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暮寒笑着对乔岁道,“所有叫我不满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只怕不能用最狠的手段,从没有轻易放过一说,我就是这样的人。”
“当初,若不是小姐你的态度突然转变——”他轻笑了一声,“陆家人,也一个都别想逃。”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幽凉。
“我知道,小姐不会喜欢这样的人。”他一眼望进她的眼中,“可是为什么要好奇呢,本来我们可以一直都这样,小姐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
乔岁不大恰当地形容,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好好地坐着,突然察觉有条毒蛇,突然顺着自己的手臂缠上来,而且还对自己吐着信子的那种。
她突然有一种很哇塞的感觉。
如果用少年感来形容少年,那晏暮寒身上的反派感未免有点太实在了。
就是说,他真的很有那种疯批的气质,不敢惹,实在是不敢惹。
乔岁又有了一个总结,女主对他那个态度,纯纯是他活该。
乔岁想起了自己那天晚上看到的场面,说实话,她确实不是很能接受那种事。
可能是因为她接受过的教育,和被灌输的观点,那样的事太残暴了一点。
她想起来脸色不可能好,甚至会想吐。
但他确实没有像晏暮寒以为的那样,想着远离他。
她之所以想要与他谈谈,只是他那个样子,和她原本以为的样子有些不太一样,她太惊讶了罢了。
但其实她的心里是一点也不知道吗?不,她早就能看得出一些端倪。
她一早就知道晏暮寒会越来越疯。
如果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她怎么可能会和他发展成这种关系。
就是早就决定了,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不在意。
但看起来,他并不知道她的想法。
关于他下手如何的狠厉,她只是担心他终有一日会被仇恨反噬,而乔岁更在意的一直都是那天,他不愿与自己沟通,一下把她药倒了的这件事!
晏暮寒一直在看着她,可是她的态度实在过于镇定,没有他以为的厌恶和慌乱。
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诧异和惊疑。
反倒让他,有些无措。
他的目光一暗,“小姐。”
乔岁却没有给他再做什么的机会,她一点也不甘示弱。
“所以你就不由分说地把我给药倒了,也不问问我的想法,这样把我带出来,觉得这样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了,跑不掉了?”
她的反应和晏暮寒想过的任何一种可能性都不一样。
乔岁想起那天的事情来越想越气。
一把就拽住他的衣襟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晏暮寒,连躲都没有躲。
就好像方才说了那么多狠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乔岁咬牙切齿地道,“你把我当什么了?任你摆布的玩偶?刚才和我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吓唬我?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吓大的,不吃这套!”
她手上的劲儿加大了几分,“这次我就是看见了又怎么样?怎么,发现了你的小秘密,大人要杀我灭口?”
晏暮寒微微垂眸,看着被她紧紧攥住的衣襟,颇有几分无奈。
“小姐看看如今,到底是谁要灭谁的口?”
乔岁慢慢地放开了手。
分明她还气鼓鼓的,晏暮寒的眸色却是软了下来,“是我错了,小姐。”
乔岁看向他,“告诉我夏氏是做了什么惹得你如此生气我就原谅你。”
大抵是气氛使然,这话她便脱口而出了。
她有时觉得不想提他的过去,戳他的伤疤,但此刻又觉得若是找不到症结所在,就永远无法对症下药。
晏暮寒僵了僵。
乔岁道,“你要是不愿说也可以,我们原也没什么关系,你的事,确实也不必让我知晓。”
说这样的话,就是在逼他了。
晏暮寒的目光猛一沉,“陆诗然!”
乔岁感觉到他的怒气,却不以为意,态度十分强硬。
气氛一时沉默。
良久以后,乔岁刚要开口,手就被攥住。
晏暮寒的目光不断变化,像是在做些什么挣扎。
良久以后,他手上的力度微微放缓……
他终于张了张口道,“倒是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乔岁就静静地听着,没有去看他。
“是夏氏那个蠢货,不知是听了谁的话,扮作了一个早已故去的人,我不喜欢,自然不会留她。”
乔岁知道,要他开口谈起这些事来并不容易。
所以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良久没有声音。
乔岁看着他的神色。
他一双眸中大抵是回忆起了些什么,显得有些幽深的混乱。
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
乔岁莫名觉得悲凉,心中涌上涩意。
她抿唇,撇开脸,刚想让他不要再回忆了,便听见晏暮寒道。
“小姐喜欢听故事,那就给您讲一个。”
乔岁顿了顿,心中纠结一阵,可觉得他既然决定说了,她便听着就是了。
晏暮寒停了一会儿道,“从前有一个女人,她大抵,是世间最蠢笨之人。”
晏暮寒说起这句话时,带着几分嗤笑。
“年少时,被男人骗得家破人亡,可年纪长了,却没长记性,几句花言巧语便又被另一人哄得服服帖帖,她以为自己历经折磨再度遇到的良人,却是个自私自利、自以为是,风流成性喜好眠花宿柳、贪恋花丛的多情种。”
“只是她明明看出了这一点,可只因几句甜言蜜语,便执意要跳下这火坑。”
“她大抵是以为,只要自己做得再好些,对方便不会离开,可后来男人还是走了,而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琇書網
“那男人有个善妒元配,将她驱赶至了一个极为贫苦之地。”
“不知是如何想的,明明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女人,可在那样的地方,却还是执意将那孩子生了下来。”
乔岁串了串她所知道的,知道晏暮寒这是在和她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她看向了他,他也并不吝惜自己的目光。
他唇边带着笑,像是在说旁人的故事。
“可孩子到底是个活人,再小心也藏不了多久,那男人的元配不知道从哪儿知晓了这些事,她哪儿咽的下这口气呢。”
“于是,找了几个人去折辱那女人。”
“那个孩子当时也有几岁了,但是没什么能耐,想帮帮那个蠢女人却被打得就只剩一口气。”
“嗯,当时那些人以为他死了才停手,只可惜,有些人,命太大,就是死不了。”
乔岁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带着笑说出这些话的,她只觉得自己听完之后,如鲠在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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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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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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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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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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