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失误,属下应该早些迎候宗主和姑娘。”阿寒人至车前,便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忍不住蹙眉,不知道云蘅究竟受了多大的伤。
梅长苏的声音格外清冽:“云城安排妥当了?”
“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阿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不知姑娘的伤——”
“无事,尽快赶到云城吧。”梅长苏似心情不好,不欲多说。
阿寒看了车夫一眼,翻身上马,护送在侧。
邀月酒楼原就是沧巫阁的暗桩,遍布天下,生意兴旺。
云城位处南北交接,北倚秦岭万重山,南临涴江,南北客商往来多经此城,如今开春,便格外喧嚷热闹些。
尽管夜幕降临,可街道两边的商铺却依然开着门,顾客摩肩接踵,南北的物事在这里都能找到,一些商家为了招揽顾客,连上元节挂的灯都未曾卸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一辆低调的暗青色马车缓缓驶过邀月酒楼门前,未曾停顿,而是拐入了后街,也没引起人群的注意,马车停在一扇门前,阿寒上前用特殊的暗号敲了门,便立刻有人开了门,是一三十上下的妇人,神色精明,轻轻一礼便立刻把门推开,能容得马车直接驶进了院子里。
妇人名唤燕娘,早年间因她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夫家怨她生不出儿子,夺了她的嫁妆,便要纳妾,还要逼她自请下堂,燕娘也是个傲性的女子,当即便丢下一封休夫书,离开了道貌岸然的夫家,辗转病重,被云蘅所救,便安置在云城这一重要地方,负责起了云城的暗桩。
梅长苏当先下车,便见燕娘一礼道:“属下见过公子。”沧巫阁的人都唤梅长苏是公子,只有心腹和旧人才知道梅长苏的身份。
梅长苏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听闻姑娘受了伤,属下已请来了盟里药堂的大夫,在天字一号房备了药,公子您看——”
梅长苏知道云蘅选中的人,一向都不会错,便颔首道:“辛苦你了。”随后立刻转身从马车里将云蘅抱了出来。
站在光下才能看到,二人身上皆是斑斑血迹,云蘅胳膊上的纱布几乎被血浸透,小脸煞白,燕娘微惊,又庆幸每一座邀月酒楼在设计时,除了正堂的楼梯,姑娘特意加了暗梯,从后院便能避开前面,直接到楼上去,否则这样二人出现在客人面前,指不定要掀起轩然大波,没准还会招来官府。
阿寒担心梅长苏,便欲伸手去接云蘅,可梅长苏却不着痕迹地避过:“带路。”
燕娘看着梅长苏抱着云蘅缓缓走远,明明是极为狼狈的,那人却若闲庭信步一般,腰间一方暖玉微曳,月白衣衫在暗夜之中恍若天人。
想着原来公子竟是这般人物,难怪——
在天字一号房里等了许久的老大夫,一见梅长苏进来,便激动地行礼:“小老儿见过宗主。”
梅长苏神色峻冷:“还请您替阿蘅看看伤口。”
老大夫忙不迭地应是,他原就是赤焰军中的军医,因伤了腿不便行军,便被林帅安排在了云城,如今既然知道梅长苏的身份,自然多有激动。
这又看了梅长苏一眼,才去看床上昏迷不醒的云蘅,也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拆了原先包扎的纱布,疑惑万分,这种伤口,换句话说,是极为专业的。
以他从军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伤口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的受伤最轻的角度,若是这位姑娘没这样的应变能力,换个角度只怕胳膊都要废了,但也正因如此,这个伤口并不深,也没有伤到大血管,但如今仍然隐隐渗着血,是怎么回事?m.xiumb.com
老大夫疑惑万分,却不敢耽误,叫人端了水盆来,细细沾着擦拭了伤口,军医一向都是给沙场铁血汉子医治的,遇到的都是生生剜肉也不一定皱下眉头赤焰士兵,为防伤口溃烂感染,往往都直接把酒倒在伤口上,如今只是轻轻涂了药酒,老大夫自觉这辈子都没这么温柔过,云蘅却还是痛得在昏迷中皱了眉。
老大夫感受到梅长苏近乎实质的压迫目光,汗涔涔地更加放缓了动作,心想着少帅还是少帅,换了身份也没转了性子,真是为难我老头子了。
终于,算是敷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老大夫觉得自己汗流浃背,在梅长苏的眼皮底下救人,着实不容易,更何况,那伤口实在是没有这样郑重其事的必要,但这样的失血量,他也实在没想通。
“可要开药?”梅长苏问道。
老大夫抹了把汗,在梅长苏的目光中,生生把那句“不用”咽了回去,立刻挥笔开了些补血养气的药出来,这才长舒一口气,忙不迭地告辞了。
阿寒静立在一边,他也见了方才的伤口,便想起梅长苏从前嘱咐他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云蘅受伤的事来,满肚子疑问,却也不敢打扰梅长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左盟宗主现在心情很不好,连飞流进进出出都是老老实实走门,不敢飞檐走壁高来高去了。
“去查,今日的刺客。”
阿寒应了一声,原在他听说云蘅受伤时,便已经命人去查了,不过看如今这情形,宗主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还是自己亲自去尽快查出来比较稳妥。
梅长苏站起身,端了一盆热水来,坐在床边,拿布子沾湿,替云蘅擦脸擦手,想了想,又找了燕娘来,叫她亲自给云蘅沐浴后换了干净的衣服,一切收拾停当后,已经是二更天了。
燕娘劝道:“公子您先歇歇,姑娘想也是没事了,您可不能再累着。”
梅长苏“嗯”了一声,却坐在云蘅床边没有挪身,燕娘暗自叹了口气,她身份低微,自然是劝不动梅长苏的,只好吩咐了外间候着的人给梅长苏备了热水。
梅长苏看了一眼自己血迹斑斑的外衫,便去换洗了一番,只是这样一弄,便更清醒了几分,干脆也不曾合眼,只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出神。
他不该托大,只带着三个人上路,亦不该由着云蘅放走了那些人,留有余地便后患无穷,他没有任何一刻,这样怨恨自己失去了武功,在云蘅扑回来的一瞬间,谁也不知道,他的心几乎都停止了跳动,可他没有能力去阻拦,他让他护着长大的孩子,挡在了自己身前,挡住了锋利的刀剑。
没有人知道,梅长苏用尽了平生力气,才能看似平静地坐在这里,而没有立刻带人屠了背后的元凶,这些年被他忽略的一切,那些软弱,那些戾气,那些怨恨,与后悔和害怕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吞噬了他的内心。
若是云蘅今天真的出了事——若是她出了事——梅长苏盯着自己苍白的指尖,所有的情绪化为一抹苦笑,他要怎么面对······
燕娘坐在屋子里,手中拿着各种消息,却明显在出神。
“燕娘。”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溜了进来。
燕娘回过神来蹙眉:“怎么也不敲门?”
小二委屈,明明敲了,是您自己在出神好不好?这才递上一封请柬:“这是蒋家送来的。”
燕娘打开之后,神色微变,请柬送到了邀月酒楼,却言明请的是江左盟宗主?
“赏花会?”燕娘嗤了一声,金陵城里的达官贵人便喜欢搞些花会诗会的,如今连商人也学的附庸风雅了?也不知蒋家那启子人,能赏个什么花出来,还大言不惭地要请公子去。
燕娘叹了一声,公子心情不好,蒋家这也算自讨苦吃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琅琊榜之愿我如星君如月更新,第 117 章 心疼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