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芜笙:这个湖,有这么深吗……算了算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想这多干什么呢……
她的未来,不是未知又可知嘛。
秦芜笙即将踏入鬼门关,心境反倒是豁达了不少。
她曾经几何,坚持了这么多的苦难,如今在死亡面前,还真是宛如一场笑话。
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施俨然怎么样了,他一个修仙的,大概能自保吧……唉,可惜了,她要先去鬼域报到了~
秦芜笙意识逐渐消散,又或是逐渐沉沦,不知飘向何方。
……
秦芜笙再睁开眼时,刺目的阳光晃到了她的眼睛,眯了眯眼,当即环视四周。
眼中当即闪过一丝惊讶。
眼前这座破败的茅草屋,虽然有些许不同,但每一处细节,又和秦芜笙记忆中,如出一辙。
要是她没认错的话,这里,不就是她的那处茅草屋?
秦芜笙:奇怪,不是阴曹地府也就算了,她还回来了,重生?还是都过去了?施俨然呢?难不成都是我自己的臆想?好奇怪……
秦芜笙摸上脖颈处,这里没有伤疤,却还残留着被割喉后的痛觉,那种濒死的绝望,未免也太过真实。
秦芜笙:真的只是臆想?
不对,或者,现在阳光明媚,才是真正的臆想。
或者……秦芜笙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www.xiumb.com
这里,是比臆想更可怕的。
专属于秦芜笙的,死前的走马灯。
没有被封起来的窗户,看上去就牢固不少的木门,屋顶似乎是刚换上的新茅草。
都在验证秦芜笙的猜想。
而随之,从茅草屋内传来的,一声响亮的啼哭声,更是直接石锤了秦芜笙的猜想。
这里,是属于她的回忆。
这一天,是她秦芜笙,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同时,也是她十三年悲剧的开端。
一切的罪恶,是从这一刻,拉开的序幕。
秦芜笙突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自己的诞生。
嗯……是有点恶趣味,但是她都要死了,回顾一下人生,似乎……也蛮有意思的。
秦芜笙来到茅草屋前,伸手想要推开紧绷的木门,却不曾想,身体一轻,整个人直接一气呵成,穿门而入。
秦芜笙:果然是记忆吗……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秦芜笙站在门口出,扫视周围一圈熟悉面孔,又百无聊赖地收回目光。
这些人脸上,果然和自己记忆中一样,全然是对她的嫌弃和厌恶。真是,毫无悬念,一丝一毫被她看走眼的,参杂的其他情感,都没有。
秦芜笙:唉,不就是多了个女娃嘛,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呐,无语。
和记忆中一样,那些人在看到她是女婴后,纷纷离开。
没有人将眼神,多施舍给床上才刚出生的秦芜笙,以及那个因为难产,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
秦芜笙走到床前,逗了逗还略带迷茫的自己。
指尖想要触碰自己的脸,一戳,就如她自己想的一般,穿了过去。
回忆终究是回忆,她除了看,什么都改变不了。
看着当时还“天真烂漫”的自己,秦芜笙自嘲一笑,这个时候的自己,还没意识到接下来的苦难呐。
多好啊,要是当初就在这里结束,该多好啊……
秦芜笙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落在了身旁,那个脸上满是不甘和怨恨的妇女身上。
妇女这张和她上辈子母亲相似的脸庞,却在死前,永远,永远怨恨她的存在。
秦芜笙曾经一次次将两张面容合并,分离,合并,又分离,可她们二人,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秦芜笙永远不能将上辈子的情感,真切注入这个女人身上。
而且这个女人,看上去,也并不值得秦芜笙付出情感。
她还是和记忆中,没有丝毫偏差呐。
秦芜笙,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接下来即将发生的种种,都会将她从未愈合的伤疤,再次剥开。
有些东西,秦芜笙永远都无法逃避。
这三日,永远都是秦芜笙人生的梦魇……
这一日,是秦芜笙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这天的她,第一次见识了这个世界的恶意,并为自己的未来狠狠担忧了一把。
贫穷的环境,冷淡的人情,亲眼看着生身母亲含恨而终。在第一晚的雷雨声中,秦芜笙出现了第一次应激反应。
第二日,也是秦芜笙和尸体作伴的第二日。
这一天,依旧没有任何人踏足这个屋子。刚刚诞生,还滴水未进的秦芜笙,已经眼冒金星。
明明才第二日,她却已经习惯了身边这具眼睛瞪得老大的尸体,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于是,闷热无比的天气下,无论是已经浑身长出来的痱子,还是旁边已经开始发臭的尸体,都在一次次地挑战秦芜笙的底线。
精神和肉体的双层折磨。
她,真的要疯了。
而第二日的夜晚,雷阵雨再次如期而至。
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秦芜笙,经历了第二次应激。
那时的她,在晕过去前,也不得不佩服自己,原来,她的灵魂,也可以如此坚韧。
第三日,秦芜笙从昏阙中再一次醒来。
睁开眼睛,还是一尘不变的环境,她还没有死……哦,还是有改变的。
越发憔悴的秦芜笙,以及她旁边彻底发臭的尸体。
一夜过去,大概是环境本就糟糕。
闷热的天气,轻易就让旁边的尸体,在短短两日内生出了蛆虫。
秦芜笙已经模糊的视线下,还能看到蠕动的蛆虫从尸体瞪大的眼球中爬出来。
这时候的秦芜笙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害怕。
于是,她自嘲道,终于除了她外,这个房间内还多了几样活物。
又是整整一个白天,又是无人踏足。
秦芜笙晕了又醒,醒了又晕,肉体上的折磨早就成了微乎其微的存在。
脸上已经浮现死气,其实,她早该断送了性命。
可那时,她心底无与伦比的求生欲,撑着她,活了下去。
于是,在第三日的夜晚,在雷雨如期而至时,秦芜笙第三次应激反应还未上来,便先一步晕了过去。
这次晕过去前,秦芜笙总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醒不过来了。
但是,还是那句话,万事万物,总是不如人愿。
秦芜笙活下来了。
被男人,也就是她的生父,抱出这间茅草屋,亲眼看着腐烂的生母的身体被抬走,一路上,除了抬尸体的两人,两个吊唁的人都没有。
呵,真是可笑。
秦芜笙静静站在尚在襁褓中的自己身边,同她自己,一起目送那具尸体的离开。
这时,画面一转。
秦芜笙的身体在不断下沉,无论她怎么挣扎,冰冷的湖水,都能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她紧紧包围。
背上好像摁着一只炽热的大手,阻止她浮出水面。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要将她身体为数不多的生气夺走。
不对……身体?
秦芜笙看着自己娇小的手脚,什么时候,她的灵魂,回到了婴儿的体内。
呵,果然,上天还是那么残忍。
还要她在体验一遍,刚从鬼门关中过,就被自己的生父送给接生婆,摁在湖中,试图断送她的性命时,那种绝望无助。
这次秦芜笙选择放弃挣扎,绝望,早就弥漫了他的全身,已经不想在努力了。
秦芜笙:摆烂中……
意识逐渐消散,走马灯似乎被迫提前停止。
秦芜笙再次感受到那种轻飘飘,超脱人类极限的感觉,这一次,她或许真的要死了,希望下辈子,能活得好一点点吧……
“秦芜笙,秦芜笙!快醒醒,醒醒!”
失重感突然消失。
灵魂回归肉体的实际感,顿时席卷秦芜笙。
秦芜笙:我去!能不能让人好好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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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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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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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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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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