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似刀,割在人的脸上生疼。
易宫偏院的门被打开,李贺带人来到了院中。
刚要睡下的林萱儿大惊失色,坐起身来刚要下地,李贺就踹开了她的房门。
莺歌想要去拦住他,没等她跪下就被王青给拖了出去。
见此情形,林萱儿心乱如麻,但还是挪下床来披上了外衣。
“厂督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李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眸色幽深。
“不用绕弯子了。咱家来,是想告诉你,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只能留一个。”
林萱儿一听这话心里就彻底慌了神,她咬紧牙关说道:“大人何必如此苦苦相逼,这孩子可是你的骨肉啊!”琇書蛧
“是吗?”
李贺抬眼看向她,冷箭般的目光仿佛能够看穿她的心中所想。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来,林萱儿呜咽道:“这孩子当然是厂督大人的!那晚你虽然吃了药,但是我们共度一夜是事实,大人为何要否认这些呢?”
“这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李贺的声音让林萱儿瞬间冷了心,她不想孩子死,更不想自己死!
“看来你已经打定主意要跟咱家对抗到底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和你的孩子一起下地狱吧。”
“不!”
林萱儿惊慌失措地向前抓住了要出去的李贺的胳膊,李贺冷眼看了她一眼,她也不肯放开。
“大人!求你不要杀我,我有一计!”
李贺冷冷笑了一声,“你有什么计策?”
“大人,其实,其实这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谁的。”
林萱儿的声音很小,却让李贺虎躯一震,他猛然转过身来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原本只是想试试看林萱儿会不会自己放弃这个孩子,若是林萱儿非要留下这孩子,他便听从桑婉的建议。
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有转机。
林萱儿向后退了一步,抬起一张哭得梨花带雨地小脸看向面前的男子,正色道:“大人有所不知,虽然嬷嬷送我来的时候说我是完璧之身,但是在我被送到易宫之前,已经被皇帝临幸过了。”
“什么时候?”李贺剑眉轻蹙,“咱家看过皇帝的侍寝录,并没有看到你侍寝的记录。”
“就在我被送到易宫的前几天。”
林萱儿声音中带着哽咽,“那日皇上原本是去明熙宫宠幸同我一起入宫的玫贵人的,我的寝殿就在玫贵人的对面,半夜的时候,皇上不知怎么了,突然进了我的寝殿。我被吓得半死,但是也只能从了他。”
这倒像是皇帝会做出来的事,但是李贺却并不信她。
“你知道欺骗咱家的下场吗?”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查,那晚明熙宫的宫人们应该有知道的,只是皇后下令不允许旁人知晓,大人想要查出来估计是要费点功夫。”
她楚楚可人的脸蛋上挂着泪珠,一双白皙的手轻轻抚上了小腹。
“大人,我虽然以前骗过你,但是现在所言句句属实。这孩子是无辜的,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带着孩子回到皇帝的身边,孩子可以安然出世,我也不再是大人的烦恼了。”
“你倒是想得周到。”
李贺的眉宇间多了几分犹豫,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他的心中有些不安。
林萱儿看出了他的犹豫,立即跪在他的面前行了大礼。
“大人,我知道您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不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都与我们之间的恩怨纠葛无关,还望大人给我们一条生路。若是日后我能在后宫立足,定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李贺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心中却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
“夫人,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躺在床上的桑婉摇摇头,拉住了三草的手。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三草恬然一笑道:“夫人经历了这些事情已经十分不易,三草还有什么要问夫人的呢?三草只希望,夫人能够在宫中平安度日就好。至于其他的,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你倒是想得开。”桑婉勉强笑了笑,“可我却怎么也想不开。”
“夫人想不开,是因为对厂督大人动了真感情。”
三草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则在窗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夫人容三草说句心里话,自打我们进了易宫起,我就将厂督大人对您的心思全都看在了心里。他是真心待您的,也从未想过和林萱儿如何,只是事出意外,他也没能想到。”
“是吗?”桑婉眉目如画的脸上是淡淡的哀伤,“可是有些事情,是没有挽回的余地的。”
三草不解,“为何没有挽回的余地?”
桑婉沉沉说道:“我原本以为,厂督大人虽然在外雷厉风行不择手段,但是心底里还是个善良正直的人,所以才会对他托付真心。没想到,今日一事他却想以杀人了结,这让我认清了,他并非我的良人。”
瞧着桑婉越说似乎越伤心了,三草赶紧劝道:“夫人莫要多思,等到此事解决了,厂督大人定会好好跟您解释的。您要给他机会才是,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
桑婉摇摇头笑了一下,“时辰不早了,你快去睡觉吧,明日我想晚点起,你也多睡一会儿。告诉守夜的人,不许旁人来打扰。”
“是,三草明白。”
三草将寝殿内的烛光都给熄了,这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刚推开门,就看到了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王青。
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肩上,整个人满是寒意。
三草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赶紧把他拉到了一旁。
“干娘这么早就睡下了?你可有探探口风?”
“我探什么口风?”三草瞪了他一眼,“本来就是厂督大人的错,我要是夫人早就气死了。”
王青一脸焦急地说道:“哎呦我的祖奶奶,你别在这添乱了,我还指着你劝劝干娘别生干爹的气了。你不知道,干爹现在正在屋里借酒浇愁呢。我上次见干爹一个人喝酒,还是在三年前。”
三草双手一摊,“该说的我都说了,只是夫人心里那关过不去,我也没法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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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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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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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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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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