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之前病房里的纷争,只吸引了上下几层楼的病人围观,现在伴随警方的赶赴,整个医院都传遍了这桩桃色新闻。
八卦犹如生了翅膀,在无数病人和家属之间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传遍了样儿。
有的说:“小三也怀孕了,确定是个男孩儿,所以那男人才铁了心要跟原配分开。”
立马遭到了反驳:“我怎么听说原配也生了个男孩,若那男人喜欢男孩,压根没必要离婚。”
先前说那话的人转了口风:“那小三可能怀了女儿。男人嘛,总是得陇望蜀,有了儿子,自然想要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
“要我说啊,这事儿最缺德的还是那个小三。人家孩子都生了,婚礼都商量好了,全让她搅黄了。”
“是啊。原配气狠了,听说现在还挂在天台上,随时可能想不开往楼下跳,可恨那男人竟然真的薄情寡义,连一眼都没去看呢!”
……
林甘蓝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在天台站久了,冷风吹得直发抖,再吹下去就得感冒了,正准备收场,忽闻一声苍老的呼喊。
“蓝蓝啊,你别想不开!阿远不要你,我也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林甘蓝定睛一瞧,颤颤巍巍从人群中奔出的那个身影,不正是厉老太太?
平日里,她一向优雅得体,此刻却只穿着羊毛线衫,连大衣都没套一件,头发也没来得及梳好,匆匆忙忙跑过来。
林甘蓝微怔:“你怎么来了?”
他们设计的剧本里可没有这一段。
厉老太太一路急奔,现在还气喘吁吁:“我接到纪橙橙他妈的电话,说你和三儿分手了,现在要跳楼。”
“蓝蓝,你太傻了。哪怕是我儿子,我也得说,为了个男人去死,真的太傻了。你放心,我只认你这个儿媳,别的什么橙子柚子,我绝对不认!”
一听这话,纪母不乐意了,连忙从看戏群众中走出来,阴阳怪气:“小兰,你这话就不对。咱们两家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当初也曾经说过让两个小孩定亲,现在他们自由恋爱选择了彼此,不是正好合了咱们的心意吗?你还真为了一个榆木巷出身的下贱女人,要跟纪家撕破脸皮了?”
“这是自由恋爱吗?这是出轨!是背叛!”厉老太太情绪激动,指着纪母的脸对骂,“从哪里出身都不算下贱,只有你这种教育女儿当小三的妈妈,才下贱!”
她没心思跟纪母吵架,殷切地看向林甘蓝,充满慈爱地向她招招手:“蓝蓝,天台风冷,快回来。非非也想你了,难道你舍得丢下他吗?”
林甘蓝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即使是演戏也带入了几分真情实感,痛苦地淌下两行热泪:“老太太,我当然舍不得非非,可他的爸爸不要他了……”
厉老太太喘着粗气,那双见过太多世间风浪的眼眸晶亮:“没事,非非还有你这个好妈妈,也有我这个奶奶,一样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ωωω.χΙυΜЬ.Cǒm
眼看厉老太太哄得林甘蓝情绪镇定了些,慢吞吞往回挪,纪母不死心,将手机开了外放,递到厉老太太面前。
纪母笑得花枝乱颤:“厉晋远,当着林甘蓝的面儿,你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吧,孩子到底归谁。”
厉晋远的声音飘散在寒冷的夜风里,显得格外冷冽:“林甘蓝,你没能力抚养孩子,正好橙橙喜欢孩子,也再三向我保证,一定会对非非视如己出,你就把非非留在厉家吧。”
这是纪母和他商量好的说词,却隐瞒了厉老太太也在的事实,这番话不全是说给林甘蓝听的,也是说给厉老太太听的。
意料之中看见厉老太太陡然变了脸色,纪母笑容灿烂:“小兰,你的儿子已经爱上了我家橙橙了。橙橙说什么,他都照做;橙橙想要什么,他全都给。”
纪母心头涌起一阵痛快,这些年她总被厉老太太比下去,纪父张口闭口就说她不如厉老太太明事理,现在,那些窝囊气全讨回来了。
纪橙橙抓住了厉晋远,就相当于她攥住了厉老太太的命根子,恨不得兴奋地大喊大叫两声。
她眼光浅薄,不会怀疑厉晋远态度的突然转变,只以为是纪橙橙的魅力太强,才会招致厉晋远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纪母越是洋洋得意,厉老太太就越生气,她涨红了脸,手指颤抖,忽然翻了白眼,整个人往地上跌坠。
纪母离她最近,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闪身避开。
反倒是稍远的苏元连忙赶过去,接住了晕过去的厉老太太。
林甘蓝也顾不得演什么跳楼戏码了,慌里慌张奔过去,探了探她的脉:“一时激动晕过去了,马上叫医生。”
一看闯祸了,纪母连忙退回汹涌的围观人潮,悄无声息离开。
林甘蓝的余光捕捉到她的退场,但忙于救厉老太太,暂时没工夫搭理她。
秋后,再跟她算账。
——
天台上的闹剧,厉晋远一概不知,还以为只是配合纪母气了气林甘蓝。
他暗道,为了赢取纪家母女的信任,把这场戏演得更逼真,只能委屈了林甘蓝。不过她知道内情,应该也不至于气出毛病。
正想着,纪母回了病房,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儿。
纪橙橙兴高采烈扬了扬手里的彩页:“妈咪,阿远哥哥和我商量买房子呢。就在阿尔卑斯山脚,原木建造,周围的风景可好了。”
纪母兴趣缺缺,明显魂游天外:“是吗?挺好的。”
纪橙橙不经意皱了皱眉:“妈,你怎么了?好像丢了魂儿似的。”
厉晋远也望过去,触到纪母的视线,发现对方有些慌乱,心头一凛,难道纪母对林甘蓝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下一刻,纪橙橙也问出了这个问题:“该不会是林甘蓝出事了吧?真想不开,跳下去了?”
纪母连连摇头:“没有,她没跳。”
纪橙橙冷笑,脱口而出:“哼,不过装装样子而已。她若真有胆子跳楼,我还挺佩服,虚晃一枪,啧啧,真是虚伪。”
话出口,惊觉厉晋远就在身旁,好歹是他的上一任女朋友,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连忙辩解:“阿远哥哥,我不是真想她跳楼,只是觉得她用这种方式想逼你回去,对你太不公平了。”
厉晋远忍着心底翻涌的恶心,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我知道,只有橙橙才是真心对我的。”
正巧护士进门换药,见着这一幕,揶揄道:“哟,你们俩感情可真好。”
酸溜溜的语气,刺得纪母不舒坦,起了斗气的心思,扬了扬纪橙橙撂在床单上的彩页:“女靓男帅,当然是天生一对。喏,我们正准备去瑞士买房子,全家移居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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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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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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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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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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