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暮寒这段时间想来很忙,回来的时候少之又少。
乔岁知道,晏家的事情,他需要收尾。
皇帝那边也需要周旋。
毕竟他也是晏家人,晏启盛通敌叛国的事情整个南靖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
晏家的人,锒铛入狱。
但由于查获这件事的便是他这个姓晏的,上头并没有诛晏家的九族,之事将有关的所有人都缉拿入狱。
除了晏暮寒,和自幼由他带大的晏清泽。
虽然乔岁根本不清楚,晏清泽什么时候是被晏暮寒带大的。
而首辅大人大义灭亲之事,也成了许多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这里不像晏启盛的府邸,在晏暮寒手下当差的人嘴上都相当有分寸,不会出那些没把门的。
但乔岁想想也清楚,对于这件事,百姓的反应无非三种,必然有一部分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这件事就像看个热闹,也会有一类人觉得他深明大义,为大家舍小家,当然,另一类约摸就是觉得他卖父求荣大逆不道,迟早要遭天谴。wWW.ΧìǔΜЬ.CǒΜ
但事实上,别人不管怎么想,那都不是晏暮寒真实的想法。
他虽然嘴上对自己的母亲很是冷淡,但乔岁觉得,他的母亲在他心里一定很重要。
所以他才会如此费尽心思地替她报仇。
还有一种可能,或许他就是靠着对这件事情的执念,活到现在呢。
乔岁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句话,‘对于活着这件事,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撑着,那么有很多很多的恨也可以。’
她有些怅然。
所以晏暮寒靠的是什么呢。
她今天早上已经喝过一次药了,当第二碗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乔岁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自觉自己最近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而这个药,苦到一种乔岁觉得喝一碗,舌头就要麻上半个时辰的程度,再吃蜜饯也没有半点儿味道。
喝一次都不亚于上刑了。
而为了不辜负大夫和晏暮寒的一片苦心,她已经连喝了三日了,乔岁觉得今天她说什么也咽不下去了。
她笑着接过了药,“劳诸位费心了,给我就好了。”
这府上的人到底不太了解她,见她神色自然,就将药放下了。
人走以后,乔岁的脸色就像吞了苍蝇似的。
不是她说,她现在闻见这股子恶心的药味都要有生理反应了。
呕。
因为吃了这药,她觉得以前那些药简直就是小事一桩。
这药和旁的药不太一样的,是它还挺浓稠的,这不仅是对她味蕾上的摧残,也是精神上的折磨。
好在这间屋子的窗后是块灌木丛,倒进去应该也没人能发现,乔岁一手拿着这看一眼都想吐的药,一手推开了窗。
刚打算悄悄把药倒掉的时候,看见卫影就站在草丛后的不远处。
乔岁吓得一个哆嗦,手一抖,而身后有只手拖住了她手里的药碗,碗里的药愣是一滴也没洒。
乔岁下意识地回头,听到了晏暮寒的声音。
四目相对时,一丝尴尬悄然而生。
晏暮寒道,“就知道小姐会做这种事。”
乔岁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你听我狡辩,啊不,听我解释……”
晏暮寒就静静地等。
乔岁承认了,她解释不出什么来。
晏暮寒将手中的药碗放下,卫影恭恭敬敬地鞠身,行了一礼后,他的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晏暮寒将窗关了起来。
风被隔绝在外。
乔岁却在关窗的那一刹,抖了一下。
她尴尬一笑,语气之中都带了三分讨好。
“暮寒,这药太苦了,我身体康健得很,真用不着天天喝这个。”
乔岁甚至觉得,少喝点这种东西,自己能多活十年。
“看着康健,实际上先天不足这种东西,虚的都在内里。”他看着乔岁道,“小姐难道想再过两年便撒手人寰?”
乔岁的五官都纠结地快皱到一块儿去了,“这个,不至于吧。”
晏暮寒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他坐在了主位上,拉住了乔岁的手。
乔岁被他带着坐在了他的膝上。
乔岁,“……”
她老脸一红,浑身都不太自在。
晏暮寒言简意赅,“我喂你。”
乔岁其实有点意动于他说的这个喂法。
事实上确实有够没羞没臊的。
乔岁有点喘不过气来,唇边也沾了点药渍,看他也没有好多少,她忙制止了。
“好了好了,我自己喝了。”
晏暮寒道,“怎么了,小姐不喜欢?”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东西味道实在难以忍受,我速战速决了,也好过你跟着我已经受煎熬。”
乔岁实在是忍不住道,“这么恶心的药,你居然也能忍……”
晏暮寒疑惑,“恶心吗?我倒觉得尚可,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想了想方才那个绵长的吻的滋味。
相反,他觉得感觉还挺不错的。
乔岁神色古怪。
晏暮寒面色寻常地问道,“小姐吃过生蛇么?”
乔岁短暂地想象了一下,只感觉浑身一个激灵。
晏暮寒笑道,“想一想那个,再看看这个,便会觉得尚可了。”
等一下,他……不会吃过吧?
乔岁没问,心里却多少有一点猜测。
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乔岁看他随口地说,完全没有往心里去的样子,却觉得呼吸有些窒闷。
没等他多说完,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她一点儿也没再矫情,忍着恶心劲儿,就把药喝光了,强忍了半天她才没有了那种想吐的劲儿。
乔岁喝完了药以后,唇又被吻住,她放松了些,回应这个吻。
乔岁明显的感觉到他似乎有些宣泄的情绪,所以这一吻来得激烈又缠绵。
晏暮寒道,“日后若小姐不愿喝药,都可以用这个法子,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他笑着道,“虽然有好几回小姐病得重了都不知道。”
乔岁一惊。
还有这种事?
他看她这个神情,笑了笑,“总觉得这样一来,再苦的药都是甜的。”
乔岁一点儿也不认同这话。
这是他个人的错觉。
就是说破天了这药也还是苦的,就像现在她的舌头都还是那种苦得发麻的滋味。
乔岁道,“如今这药也喝了,你看我都连喝了好几天了,有没有一点奖励什么的。”
晏暮寒道,“小姐想要什么奖励。”
“嗯……想出去走走。”前段时间病了,不知道躺了多久了,乔岁都快在宅子里闷坏了,特别想呼吸一下外头的新鲜空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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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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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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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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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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