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先生,算我求你了,行么?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咱们别开玩笑了。”
厉晋远一脸沉肃:“我没开玩笑,你吃完馄饨,我就把消息告诉你。”
刚才那一碗伤心凉粉,分量不多,只能算开胃小吃,一会儿就饿了。
林甘蓝也看出来了,他不是个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硬气地应一声:“好,我吃!”
端着碗,埋头就吃起来。
馄饨小巧玲珑,她顾不得烫,干脆一口一个,机器似地往里填。趁着换气的空当,呼出一大口白气。
“别着急,车子跑不了。”厉晋远于心不忍,薄唇抿了好几回,还是没忍住出口劝了。
林甘蓝抬眸,瞪着他:“或许这次线索丢了,下次还能再找到那辆车,可我爸等不及!那是我爸,我没你那么冷血!”
她的眼圈红彤彤一片,却倔强地忍住了眼泪,还没咽下嘴里的馄饨,又心急地往嘴里塞了一个,呛得直咳嗽。
厉晋远蹙了蹙眉头,递过去一张纸巾:“别吃了,我说。”
“厉先生,我爸也会很感激你的。”
“对我来说,你爸就是个陌生人。我只是,帮你而已。”林建民的感谢,对他来说,算个屁。
他的视线往老板那边飘去,起身过去买了两块热乎的枣糕和两瓶水,然后统统塞进她怀里:“走吧,咱们车上说,节约时间。”
节约时间,刚刚还逼她非得吃完那一碗馄饨?
林甘蓝腹诽,还是老老实实抱了东西上车,乖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趁我说,你把枣糕吃了。慢慢吃,来得及。”他目不斜视地嘱咐,一脚踩下油门,切诺基疾驰着融入了浓浓的夜色。
“我吃,你说。”林甘蓝的眼珠子几乎快落在他身上,听话地抱着枣糕啃,还热乎着,酥松绵软,散发出浓郁的红枣香气。
其实她刚刚是赌气,心里很清楚一碗伤心凉粉填不满肚子。
厉晋远的余光落在她身上,嘴角沾了一点枣糕,随着她吞咽的动作而微微颤动,他心念一动,甚至想伸手去擦掉,然后……尝尝是什么味。
这个想法,令他狠皱了眉头,自己都觉得有点猥琐。
他轻咳一声,呼出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开车上,口齿清晰地把交通局查到的信息复述了一遍:“他们查了那个车牌号,是一辆失车。”
“失车?”
“嗯,半年前就被偷了。”
林甘蓝皱眉,难道林建国一家胆子渐长,从半年前就开始做起了偷车业务?
厉晋远继续讲:“而且,他们还查到登记这个牌照的失车,是一辆红色的帕萨特,不是咱们下午看见的黑色小车。”
“啊?”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通过实时道路监控,找到了那辆车的去向。”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投入了林甘蓝这汪平静的水面。她立刻蹦了起来:“那我们就能找到那辆车了?”
她忘了身上还绑着安全带,刚往上蹦,就被安全带又弹了回去,带子往胸口弹了一下,疼得她“哎哟”一声。
厉晋远扭头,扫了她一眼,轻嗤一声,像是在讥嘲她的愚蠢。
林甘蓝也有点不好意思:“刚刚太激动了。”
她往窗外望去,路边的高楼大厦越来越稀少,霓虹灯越发暗淡,不由猜想:“咱们现在就去找那辆车?”
“嗯,根据交通局查到的地址,那辆车驶去了老城区。那边路控摄像头少,只给出了一个大概范围,还得咱们再找找。”
林甘蓝收起吃剩的一块枣糕,半个身子倚在车门上,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心思复杂。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抽出手机,拨通了林建国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她不死心,继续拨林佳莉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林建国一家子居然把她列入了黑名单!
她气恼地摔了手机。琇書蛧
“你也说了,林建国那一家子,比鬼神更可怕。”厉晋远一直稳稳地开车,眼角余光却一直游走在她的身边。
这句话,初初他还没当回事,直到他随着面包车拐进小路,看见林佳莉调转车头对准他,才彻底明白。
四周越来越黑,今夜无云,只一轮弯月高悬。
林甘蓝心头郁结,开了半扇车窗,夜风吹进来,拂起她的长发,向后飞扬。
“冷么?”身边的男人依旧没看她。
“不冷。”她拢了拢双臂,缩成一团。
话音刚落,厉晋远就单手解开了外套,丢过去罩在她身上:“再忍忍,快到了。”
棉麻薄外套,捎带了一丝清冽的味儿,笼罩她,如同置身于繁茂的森林里。她深吸一口气,没推辞。
——
到了地方,厉晋远把车停在马路边,从后备箱摸出一把强光手电筒,走在前面:“跟着我。”
夜色漆黑,月光暗淡。
这片地方偏僻,他们离开马路往小路走。小路崎岖,长满了杂草,她不小心磕着块石头,差点摔倒。
“小心。”厉晋远回眸,眼神比夜色更沉,“拉住我衣角。”
他的话,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林甘蓝不自觉就照做了。
他执着手电筒,时不时往四周的荒草扫去,缓缓往空荡的废墟走去。林甘蓝知道,他在看哪里的荒草有被车轮压扁的痕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停了下来。
还好林甘蓝一直小心脚下,堪堪停住了,没有撞上去。
她抬头,就看见了河滩边隐约现出一辆车的轮廓,急忙拔腿过去。
“等等,河滩边多沼泽淤泥,陷下去就糟糕了。”厉晋远拦住了,示意她照样跟在身后,每一步走得更为小心。
他的野外经验更丰富,林甘蓝点了点头,极为配合。
虚惊一场,城市里的河滩相对安全,他们顺畅地走到了车旁。
近了才发现,那不是一辆完整的车,而是一个车架子。
被烧剩下的车架子。
四周的荒草也被火焰燎了一些,露出空溜溜的一小片地方。
林甘蓝不死心,抢过手电筒去照,强光之下,被烧得光秃秃的车架子更显得凄凉。
烧完了,除了烟尘和车骨架,什么也没剩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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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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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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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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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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