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桌另一端,楚锐霍然起身,一巴掌拍上桌面:“不可能!动物园附近的派出所,我亲自派发了通缉令,如果管明真藏在那儿,不可能逃得过这么多双眼睛!”
“如果,他假扮了一个老住户呢?”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元沉吟片刻:“你有证据?”
厉晋远抽出一张通缉令,点了点手腕部分:“他冒充了动物园的猴山管理员,负责喂食猴子。那天抱猴子给非非,被我扫到一眼纹身。”
在此之前,他没见过灭门案的相关资料,并没有把那个纹身当回事。
苏元迟疑:“有纹身的人很多,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厉晋远不作声,浓黑的眉微蹙,淡淡瞥过去,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苏元摸了摸鼻尖,立时收声,质疑特种兵王的眼力,他也是真是闲得慌。
他一拍桌子,拔高了音调:“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早日把凶手抓捕归案!现在,出发,目的地江州动物园。”wWW.ΧìǔΜЬ.CǒΜ
宁可查错,不能放过!
——
江州动物园。
经理接到警局电话,动物园里居然藏匿了灭门案的凶犯,吓得瞌睡都醒了,连忙去门口迎接。
不多时,一行警车缓缓驶入,队伍最后是一辆切诺基,仿佛静默的野兽。
苏元一马当先跳下车,当头一问:“你们动物园的猴山管理员,老吴呢?”
“他……他这两天请假了,没上班。”经理赔着笑脸,还没能完全消化之前的消息,说话都结巴。
“他住在哪儿?”苏元双手插进裤袋,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若无其事地问。
“动物园附近的棚户区。”经理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打听,“警官,他是不是犯事了?”
“机密,暂不能透露。”苏元接过早早让经理准备好的员工资料,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是明确拒绝的姿态。
他翻到老吴那一页的员工资料卡,附了照片,一下子就被老吴的脸吸引了。
被火烧过,脸周遍布伤痕,难怪平日里都披着硕大的斗篷,即使炎炎夏日也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照片上的老吴眼神躲闪,似乎知道自己的脸很可怕,表情显出浓浓的自卑,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凶犯的样子。
厉晋远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走到他身后,目光落在老五的手腕间:“你看,没有纹身。”
言下之意,他上次在动物园看见的“老吴”,和照片里这个,并非同一人。
苏元不由深思,那真正的老吴去了哪儿?
动物园经理还想继续打探,在苏元身边绕来绕去,但他合上员工资料,就立刻召集人马,往老吴居住的棚户区去,径自把他抛在了后面。
经理叹一声,抹了抹额间的汗珠,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老吴不要犯事,免得牵扯了动物园的生意。
目送苏元等人离去,他刚收回目光,却发现切诺基的后车厢快速开关了一下,有个小小的身影钻出来,尾随一行人而去。
咦,警察队伍里怎么会有小孩子?
经理揉了揉眼睛,在定睛一瞧,又没了身影,忍不住再叹一口气。唉,果然是老了,连眼睛都花掉了。
——
棚户区距离动物园并不太远,十分钟就走到了。
这一片是老城区,没什么商业建设,靠两座工厂维持人气,到处都灰蒙蒙的,显得有些衰败。动物园附近的低洼地带,依托土筑的老房子搭建了一排棚子,有些无家可归的人就住在里面。
老吴独身一人,毁了脸,靠居委会协调才找到了动物园猴山的工作,主要负责喂养猴子,是个辛苦的体力活儿,动物园除了负责一日三餐,每月还给他五百块工资。
五百块,在繁华的江州并不算多,他选择了省钱的方式,住进了棚户区。这一住,就是近十年。
住得久了,附近的人都彼此熟悉,苏元稍一打听就得知了老吴的家。
低矮棚户的其中一间,屋檐下挂了个破旧的猴子玩偶,巴掌大小,可能是某个孩子去猴山游玩时,送给他的。
楚锐走在前头,谨慎地朝四面张望,谁知脚下被绊了,差点摔倒。还好厉晋远眼疾手快,长腿一抬,卡在他胸前,止住了下坠的趋势。
楚锐直起身,连连道谢,棚户区的地面凹凸不平,稍不注意就磕伤了头,想想就后怕。他低头一看,发现绊倒自己的是一袋水泥,旁边还堆着搅拌过的河沙,视线一移,墙角还发现了一桶乳胶漆。
他摸了摸后脑勺:“这老吴在修屋子?”
“前几天听老吴提过一次,他家厨房的灶台坏了。他动作还挺快,说完第二天就动手了,这些水泥河沙,应该是遗留下的。”隔壁门口探出一个贼眉鼠眼的脑袋,嘴上还叼着一根雪糕棍儿,吊儿郎当地应和。
苏元眼风扫过去:“你是谁?”
“我住老吴隔壁,你们是……”
看见苏元的警察制服,他愣了愣,嘴里的雪糕棍儿都掉了,自言自语:“乖乖,是警察啊。老吴到底惹什么事了。”
厉晋远绷着一张脸,轻启薄唇:“老吴在家吗?”
邻居小伙子摇头:“不知道,这两天都没见过他。”
回答完毕,他忽然挠了挠脖子,浑身不舒服。那双狭长的双眸,幽深暗沉,仿佛蒙了一层寒霜的深潭,他不自觉就老实回答了。
厉晋远捻了捻手指头,动物园方面说老吴生病了没上班,这会儿却不在家里?
这个老吴,一定有问题!
他的心底泛起一股浓烈的不安,径自走上前,粗略瞄一眼门上的锁头,二十年前盛行的样式,生了些斑斑锈迹。他摁了一下手表,弹出一根细针,找好角度搅了搅,不到一分钟就响起“咔嗒”一声。
苏元看得目瞪口呆,这种神技,他只在电影里见过。
推开老吴家门,迎面扑出一股浓烈的味道,呛得他连连咳嗽,一张脸瞬间就憋成了猪肝色。
再看厉晋远,在推门的刹那间,他就反应迅速地闭气,待风把这股臭味吹散了些,他才松口气。
随即,眉间狠狠地皱出一个川字:“苏元,你有没有觉得这股味道,特别奇怪?”
闻言,苏元忍着反胃,细细地嗅了嗅。
虽然有风吹进老吴家,可那股臭味却经久不散,依旧浓浓地萦绕在屋子里,像是……某种动物腐烂到发臭的味道。
棚屋低矮,一扇正方形的窗户虚掩,更显得屋子里漆黑暗沉,往里走一点,便伸手不见五指。
“啊——”一声童稚的尖叫冲破云霄。
厉晋远循声望向厨房方向,一个黑影飞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体积小,不会动。
他做出精准的判断,跃身过去,长臂一伸,接住了那东西。
摊开一看,他变了脸色。
是一根手指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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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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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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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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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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