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白沉没动,目光追随着棠晚走过来的身影,说:“这么近还不发现那就是瞎了。”
谭生:“……”
……原来您知道啊。
棠晚的脸色不是怎么好看,径直走到车门前敲了敲。
霍白沉落下车窗抬眸看向她。
棠晚没什么情绪的对上他的目光:“霍总准备跟到什么时候?”
霍白沉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嘴上却说:“这医院不是盛家开的吧,怎么,不让进?”
棠晚拧了一下眉,说出口的嗓音更冷了几分:“今天的事跟霍总没关系,还是请回吧。”
霍白沉双手抱胸往后椅,嘴角噙了抹淡淡的笑,目光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我这个人比较不好说话,向来只有我老婆能管我,还是说你承认你是我老婆了?”
棠晚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抬脚狠狠的踹了一下身下的轮胎。
霍白沉心疼:“轻点,别把自己踹疼了。”
说完,他感觉自己脚上那被踩过的地方还传来隐隐的疼痛。
棠晚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要走,却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霍白沉问:“阿翼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舒翼平时跟人说话语气都不重,更别提打人了。
棠晚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霍白沉动的手。
对上她愤怒中带着心疼的目光,霍白沉眉目陡然一压:“怎么,心疼了?”
早知道不打脸了,他现在身上也痛,可她看不到。
即使知道她就算看到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不过霍白沉还真看不出来舒翼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下手竟然那么狠。
棠晚冷冷的看着他:“当然心疼,他可是我的未婚夫,我不心疼他难道要心疼你吗?”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亲口听到又是一回事,霍白沉气的现在就想拉开车门下去把人抓出来再打一顿。
一个大男人也真好意思,屁大点事躲在背后让女人出头。
“霍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打了人肯定要负责,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麻烦霍总到时候结算清楚。。”
棠晚说完,不等霍白沉再说话,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霍白沉深吸了口气,差点被咬断的舌头抽抽的疼,连带着他额间的青筋都一凸一凸的狠狠跳着。
谭生想了想,开口:“汲雪小姐不是说了,女人吃软不吃硬。”
霍白沉冷着脸转头:“你觉得我需要听一个小屁孩的话?”
谭生:“……”
不听还在那听那么久,闲的啊。
车内沉默了几秒,霍白沉忽然开口:“我跟她好好说话他也听不进去。”
男人的嗓音很轻的飘荡在安静的车厢内,像是在自言自语。
前座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谭生,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霍白沉闭上眼睛,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了身后的椅背里。
谭生抬头,看到前一秒脸上还带着满满怒气的人这会却露出了一丝颓然和挫败,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绝望。
谭生看着不忍,开口:“你可以好好跟她说。”
“她不会听。”
“那就解释清楚……”
“没用的。”霍白沉打断他的话,重复的又说了一遍:“没用的。”
谭生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白沉是谁,他几乎是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何时见到过他这样的表情?
谭生没说话,可却忍不住想到了当年。
那时霍白沉忽然回国,而且是瞒着霍家的所有人,谁也没告诉,没来云城,而是悄无声息的去了关陵市。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在关陵市有什么秘密的不能让人知道的项目计划,或者说是看中了红海投资想要搞什么发展。
然后他就看到了棠晚。
还没毕业,在一个小公司当一个小会计,还是实习,普普通通不能再普普通通的一个普通人。
可其实在看到棠晚的真人的那瞬间,谭生好像就明白了过来什么。
因为对于棠晚那张他第一次见的脸,可他却不陌生。
因为在那之前,他有在霍白沉那里见到过棠晚的照片。
而后来霍白沉的种种行为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谭生看着他找机会偶遇,找在棠晚学校毕业的学姐介绍两人认识,然后各种见面,追求,恋爱,求婚,结婚……
毫不夸张的说,谭生简直就是两人爱情的见证人之一。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的心理感受,谭生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实在是太记忆深刻,他想忘记都难。
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霍白沉,那么认真的去追求一个人,跟这个世界上每个遇到喜欢的男人一样,没有霍家的光环,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为了接棠晚下班,他会提前把当天的工作都做完,然后赶着点过去,路上如果遇到堵车,他会下车跑过去,或者骑共享单车……
也会跟其他的情侣一样,下了班相约出去约会,排队买吃的,然后一起手牵着手进电影院。
下小雨的时候,棠晚忽发奇想的想要走回去,他虽然无奈,却也会心甘情愿的陪着她一起。
谭生还记得棠晚有一次发高烧,挺严重的,好几天都没好,可她瞒着霍白沉没说,最后还是谭厚看不过去发了消息。
当时霍白沉正在国外,因为当地的天气不好,得知消息的时候不仅没有直达的航班,连周围城市的也都停了。
可最后霍白沉最后硬是碾转好几个城市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然后再转飞机飞了回来。
两人恋爱的期间,因为不能让霍家那边的人发现,尤其是霍老爷子和商以晴的人,所以霍白沉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飞回去一趟,连轴转后再飞回来,去昊宇接棠晚。
两人从认识到确定关系,云城那边没有任何人知道,没有一个人知道棠晚的存在。
谭生本以为两人也就这样了。
可他却是怎么也没想到霍白沉最后竟然还跟棠晚求了婚。
而在两人结婚之后,霍白沉在云城那边也彻底回了国。
所有的一桩桩一件件,谭生从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习惯,然后变成麻木。
“你说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霍白沉忽然问。
谭生抬眼望过去,却是回答不上来。
对于这个问题,他是真回答不上来。
毕竟,如果当年……
谭生的手机忽然响了声,是手下那边的人发来的消息,他看了一眼后对霍白沉说:“霍总,裴瑶说想要见你。”
霍白沉没说话,可是眉宇却是明显不悦的蹙了起来。
霍白沉走出电梯,看向不远处的手术室门,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棠晚跟舒翼。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棠晚正一脸心疼的给舒翼的脸上上药,小脸皱成了一团,带着隐忍的怒气。
舒翼看着她,正要说话,就见一旁有人走过来。
转头,就见霍白沉直接在棠晚的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舒翼本带着笑意的脸在看到霍白沉后瞬间一冷,棠晚见状转身,就见霍白沉正望着她,见人看过来,他立刻冲她勾唇一笑没,仿佛没看到一旁的舒翼。
棠晚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险些没提上来。
她放下手里的棉签,面色微冷。
舒翼握住她的手,看向霍白沉:“霍总可真闲,难不成霍氏要倒闭了?”
霍白沉嘴角的笑容瞬间一收,转头看向他:“霍氏倒不倒闭舒总不是最清楚?毕竟不是还在想方设法的想要从霍氏撬项目?”
棠晚面露惊讶,转头:“你什么意思?”
霍白沉变脸跟翻书一样,看向棠晚的时候脸上立刻笑容满面:“晚晚,盛世要是缺项目你可以跟我说,以我两的交情我什么不能答应你?”
说完往一旁扫了一眼,冷嘲热讽:“免得某些人没必要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棠晚的脸色微微一变,舒翼眸光也跟着沉了几分。
“别胡说八道,谁跟你有交情了?”棠晚拉着舒翼站起身:“阿翼,我们走。”
“怎么就没交情了?”
霍白沉翘起二郎腿笑望着两人:“先不说你是我两个孩子的妈妈,就我这舌头还是你给咬的呢,现在话都说不了,也是顺手的事,你给他处理完再来给我看看呗。”m.xiumb.com
霍白沉说完还很不要脸的把舌头往外伸了伸,似乎是想要给她看被她咬出来的伤口。
棠晚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很是难看,隐约还带着慌乱。
她没去理他,第一时间看向舒翼:“阿翼,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
“我相信。”舒翼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霍总估计也是以前亏心事做的多了,所以现在才想要在你身上找个安慰。”
“可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不可能有后悔药可以吃。”
舒翼说到这里转头看向霍白沉:“所以霍总要是真想忏悔什么,还是直接去前霍太太的坟前比较有用,虽然不一定能听到,但也好过霍总如今一厢情愿的抓着一个不相干的人纠缠。”
棠晚的面色微微白了白,快速垂下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余光见霍白沉“蹭”的站起身,她眼皮狠狠一跳,想也没想的抬手挡在了舒翼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棠晚愤怒又戒备的看着他:“这里可是医院,你难道还想打人吗?”
看着她维护的不行的样子,霍白沉气的整个身子都在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恨不得在她的脸上盯出个洞来。
可最后他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是眼含受伤的转身走了。
棠晚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直到人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往下降落,她紧绷的身子才倏然一软。
紧随着想到了什么,她快速转头看向身后的舒翼。
男人的脸色很平静,嘴角和脸上带着被霍白沉打出来的淤青,这会的颜色变得很吓人。
她看着,心里更是愧疚和自责。
“阿翼,我……”
她想要解释什么,舒翼看了一眼身后关着的手术室门,吩咐了助理看着,他沉默的牵着人往一旁的楼梯间走去。
声控灯伴随着两人进来后亮了起来,照出棠晚有点无措的脸。
两人面对面站着,看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在一片安静中,眼看着头顶的灯光要变暗,舒翼忽然开了口:“晚晚,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问我?”
棠晚抿着唇看着他,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有吗?
当然有。
在什么都想起来的那一刻,她就有很多疑惑。
她是忘记了曾经的事情,也忘记了霍白沉。
而在她忘记的那段时间里,她变成了盛棠晚,不是只换了个姓名,而是整个人都变成了盛棠晚。
从名字,到身份,再到记忆。
她整个人彻头彻尾的变成了盛棠晚。
以至于现在虽然想了起来,可却经常会有时候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是棠晚?
还是盛棠晚?
因为她脑海中属于盛棠晚的记忆是确实存在的,真实到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舒翼,想要跟舒翼结婚,关于这两点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像是个烙印一样,时时刻刻都在让她清楚这个事实。
可另一方面,对于霍白沉,没有记忆的时候,她可以彻头彻尾的就是盛棠晚,对于那些不认识的人,觉得她眼熟,觉得她死而复生的那些人,她除了觉得麻烦,却没有过多其他的情绪。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对于当年的事,她无法做到去原谅,更何况她跟霍白沉早就已经离了婚,早就没了任何的关系。
可是对于他一次又一次甩不开的纠缠,对于他一遍又一遍可笑又讽刺的忏悔,她可以做到冷漠,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不是心软,而是……
生气!
当年是他处心积虑的骗她,为了别的女人骗了她整整四年。
最后离了婚的诬陷、囚禁……种种的种种,棠晚都无法去原谅。
所以她当年是恨他的,恨他的无情,也很他的虚情假意。
可现如今,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她不想再去回忆。
是她自己瞎,她看错了人,她活该,她认。
可曾经口口声声爱上了别人的人,现在又为什么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面前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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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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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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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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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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