江湖人了吗?”
卓鼎风眉眼一跳,便欲起身,却再次被谢玉拦下,在场之人大多心有疑惑,不明白谢玉为何强行阻拦,但夏冬已经和蒙挚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凑在云蘅耳畔道:“和岳秀泽交手,我们便能看清楚了。”
云蘅被她吹得瑟缩了一下,回过身一本正经问道:“夏大人想看什么?”
夏冬邪魅地笑了一下,拨了拨耳边鬓发:“自然是看热闹了。”
卓鼎风的神色有些难看,半晌才缓过劲来,温声道:“岳兄,今晚是小儿生辰,可否明日再约?”
“不可。”岳秀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辞朝半年,时间紧迫。”
卓鼎风目露疑惑:“明日也不可?这是为何?”
“明日······”岳秀泽的目光快速扫过了在场诸人,以及那个唯一没有看向阁外的年轻人,眼眸中露出一丝悲哀之色,“夜长梦多,谁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谁知道还有没有明日?挑战又不是凶事,难不成还会冲了你儿子的寿宴不成?”
谢玉怒声叫府兵将岳秀泽逐出府邸,却被卓鼎风拦下,他目光恳切地望着谢玉:“谢兄,我毕竟是个江湖人······请放心,此事我会圆满处理······”
谢玉唇角一抖,想要阻止,最终还是硬下了心肠。
云蘅看着与岳秀泽正面而立的卓鼎风,咬了咬唇,缓缓握紧了右手,指甲狠狠陷入掌心,才令自己没有显露出异常,卓鼎风终于是走上这条路了,谁也无法阻止。
两大高手剑未出鞘,但那种渊停岳峙的气势,远非当日他们二人的弟子可以比拟。
为表对此战的尊敬,除却长公主仍端坐外,其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连谢绮都在夫君的扶持下捧着隆起的腹部起身,云蘅瞥了一眼谢绮,若是一切安好,五月间就该生产了,只是今夜······
忽然,身侧伸来一只温凉有力的手,在宽袖的掩护下,牢牢握住了云蘅冰冷的手,安抚一般缓缓替她展开血迹斑斑的掌心,小心地避开了几个伤口,但却没有松手,云蘅的心逐渐平静下来,深深沉了口气开始关注场中局势。
天泉与遏云都以剑法飘逸灵动著称,除却北燕拓跋氏的瀚海剑或许偶能压他们一头外,其他剑门基本上望其项背,即便是剑法出神入化的笑剑公子秦越,在传承与积累上也远不及天泉与遏云剑。
厅上剑影纵横,衣袂翻飞,来回近百招,在场大部分观战之人都屏息凝神,欣赏着这一场巅峰之战。
但显然有三个人完全毫无兴趣,莅阳长公主闭眼小憩,神情与旁边紧张的谢玉与卓夫人形成鲜明对比,梅长苏倒是看着场内,但从没有焦距的目光来看,他应该只是应景地瞧着,角落里抱琴而坐的宫羽微微垂眸,安然宁和,根本没有朝场中看上一眼。
梅长苏感觉到云蘅原本松懈下来的神经突然绷紧,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指,略略收敛心神向场中看去,原来二人比拼已至最后一招,夏冬和蒙挚都目光炯炯,一刻不曾眨眼。
岳秀泽侧身转腰,避开剑势,而胸前的衣服已被剑锋割裂了一条长口,勉强格挡住对手的后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岳秀泽虽然化解了卓鼎风的后招,终究还是败了。
但是知情者没有一个松懈神情,飞鸟投林第九式,这最后一步才是关键的。
卓鼎风的脸上出现了怆然的笑容,此一剑只需在对手滑剑上挑时顺势跃开便结束了,但那也意味着飞鸟投林这终极一招的暴露,夏冬和蒙挚都在场,他不能冒这个险。
云蘅倏然撇开眼去,梅长苏轻轻长叹了一声,在他叹息的尾音中,岳秀泽滑剑上挑,剑锋切入卓鼎风本应早该回撤的手腕中,鲜血四溅,天泉剑落地发出尖锐的铿锵声。
卓夫人和卓青遥萧景睿双双抢上前去,岳秀泽极为震惊:“卓兄!你、你······”
“快去请大夫!”谢玉急急吩咐,一边快步下来检查卓鼎风的伤势。
云蘅望了梅长苏一眼,见他微微颔首,便匆匆自袖中取出药王谷最好的金疮药走上前来:“我来吧。”
众人一愣,萧景睿道:“我忘了!云姑娘就是大夫啊!请云姑娘为家父看看伤!”
卓家人都睁大了眼睛盯着云蘅捧起卓鼎风的手腕,腕筋已受重创,再无恢复可能······云蘅抬眸看向神色莫名的卓鼎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小心地替他处理好伤口,“手腕要好好将养,日后······”
云蘅没有说下去,但其余人心中已经明白了,卓青遥与萧景睿虽然都是年青一代中不错的选择,但功力尚浅,只怕天泉剑就此很多年都会沉寂下去了。
蒙挚与夏冬对视一眼,虽然他们看明白了卓鼎风的有意遮掩,但是这一线索是被彻底斩断了。
谢玉嘱咐卓青遥和萧景睿扶卓鼎风回房歇息,话音还未落,便听宇文暄高声道:“等一等!接下来的事情,卓庄主还是在场听一听比较好。”
众人一怔,接下来还有什么事?
谢玉甩袖:“荒谬,景睿,快扶你爹爹回房——”
“卓伯伯,”云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言豫津那里要来了护心丹,递给卓鼎风道,“一身修为断去之痛,在心不在手,今夜尚未结束,卓伯伯要多保重才是。”
卓鼎风定定看着云蘅,半晌接过了云蘅手中的护心丹和景睿递来的水,服了下去,同时也没有再挪步,只是站在那里等着看宇文暄究竟要做什么。
“念念,你来不就是为了他吗?去吧,我在呢。”宇文暄柔声拉过方才跟着他们的姑娘。
宇文念缓缓站定在萧景睿面前,云蘅微微垂眸,伸出一只手替萧景睿扶住了卓鼎风。
“念念姑娘······你······有什么话说吗?”萧景睿极不自在地问道。
宇文念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将面纱缓缓摘下,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梅长苏闭了闭眼睛,有些不忍地将头侧向一边。
随着面纱落下,厅中明晃晃的烛火照亮了少女微微扬起的脸,一时间四周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云蘅能感觉到卓鼎风身形有些不稳,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望着场中面容相似的二人。
仿佛是一个模子印出的两张脸,一张添了英气、棱角给了男子,另一张加些娇媚与柔和的线条给了女孩。
“这是在下的堂妹,娴玳郡主宇文念,是我叔父晟王宇文霖之女。”
主座突然传来异响,却是莅阳长公主面色惨白地昏了过去。谢绮惊叫一声,但挺着孕肚不方便上前,谢弼快速冲过去扶起了母亲,从侍女手中接过水一边呼喊着莅阳长公主。
“我叔父在金陵为质时,承蒙莅阳长公主照看,所以念念特来代父向长公主拜谢。”
宇文念目中含泪,前行两步向主座双膝跪下,叩了三下方才起身,再次转头凝视着萧景睿,眸中期盼之意甚浓。
萧景睿浑浑噩噩地站在原地,连母亲晕倒都似乎没有意识到,云蘅望着他颤抖的背影,缓缓移开了目光,隔着大厅与梅长苏对视。
莅阳长公主醒了过来,连连呼唤萧景睿,可萧景睿的双腿如同灌了铅般,一步也挪不动,反而是卓鼎风最先反应过来,其实这二十多年他已经做足了萧景睿不是自己亲子的准备,虽然这个结果有些令人诧异,但他还是很快调整好了,拍了拍萧景睿的肩膀示意他去看莅阳长公主。
就在这时,梅长苏忽然移开目光,瞥了一眼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宫羽。
宫羽将琴小心放在地上,前行几步走到大厅正中,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每个人都吓了一跳,惊诧至极地看向她。
也趁宫羽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卓鼎风已然恢复正常时,云蘅悄无声息地沿着外围走回了梅长苏身边——真正的好戏开始了。
云蘅闭了闭眼,一边听宫羽如天女罗刹一般怒斥谢玉罪状,一边紧紧拉住了梅长苏的手,她必须平复心神,今晚还有一场苦战要打。
“真是一派胡言!”谢玉眉眼涌出煞气,“来人!将此妖女,就地格杀!”
卓鼎风呆立当场,卓夫人眸现血色,执刃咬牙:“遥儿!”
卓青遥犹豫了一下,将惊呆的妻子抱到厅角柱子后放下,拔剑来到父母身边。
言豫津看了看四周,将萧景睿推到梅长苏身边,自己也纵身护在了宫羽之前,云蘅蹙了蹙眉,已经伸手摸上了腰间软鞭。Χiυmъ.cοΜ
“飞英队围住!速调强弩手来!”
谢绮嘶叫一声“父亲”向场中扑来,却被谢玉示意手下拉住,谢弼已经昏了头,张着嘴连话都说不出来。
“谢兄,”卓鼎风心寒入骨,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妖女惑众,按律当斩,你若要护她,我不得不公事公办。”
卓鼎风前后晃了晃,神色愈发难看起来。
夏冬忍不住开口:“谢侯爷,你当我和蒙大统领都不存在吗?夙夜杀人,也太没有王法了吧?”
“妖女在我的府邸以琴惑众,按照我朝祖制,凡涉妖者一律诛杀!夏大人,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宇文暄表示自己不参与,谢玉阴狠地目光划过厅中众人,云蘅心知他已对在场所有人起了杀心,而谢玉的目光独独在梅长苏身上停留许久,似乎打算连这个麒麟才子一同埋葬于此。
蒙挚有些着急,挺身挡在梅长苏面前,低声问:“今夜这么大的事,飞流怎么没跟着你?”
云蘅无语:“蒙大统领,有我还不够吗?”
“哎呀,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多一个人不就多——”
梅长苏眼珠转动了一下,笑了起来:“总算有人问到飞流了,我在侯府住了许久,难不成谢侯爷忘了我有个从不离身的护卫了?”
谢玉心头一沉,便有人跑了过来:“侯爷!不好了!强弩队所有弓弦都被人割断了!”
谢玉望着落在梅长苏身侧的飞流,眼眸微沉,口中道:“梅长苏,你以为本侯没有强弩手,就留不住想留的人了吗?”
梅长苏点头道:“我知道,侯爷是个不敬天道、不知仁义的人,侯爷什么都不怕,但苏某还是怕的,所以总要做点准备才敢登门,誉王殿下斥府兵于外围静候,若是在下一直不出去,只怕他会忍不住闯进来相救······”
谢玉冷笑:“誉王会为了区区一个谋士——”
“单为我当然不可能,但若是能趁机把侯爷您从朝堂上踩下去,您看誉王肯不肯呢?”
谢玉沉着脸叫一名府兵快步离开,似乎是去看誉王到底来没来,梅长苏便提醒宫羽把整个故事讲完,看看大家听完是否会发现是场误会,能化干戈为玉帛。
怎么可能呢?听完整个故事,卓夫人已是心痛至极,用剑支撑着自己才不至于倒下,莅阳长公主神色已从悲痛转为了一种怆然的空白,她紧紧捏住心口的衣服,呆坐在原地。
而这其中,最痛苦的便是萧景睿了,从前他便猜想自己究竟是谁家的孩子,但后来他拥有双份的爱,无论是有些严厉的宁国侯还是更为慈厚的卓家爹爹,他都发自内心的敬爱,可如今一朝梦醒,他竟然谁家的孩子也不是,而他一直爱戴的父亲竟然曾经想杀了他,还有······还有那个卓家的孩子······那个无辜的孩子······他才应该是去死的那个人!
言豫津见他神色不对,连忙又取出护心丹强行给他喂下,急道:“景睿!景睿!”
卓鼎风目光灼灼地看向谢玉:“现在想起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那些慷慨激昂之语,实在是令人齿寒!”
谢玉冷静道:“扶保太子本就是大义!其他野心之辈皆是乱臣贼子!我许诺给你卓氏的殊荣,至少没打算在事成之后赖掉!”
“可是只要他对你有半分疑虑不满,你就会痛下杀手。”梅长苏冷声道。
终究还是梅长苏第一个反应过来,谢玉派出去的那个人是去调巡防营的人马了,只要巡防营挡在侯府外围,不让誉王的府兵进来,谁又能说他调为私用。
云蘅抽出了软鞭,末梢的倒刺在烛火映衬下发出刺目的寒光。
谢玉手一举,将扑上来试图以命相胁的谢弼甩向一边:“把世子带下去好生看管!此地混乱,也扶长公主和小姐回后院去。”
云蘅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被侍女们搀扶着离开的谢绮,她的脸色实在不太好。
“厅中妖女!卓氏同党!格杀勿论!”
潮水般的士兵一拥而上,一片血腥杀气荡过。
梅长苏与云蘅被护在了最里面,这一边有飞流和蒙挚在,勉强算得游刃有余,可卓家原本就在外围,面对着最多的敌人,卓鼎风又手腕受伤无法用剑,不到两刻便险象环生。
卓夫人和卓青遥既要面对如潮的士兵,又要护着卓鼎风,渐渐难以为继、破绽百出,突然,一柄角度刁钻的长/枪自斜下方扎出,待发现时已经躲闪不及。
“娘!”卓青遥大喊一声,可他同时被三人围攻,□□乏术。
眼看那枪头就要刺中卓夫人下腹,突然,长/枪攻势一滞,被一根软鞭死死绞住,士兵一个不妨,长/枪竟脱手而出,下一瞬,一柄青锋剑闪电般削来,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了卓夫人身前。
云蘅也飘然落在卓青遥一侧,长/鞭在这一刻充满了优势,直抽得士兵无法近身,而因其尾带倒刺,所过之处总能带起片片血花。
宇文念与岳秀泽也前后加入战团,一时间潮水般的士兵竟然无法向前推动半分。
“宇文暄!你不是说不掺和进来吗!”
宇文暄无辜摊手:“我没有啊!我没动手啊,他们······可不归我管啊!”
谢玉冷哼一声,下令加猛攻势。
面对多了几倍的战力,众人只能且战且退,萧景睿打开了霖铃阁中通往对面水阁的一条密道,夏冬趁机放出悬镜司的烟花,云蘅护着卓家人撤退,一边不断抛出暗器和毒粉,一时间外围的士兵一片混乱,死伤惨重。
众人得以脱身,冲进了密道,来到了水阁,水阁通往岸边只有一座小石桥,一次攻上来的人手实在有限,蒙挚和飞流挡在外围,岳秀泽坐守后方,一时无忧。
众人得了喘息的机会,互相检查伤口,没想到是一直不声不响的卓青遥受伤最重,左胸和背部都被浸染着鲜血。
云蘅沉着脸又一次取出了金疮药开始包扎,卓夫人含泪道谢,一边轻柔地替儿子处理其他的小伤口,一边还低声问着他感觉如何。
卓青遥只是摇了摇头,双目赤红地望着霖铃阁的方向,显然在担心即将临产的妻子。
梅长苏狠下心肠,说动了卓鼎风首告有功以保全卓氏满门。
卓鼎风看了看一旁低头忙活的云蘅,惨笑了一声:“当初梅宗主让蘅丫头劝我三思后行,我却没有当回事,如今才是自食恶果。”
梅长苏一愣,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劝过卓鼎风,想来是这小姑娘心中不忍借自己之口给过卓家忠告,只是谢卓两家,若非今日一场,又怎么能断得干净呢?
谢玉今夜之败,已成定局,只是可怜无辜的年轻人。谢弼家业终归败落,卓青遥与谢绮劳燕分飞,幼子生而无依,还有景睿······梅长苏遏制住喉间叹息,不忍多想。
此后莅阳长公主如何以死相挟迫使谢玉放誉王府兵进门,誉王如何志得意满又故作大度地保住了卓氏满门,谢玉如何面如死灰神色阴鸷地被捕,梅长苏又如何巧妙周旋安抚了各方心思······云蘅都无暇顾及了,她沉沉地睡去,心神皆惫。
直至第二日傍晚,云蘅被主院的动静吵醒。
她听见黎纲的声音:“宗主,童路又回来了,他从长公主府得到消息,谢家大小姐谢绮今天临产,情形好像不太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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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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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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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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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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