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和三草并不知道李贺并非阉人的事情,此刻脑海中只觉得十分混乱,各种猜测浮想联翩。
李贺紧紧握住了桑婉的手,她狂跳不止的心也无法冷静下来。
听说林萱儿在入宫后没多久就被赐给了李贺,那这孩子……也就只能是李贺的了。
她不能接受,自己才刚刚对李贺打开房门,他就已经和林萱儿有了孩子。
桑婉猛然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掌里抽出来,让李贺的心里像是被人扎上了一刀。
但是他没办法怪桑婉,因为这就是他自己做下的错事。
李贺垂眸看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崔嬷嬷,冷冷开口道:“崔嬷嬷,你是请哪位太医来看的?”
“就是常来宫中的那位刘太医,刘太医知道此事后也十分惶恐,他不敢前来禀告大人,所以就一直催促老奴。”
“很好。”李贺的声线阴冷,听不出一丝感情,“王青,去把刘太医给咱家叫来。”
“是,干爹,我这就去!”
王青夺门而出,心中依然惴惴不安。
“婉婉。”
李贺转眸看向她,她却垂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下,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婉婉,这件事情我会妥善处置,你不用担心。”
桑婉别过脸去,强行忍住了眸中的泪水。
林萱儿入宫她忍了,李贺被下药与她共处一夜她也能接受,但是现在,她竟然怀上了李贺的骨肉。
她只觉得心底一片凄凉,悔恨自己不该早早把自己和自己的心交给李贺。
不多时,刘太医就被王青带了过来。
他早已经预料到会有今天,一进殿内就跪在地上发起毒誓来。
“大人饶命,自从那日发现林氏有喜之后,我从未跟人提起过半个字!我誓死效忠大人,大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还请大人饶命啊!”
“咱家不会要了你的命。”
李贺一开口,刘太医和崔嬷嬷悬着的心稍稍落下来了一些。
“今日你再去一趟偏院,咱家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将桑婉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桑婉闻言心下一沉,转眸看向李贺,她不敢相信,自己想要托付终身的人竟然如此铁石心肠!
李贺望向她,凝重的脸上多了一分无奈。
“婉婉,眼下这是唯一的法子。”
刘太医倒是很高兴,连连说道:“请大人放心,我定会想法子让林氏肚子里的孩子无声无息地消失,也不会伤了林氏的性命。”
“咱家不在乎她的性命。”李贺凝眸看向刘太医和崔嬷嬷,“只是此事若是传到宫外……”
崔嬷嬷赶紧给他磕头,“大人放心,大人放心,老奴和刘太医是一直跟着大人的,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否则老奴也不会冒着被您赐死的风险跑来告诉您。”
“是啊大人。”刘太医也在一旁附和,“我发现此事的第一时间就想告诉您,您这些年来对我们的恩德我们没齿难忘,怎么敢做出背弃大人之事?”
李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欲打发他们先出去时,桑婉站起身来向他行礼。
“大人,这孩子不能打。”
“婉婉你说什么?”
李贺的脸上被寒意笼罩,他不敢相信这是桑婉嘴里说出来的话。
“大人,孩子是无辜的。”
望着她那张小脸上坚毅的神情,李贺知道这是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你们先出去。”
几人闻言心里都悄悄松了一口气,赶紧应了退了出去。
偌大的内殿里只剩下李贺和桑婉两人。
李贺站起身来想要扶她,桑婉却向后退了一步。
他伸在空中的手僵硬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落了下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知自己没有资格强求桑婉。
“大人,不管林萱儿做了什么,她的孩子都是无辜的。妾身以为,若是大人觉得此事难办,不如就等这孩子出生之后让人送到宫外去。以大人的权势,从皇宫中运出个孩子应该不是什么难办之事。”
李贺拧眉看向她,“你真的想让我留下林萱儿的孩子?”
“大人,听闻皇上的人在送林萱儿过来时说她是完璧之身,这孩子难道不也是您的孩子吗?”
桑婉微微抬眸,平静的声音中透着冰冷。
李贺久久不语,缓缓在椅子上重新坐了下来。
“大人,您心中应当知道什么才是该做的事。”
她那双澄澈的眼眸中再无温柔,只剩下和这冬日一般的彻骨寒冷,让李贺的心也变得冰冷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让桑婉失望了。
“好,就依你所言。”
听到他这么说,桑婉也没有感到一丝丝喜悦。
她向李贺欠了欠身,转身走出门外。
守在门口的三草见状赶紧过来扶她,“夫人……”
桑婉淡淡开口,“三草,陪我去花园走走。”
王青给守在门口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们立即跟了上去,桑婉也没有拦他。
身后殿内突然传来杯盏被砸碎的声音,王青等人赶紧冲了进去,桑婉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知怎的,她现在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
易宫的偏院之中,林萱儿正盖着棉被坐在廊下。
丫鬟莺歌过来劝她,“小主,这雪虽然不大,但还在飘飘洒洒下着,您现在有身孕,还是早些进屋里吧。奴婢给您生上他们送进来的炭火,还是很暖和的。”
林萱儿的头上只是松松地挽就了一个发髻,乌黑的秀发垂顺而下,发尾已经有些干枯发叉。
她那张原本如花似玉的脸现在了无生气,没有了胭脂粉末的装扮,看上去有些蜡黄。
她轻声道:“莺歌,你说,李贺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吗?”
莺歌脸色僵了一僵,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
“小主莫要多想了。您既然和厂督大人共度了一晚,他肯定不会不认这个孩子,奴婢听说,男子都是最看重子嗣的。更何况,厂督大人权倾朝野,保住这个孩子不算是什么难事。”Χiυmъ.cοΜ
林萱儿冷笑一声,“李贺此人心机深沉,他只会为了自己考虑。我想要在这深宫里活下去,也要为自己考虑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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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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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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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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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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