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睁睁看着封印法阵破碎,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比起秦芜笙单纯看到法阵消散,布置法阵,拥有修为的施俨然,看到的比秦芜笙多得多。
在深水之下,似有什么东西,要突破尸山而来。
就算施俨然,只是依靠法阵阵眼带来的一点感知,也同样能感受到,湖底的东西,带来的威胁生命的无尽绝望。
“快走!封印失败,底下的东西被激怒了!”
施俨然第一次露出如此慌张的神色,拉起秦芜笙,用上自己所有的灵力,带着秦芜笙离开。
而秦芜笙看上去,比施俨然镇定很多。
虽然她没有施俨然看到的多,但是,跟随强烈求生欲诞生的直觉,却比迟钝的施俨然,要强太多。
在施俨然拉走她后,纵然周身环境变换的很快,可秦芜笙依旧能感受到两点问题。
第一,有一种已经三年未曾体会到的,熟悉的死亡气息,再次出现。背后冷汗浸湿了衣服,即使秦芜笙表现得再平静,尾音的颤抖,依旧无法克服。
第二,施俨然有些慌不择路。这很正常,秦芜笙能理解。如此紧急的情况,施俨然人生地不熟,又腹背受敌,有能力,却不足,估计长这么大,都没遇到过多少紧急情况,纵然反应快,可何去何从,终究是个问题。
所以,接下来,尽管秦芜笙有些莫名难受,却仍然要保持镇定。
起码,要在施俨然面前,保持镇定!
接下来,不管对不对,不管结果如何,秦芜笙都要为施俨然指定一个方向。
在哪里……
冥冥中,天意在指引她,脑海中,一处她呆了十三年,从未想过舍弃的地方一闪而过。
心底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一直,一直在催促她。
去那里,一定要去那里,一定……要活下去!
在绝对死亡面前,“胆小如鼠”的秦芜笙,依赖她的直觉。
“去西边,靠山最近,那间最破,被村子隔离的茅草屋,去那里!快!”
“好!”
施俨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秦芜笙。
周遭画面轮转,下一秒,两人便出现在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前。
摇摇欲坠的木门,坑坑洼洼,布满裂痕的矮小墙面,缺了一角茅草的屋顶,无不彰显,这处茅草屋的破败。
而此时,明明是青天白日,可立于茅草屋外的两人,却止不住发抖。
尤其是没有修为傍身的秦芜笙,表现得尤为明显。
整个人僵直在门前,脸色青白,瞳孔溃散,五官扭曲,比厉鬼,都还要像厉鬼。
又许是本能想要保持最后的理智,秦芜笙颤抖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一滴两滴,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止。
“你没事吧?”
施俨然搭上秦芜笙的肩膀,稳住秦芜笙摇摇欲坠的身影。
纵然自己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是,望向秦芜笙的眼神,却全然是对秦芜笙的关怀。
毕竟,此时此刻的秦芜笙,怎么看,都是一种要挂掉的感觉。
这让施俨然,越发不安。
秦芜笙:这句话,多少有点浪费口舌……
秦芜笙深吸一口气,狂跳不止的心脏,让她有些大脑缺氧,眼前一黑一白,随时有晕厥过去的风险。
可手心传来的痛感,一次次提醒她,她的理智,还在……
秦芜笙死死咬住牙龈,口中血腥味从方才开始,就未曾消散,抬起酸软的腿,一脚踹到脆弱不堪的木门上。
沉闷一声,本就没有上锁的木门,被一脚踹开。
木梁上的灰尘,随着秦芜笙的一脚散落,“淋”了站在秦芜笙身边的施俨然一脸。
“咳咳咳!”
施俨然猝不及防,被送了一口灰,呛得连连咳嗽,唇微启,似乎,想要埋怨什么。
但他还未曾有开口的机会,秦芜笙先一步将他扯入了屋内。
力气之大,连秦芜笙本人,都未曾预料。
施俨然一个踉跄,刚经历灰尘之苦,又差点和大地亲吻,哪里还晓得“慌乱”二字。
心中,只有止不住的“委屈”?
又或是,对从未受过的狼狈,打心里,抵触这些……
心中思绪“此起彼伏”,施俨然眉头蹙起,脸上逐渐带上了些许的愠怒。
若是被秦芜笙看到此等表情,大概,又要吐槽两句,少爷的娇贵。
可惜,如今的秦芜笙,只想着保住自己的性命。
关于施俨然的心情如何,暂时不是她想琢磨的事情。
高度紧绷的情绪,颤抖的双手。
直到秦芜笙,将越发脆弱的木门一把关上,沉重的门闩彻底落下。
秦芜笙的心,才真正,随之落下。
“呼……”
秦芜笙拖着疲惫的身体,与施俨然擦肩而过,平躺在破旧简陋的床板上。
手脚有些发麻,衣服贴在身上湿漉漉的,也同样难受。
但这些,都比不上秦芜笙越来越模糊的意识。
……这种情况,和三年前,简直如出一辙。无法控制的沉睡,到头来一无所知的结果,真是……让她非常不爽!
这次,无论是为了寻求真相,还是为了屋子里的还有一个人。
秦芜笙,她,必须保持清醒!
撑着身体半躺,靠在脏兮兮的墙上,手摸索着她藏在床头的薄石片。
而视线,却在不经意的转动后,落在施俨然身上。
少年原本白净精致的衣袍,不知何时,脏了衣摆;比衣裳更好看的小脸,不知何时,皱起了眉头。
秦芜笙:这是……生气了?
少年金贵,面容,身体,衣服,又或如同,当时递过来的琉璃碗,是秦芜笙此间十三年,甚至上辈子二十八年,都未曾见识过的。wWW.ΧìǔΜЬ.CǒΜ
只要一眼,谁都能看出来。
秦芜笙和施俨然,就是两类人。
秦芜笙摩挲着手中的薄石片,石片上起伏的纹路、裂痕,早已被她摩挲了无数遍。
几乎不带犹豫,秦芜笙将石片锋利的一面,朝向本就有伤口的掌心。
缓慢而狠厉地划过,鲜血洒落床头。
秦芜笙原本逐渐闭上的双眼,猛然睁开,眼中恢复清明,除了流血的手疼得直发抖外,脸上看不住任何情绪。
甚至,有那么一刻,在秦芜笙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
似乎,在欢呼?
对,为自己战胜既定结局,而欢呼!
秦芜笙就是这样,只要不是危及生命,她总能对谁都下狠手,包括自己。
……呵,还真是好笑……
秦芜笙自嘲一笑。
大概是流了不少血,双手都没什么力气,沾满鲜血的石片,被她随意丢弃在床头。
手心蹭着几块破布平凑的“棉被”上,鲜血顺利浸染屋中最后的布料。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伤口愈合得很快……
“你在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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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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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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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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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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