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神色微动:“贵妃?”
“如今京里呼声最高的,也就是献王和誉王了,誉王虽养在皇后膝下,但细说起来,大家都不是嫡子,自然都有这个机会。”
梅长苏点了点头,便对黎纲道:“庆林在么?”
黎纲回道:“庆林今日刚从药王谷回来,还说要来与宗主回禀此行之事呢。”
梅长苏道:“那便好,他也不必忙,你将事情同他说了,叫他以江左盟的名义去与楼之敬谈拢此事,如有什么需要,无需经过我,直接从盟里出,务必将两个姑娘完好无损地接出来。”
黎纲稍稍快慰:“宗主说的是,庆林这小子年纪不大却处事圆滑周全,倒是最合适同这些官老爷打交道。”
蔺晨问道:“这楼之敬一向猖狂惯了,会这么轻易放人?”
梅长苏眸色微冷:“翼州也在我江左地界上,由不得他不放人。”
云蘅忽然想起一桩事,便问蔺晨:“对了,兰娘呢?怎么进了你的琅琊阁跟进了无底洞似的,一点音讯也不闻了?”
蔺晨饶有兴趣:“你是从哪寻来了这么个宝,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的,简直就是先天做探子的料。”
“你见过她了?你可查过她的背景?”
“自然,不查个清楚明白,又怎么能进琅琊阁的门,不过你是见不到她了,两个月前,她便跟着一个商队去大渝了。”
“大渝?”云蘅惊道,“你怎么把她送那么远?她不是要报仇么?”
蔺晨白了云蘅一眼:“兰娘可比你明白多了,你这个丫头,和你那个师兄一起,查出来的东西不是挺多的吗?”
云蘅皱眉,表示不懂,梅长苏道:“你们追查到的那位教书先生,叫李重心的,有一个特别的能力,他能模仿任何人的笔迹。”
蔺晨接着说:“而李重心在自家出事的前一个月,将唯一的外孙送去了耒阳的远亲家里。”
云蘅恍然:“是那个被灭口的李记当铺?”
“对,而且一起送去的,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证据,就是楚少主提过的那封信。”
梅长苏声音微寒:“据说谢玉曾收到聂锋将军的求救信,言曰:主帅有谋逆之心,吾察,为灭口,驱吾入死地,望救。”
云蘅怔然半晌,才反应过来:“谋逆?谋逆!师兄说他只来得及瞧见信上有两个字,就是谋逆,所以我们才怀疑与当时的赤焰之案有联系。”
“若是这封信是伪造的呢?”
云蘅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李重心模仿聂锋将军的笔迹,写下了这封求救信,然后谢玉借此为发兵的缘由?只凭借一封信,便可以灭掉,灭掉大梁最强大的军队?”
蔺晨冷笑道:“自然不会,大渝为何突然发难,李重心被什么人差遣,薛诚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以至惨死荒野,这些,才是兰娘想知道的,兰娘绝非寻常妇人,为了查明薛诚死亡的真相,她可以用一辈子去解开这个谜,我们既然拥有共同的目标,她又为何不会为我所用呢?”
云蘅默然:“兰娘曾与我说,‘这个世上总有这样一个人,你为了他可以倾尽性命,在所不惜,他遭此横祸,我又怎能冷眼旁观,独善其身呢?便是真有什么事情,我们夫妻也该共担才是。’却没想到,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竟然肯远渡他国。”
蔺晨点了点头:“兰娘的确值得人敬佩,就算不能成为那只揭开真相的手,也愿竭尽所能,实在是当世奇女子。”
蔺晨看着沉默不语的梅长苏,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可别再动不动便沉浸在往事里,心脉郁结更容易引发旧疾,你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人沉冤昭雪的希望,长苏,你才是最应保重的那个人啊。”
梅长苏神情严肃:“我知道。”
蔺晨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但他这几年也着实看透了梅长苏的性子,表面上温温润润,倔强起来谁也拉不住,只得道:“三日后约摸着公孙家和束中天就要到徽州边界了,你打算带谁去?我瞧庆林那个小子比较机灵,人也好玩,带他去比较好,哦还有阿寒,你把身边的暗卫都打发出去了,阿寒总得跟着你,束中天的武功也是上了高手榜的,可别掉以轻心。”
梅长苏叹口气:“蔺晨,你明知我不喜欢暗卫跟着。”
蔺晨瞪眼:“你不喜欢又怎样?你可不是原来的少帅林殊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行,阿寒和我,你选一个吧。”
云蘅喷笑出声:“带你去?一个你比一万个阿寒哥哥还要聒噪,你是要将束帮主活活烦走吗?不战而屈人之兵,倒也不错。”
还不等蔺晨说话,梅长苏一锤定音:“阿蘅跟我去就好了。”
直到晚些时候,屋内没人时,蔺晨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说长苏啊,你是打算把小丫头培养成你的接班人不成?还是打算教出个女状元?你想让她接任宗主?”
梅长苏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并没有什么反应:“怎么这么问?”
“别装了,医术、权谋甚至经商,再加上你这个大才子亲自指点,云蘅如今的能力根本就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应该有的。”
“我十三岁也上战场了,这有什么。”梅长苏不以为然,“那你觉得十一岁应该做点什么?”
“唔——掏鸟窝?”
梅长苏无奈看了他一眼:“她自小亲情单薄,便认定了要跟着我,我的身子我比谁都清楚,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她,她必须自己强大起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我才能放心。”
蔺晨瞧了他一眼,觉得气氛有点沉重,便插了话道:“说起来这次查云家的事,我才发现,小丫头和她那位师兄,楚家少主,居然还定了亲,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忧,楚少主护着一个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梅长苏的手顿了顿,似是漫不经心:“楚家是与云家联姻,如今阿蘅已被逐出云家,也就没什么亲事了。”
蔺晨挑了挑眉,不再言语。
三日后,徽州。
“家主!快看!那船上刻着麒麟印,是江左盟的人!”
“江左盟?”公孙敛眯着眼看向远处一字排开的几艘大船,他虽然对鹤龄先生有所耳闻,只是相隔甚远,并没有交集,“他们来做什么?”
待两边的船逐渐靠近,公孙敛才看到当中那艘的甲板上,站着以为身着蓝衣的汉子。
“在下江左盟黎纲,奉我家宗主之命,在此迎候贵客。”
公孙敛身边的人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此人襟口绣有素梅,的确是江左盟的人。”
以黎纲的耳力肯定能听见这段耳语,只不过他一副恭敬又不失气度的样子,也没显现出来叫两方尴尬。
公孙敛轻咳一声道:“承蒙梅宗主盛情,只是此番南下,途径江左却不能亲自拜会,实在是多有为难,还望梅宗主见谅。”
黎纲微微一笑:“公孙家主不必多心,我家宗主正是听闻了您的难处,才特命属下在此迎候。”
公孙敛有些惊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也认了,只不过这一路,无论是官府还是江湖帮派,无一不避自己如蛇蝎,生怕招惹了束中天这个北方巨擘,江左盟的这位梅宗主,居然还主动提起?Χiυmъ.cοΜ
他呵呵笑道:“此乃鄙人家事,又怎好劳烦梅宗主出面?”
黎纲傲然道:“既然到了江左的地界,便该遵循江左盟的规矩,双方有什么矛盾,江左盟愿出面调解,只是,若家主与束帮主追杀过境,搅得江左十四州不得安宁,便不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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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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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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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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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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