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苏营平,苏母刘灵芝,透过斑驳的玻璃,恍惚看到女儿的模样,赶紧放下手里的镰刀和玉米秆,从后院过来。
小屋里,苏父苏母惊讶地围着苏媛媛。
“快,给闺女拿个褥子,这硬炕怪硌得慌!”
“诶呀,我知道,你倒是,赶紧烧火,这炕都凉了!”
父母慌得不知怎么照顾好,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大的肚子。
刘灵芝扶苏媛媛坐下,瞥见何帅,有些话欲言又止。
苏圆圆轻轻拉住母亲衣袖,眼望母亲:“妈……我没想到嫂子真的说分家就分家,是我不好……”
刘灵芝紧忙摆手:“说啥傻话呢老姑娘?这事跟你有啥关系?我跟你爸这么住也挺好的,你哥也不作难,以后有钱了,咱再翻新——你可别瞎惦记,钱也不用你拿。”
说这话时,刘灵芝不住地瞟何帅。
这话她就是说给何帅听的,让他知道,娘家不会占女儿便宜,免得女儿在婆家被人指指点点受委屈。
她知道女儿嫁去城里何家,其实过得也不好,这两年也听过不少风言风语。
女婿长得挺好,工作也好,可是人不着调,她亲耳听人说,麻纺厂有个姓苏的男的,一米八十多大个儿,可会跳舞了,总去舞厅。
她女儿她是知道的,绝不会去舞厅这样的地方,那女婿就是跟别人去的。
去舞厅的,有几个好人?
何帅并不知道刘灵芝怎么看待自己,前世只见过寥寥几面,自己也没喊过几句妈,现在还有点喜滋滋地站在这儿,等着挨跨呢。
见那么多礼品,刘灵芝有点慌,忙拉着苏媛媛手:“老姑娘,这么多东西,得花不少钱呢吧?有这钱你们自己留着,你才要补身子啊。”
苏媛媛抬眼看何帅,发自心底的笑意涌上:“妈,这都不花钱,别人送的。”
刘灵芝以为何帅在这儿,苏媛媛有些话不好说,便拿出丈母娘的派头,支使何帅去小园子里摘个老黄瓜,等会做汤喝。
何帅纳闷地出门。
自己提着这么多礼品来,却只让对老黄瓜下手,这是对自己有啥意见吗?
虽然这么想,何帅也没放弃给院子里的老母鸡排名。
花的又肥又年轻,是当年鸡,比较容易炖烂;
白的看上去是下蛋鸡,是老母鸡,多炖一会儿营养价值更高;
那大公鸡……算了,自打他第一次来苏家,那公鸡就在,肉肯定硬,不适合苏媛媛补身子……
母女两个不知道聊了什么,短短两分钟不到,就见刘灵芝提着菜刀出来,笑着朝何帅喊:“小帅,快抓只鸡,妈这就给炖了!就抓那只白的!”
“好嘞!”
这时候,隔着杖子(栅栏),顾月霞露出脑袋:“诶呦,妈,当长辈的可不能偏心,咋地,女婿是亲的,儿媳妇和孙子就是别人家的?”
“昨儿不是刚给你杀了一只……”刘灵芝翻了个白眼,大声回应。
“呀,那是给我杀的啊?那不是给你们老苏家俩孙子的?”顾月霞故作惊讶。
见这蛮不讲理地劲儿,就是故意找事儿的,刘灵芝心情好,可不想跟顾月霞吵,便躲回屋里跟苏媛媛说话。
何帅笑着叫了声嫂子,然后指着小屋:“我和媛媛带来不少礼品,哪知道分家了,只能全给爸妈了。”
顾月霞听闻,不由地哼了一声:“但凡我家小姑子嫁旁人,也不至于这么穷酸的上门,一年就来一回,什么礼品不礼品的,我们也不稀罕。”
虽如此,她还是伸长脖子望屋里看,窗台上明晃晃地放着那么多礼品,跟村书记家的差不多,让她不由一乐。
等这两口子走了,她派俩儿子过去,能剩个渣都算她白做苏家儿媳妇!
她家隔壁,可就是村书记家的大瓦房,和红砖铺的院子。
书记老婆不止一次跟她说,当初如果苏媛媛嫁给钱小拿,那她家现在也是这大瓦房了。
想到这儿顾月霞就气,索性叉着腰,大骂:“长得帅能咋地?脸上能长金子还是大米?呸,就是个绣花枕头稻草芯!”
顾月霞越发声高,村书记家的门也打开了。
村书记爱人、钱小拿的三姨严华,提着一串蒜辫子出来,居高临下地往过一看,便明白这是咋回事。
她倒没说什么,但其实心里憋着一口气。
她家老爷们是村书记,村子里谁不给点面子?当初就是她先相中苏媛媛的,通过顾月霞从中给说合。
本是件成人之美的好事,哪知没说相亲这事儿前,人家苏媛媛也没张罗找对象,反倒是她这一开口,人家那边立刻就托人去城里相亲,没仨月时间人就走了。
这事,让她成了村里的笑话,见过何帅的人自然都会跟钱小拿比,用村里人话说,那简直就是“一个猪八戒,一个吕洞宾”。
钱小拿见过苏媛媛几面,为此也埋怨她好久,跟城里富亲戚的关系差点都因此弄僵。
顾月霞见严华,忙上前去搭讪,这边的何帅也听地清清楚楚。
“呵呵,上过一次电视,大小也算名人,可我说修房子,结果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可真叫人笑话!”
“一千块钱好干啥?你呀,就是太善良,嫁过来什么都没有,下养孩子上养老人,也太不容易了!”
何帅揪着老母鸡翅膀咯咯直叫,直接扇老母鸡俩嘴巴子:“会下蛋了不起?哪个老母鸡不会下蛋?!就你爱叫,就你多嘴,就你舌头长,看今天不把你炖成烂泥,骨头渣滓都喂狗!”
顾月霞一听这指桑骂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更大声地开口:
“书记媳妇,你说女人嫁人总得图点啥,我这真是瞎了眼,一家子窝囊废,就一个小姑子模样还拿得出手,还是个脑袋不好使的,你说那男人长得好有啥用?还不是得有钱有能耐才行?!”
“呦,你要这么说,倒是真的。你那小姑子啊,心气儿太高!我大外甥那可是厂长儿子,你相不中就相不中,直说得了,用不着我前脚走,后脚就找媒婆子,挺大丫头不知道害臊,想男人呢!”
苏媛媛在屋里听地委屈巴巴,刘灵芝要出来替女儿出头,被父女俩拉住。
“妈,我去吧,何帅别误会了。”
苏媛媛忙抹了下眼泪从屋里出来。
何帅一看,媳妇眼圈红了,指定是被这屁话伤到了。www.xiumb.com
“媛媛,你进屋跟妈唠嗑去,外面怪凉的。”
苏媛媛见何帅那温暖地笑脸,丝毫没受流言蜚语的影响,便点点头,听话地回去了。
俩妇女瞧着何帅,对视一眼就大笑起来。
有些人,总喜欢把无中生有的事当做娱乐自己的手段,此时此刻,何帅也想融入她们。
对付长舌妇的办法,就是比她们舌头更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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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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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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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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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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