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晨闻言道:“若论天下正阳武功,那必然是少林寺了,只是不知这少林心法,慈云大师可会传给外人?”
“佛语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慈云大师必然不会吝惜。”
蔺晨拍板决定:“那就这样吧,先调养好这孩子的内伤,慈云大师跟你同辈相称,这事就交给你了。”
梅长苏无奈摇摇头,唤来阿寒去取纸笔,好亲自向慈云大师修书一封。
云蘅觉得身边的孩子动了动,下意识去看,正好撞进了孩子冰寒却清澈无比的眸子:“哎?他醒了!”
蔺晨惊讶:“这么快!这孩子究竟都受了什么样的训练,才能练出这样强大的精神力。”
云蘅想,蔺晨到底是武林正派之人,却也不知那些组织最阴暗的勾当,她原先也曾遇见过这样的孩子,心智不全,只是听命行事,在外遭受仇人追杀,气息奄奄,受尽一切折磨,可自小训练的精神力却使他连昏过去的办法都没有,一切痛苦只能清醒地承受。
梅长苏也走过来,坐在了那个孩子床边,一旁的蔺晨和云蘅都微微紧张,生怕这个孩子突然暴起伤了他。
却只见梅长苏温和地笑着,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孩子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温柔的大哥哥,从他有记忆开始,便从来没有人对他温言细语,也没有人问过他的姓名,在杀手组织,他们这些孩子只有代号。
云蘅观察了一会儿,对于这个孩子的安静有些惊讶,低声道:“这些杀手组织从小把这些孩子带走,用药物和术法控制,只修习心法武功,却心智不全,不能辨别是非,只懂得听令行事,也许,他根本不会说话。”
梅长苏眉眼间闪过一丝怜惜,遂又温和道:“不会说话也没关系,可以慢慢教,他这样聪明,一定学得很快。”
蔺晨在一旁笑道:“小丫头的哥哥叫飞衍,不如就叫他飞流好了。”
云蘅无语地看向梅长苏,梅长苏反而笑了起来:“也好,以后,你就留在江左盟,就叫飞流,苏哥哥会照顾你的。”
小飞流阴鸷着一张小脸,并没有表示对这个名字的喜恶。
飞流格外不喜与任何人接触,每次号脉若是恰好碰见梅长苏不在跟前安抚,都要费好大一番周章,每次喂药,也必须由梅长苏亲自喂,少年才肯开口喝下小半碗。
梅长苏看着飞流因为药太苦而皱成一团的小脸,轻轻笑开了,拿了桂花糕哄他道:“我们飞流要把剩下的半碗药喝完,今天才可以吃桂花糕哦。”
云蘅吃醋道:“苏哥哥,你都从来没有在吃药的时候哄过我。”
梅长苏笑着看她一眼“唔”了一声才道:“难道不是一直是你在叫我喝这些苦药汤吗?”又远远瞧着黎纲似乎拿了什么东西急急走来,便道,“黎纲想必是有什么事,你去替我看看,若无大事,自己做主便好,我这里一时半会也离不开。”
云蘅颇为无语,自从这个冷冰冰的小孩子来了盟里,似乎投了梅长苏的缘,每日守着他吃药便成了头等大事,按照晏大夫的说法,是他难得能看着别人喝药,才如此乐此不疲,云蘅倒瞧着,梅长苏是真的将这个孩子当幼弟在宠。
黎纲看见云蘅远远迎上来,自然明白了宗主又在忙“大事”,只好无奈笑道:“宗主可真是宠飞流啊。”
云蘅撇嘴:“那可不,我算是彻底没地位了,又要给飞流当大夫又要帮他处理杂事,哥哥还跑去了东海,连个帮手都没有。”
黎纲闻言笑道:“那自然是宗主信任姑娘的缘故,不过今日之事,倒与那日姑娘的沧巫阁所探之事有关。”
云蘅想了想:“那日?你是说滑族的事?”
“是,姑娘那日说秦般弱在东宫里也放了人,但一时半会没有人手去查,我们这边也是偶然探得,东宫太子身边有个叫缎锦的妾室,似乎与滑族有纠葛。”
“缎锦?我似乎有点印象,可之前沧巫阁排查时,并没有发现她的背景有何不妥啊?”云蘅疑惑道。
“她的背景太过干净,就好像有人重新撰写过似的,我们也只能查出她曾经与红袖招里一个姑娘相熟识,并不能确定。”www.xiumb.com
“红袖招。”云蘅揣摩着这个名字,“滑族人还真是无孔不入,若这个缎锦是真的,那我们在这一点上又失了先机,与秦般弱棋差一招。”
黎纲叹道:“可不是?我们在金陵的势力有限,妙音坊尚不能真正发挥作用,即便是真的送进东宫的探子,也只能在外院洒扫,近不了身。”
秦般弱和璇玑公主一样,擅长用内闱控制朝臣,虽说手段令人不齿了些,但毕竟是最隐蔽最直接的方式了,最关键的,是滑族女子颇有手腕,聪慧机敏,但妙音坊才起步没两年,一时半会实在培养不出能与秦般弱的眼线抗争的人。
云蘅在此时难免想起心柳心杨二人,心杨稳重谨慎,倒是合适的人选,复又摇了摇头,自己实在不该将无辜之人牵扯得更深,更何况她们出身风尘,即便进了东宫,也无名无分,无非是个万物罢了,一方面自己也着实狠不下这个心,另一方面,若是连名分都没有,实在很难在今后产生作用,更不用说看住已经是妾室的缎锦了。
云蘅只好看向黎纲道:“金陵的事我会同苏哥哥说,缎锦的事先放一放,以免打草惊蛇。”
黎纲道:“说起来也奇了,你我皆知,秦般弱是秉承了璇玑公主的遗志要为滑族复仇,可她为何偏偏选了誉王?誉王此人表面上宽厚广恩,但实际心思深沉,比起太子更难掌控吧?”
云蘅道:“这点我也想过,只不过目前也没什么要紧的,先不去管他。”
黎纲点头认同,又道:“对了,前些日子听说靖王殿下从北疆换防回京了。”
云蘅道:“我离开金陵那天,他还没回来,所以没打过照面,怎么样,被北疆的风沙吹了四年,这位殿下的性子可圆了些?”
旁人不知道,但梅长苏的心腹们对他的打算也是略知一二的,虽然这是条艰难的路,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唯一的路了。
黎纲苦笑一声:“若是靖王殿下懂得变通,也就不是他了,除了回京当日,听说在宫里闹得不痛快,一连好几日也没有再被召见,过了十五等他见过静嫔娘娘后,便又被派回边境了。”
待黎纲走后,云蘅便问道:“阿寒,阿珏那边有消息了吗?”
阿寒在阴影里悄然现身道:“宫里的线埋得差不多了,按照姑娘的意思,皆是不得人注意的位置,想来应能长保,只是东宫和誉王府——”
云蘅点头:“誉王府密不透风,又有秦般弱在,可以往后放一放见缝插针,但是东宫那边,一定要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还有那个缎锦,让谭叔尽快查清楚,一个月,我要听见准确的消息。”
阿寒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离开。
云蘅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阿寒犹疑了一下道:“阿珏在宫里布置眼线时,偶尔发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要不要查下去。”
云蘅奇道:“若是有必要,自然要追根究底,究竟是什么事?”
阿寒默然了一瞬,才道:“是关于十三先生的事,当初宗主没有细究,所以,属下才有犹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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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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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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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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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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