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的洗了下脸,崔弘升就直奔客房而来。
涿郡曾是北齐抵抗突厥前线,所以这里的房子,大都曾是堡垒,由石头建成的,后来突厥人打不过北齐,被赶回了长城以北,这些堡垒就改造成了住人的房子。
这让崔弘升非常不喜欢,只有死人才住进石头屋子里……阴冷潮湿,散发着腐烂的霉味。
更不喜欢的是台阶——用石头造台阶,是最愚蠢的行为,冰冷坚硬不说,你根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倒塌下来。
但最令人恼怒的却是,仅仅十八个台阶,他却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手指摩擦着粗糙的石梯,耳中听着外边狂风的怒吼,强忍着心中的局促不安,迈着孱弱不稳的双腿,崔弘升努力的向上攀爬。
看了一眼自己满是皱纹斑点的手,在干薄的皮肤之下,密布着青紫色的血管和枯瘦的骨骼,曾经它是那么强壮有力,现在却苍老到连颤抖都不能止住……让崔弘升简直有种泫然欲泣感觉。
“仁儿,你去吧!我要独自见他!”崔弘升在客房的门口站定,扭头对儿子摆摆手,刚刚爬台阶的时候,他拒绝了儿子的搀扶,但儿子却不敢离去,始终跟在身后。
崔处仁默默的点头,然后走下石梯。
崔弘升在确定脚步声完全消失,才轻轻敲响房门。
他当然可以让人将庾质请到自己的书房,但那样一来,很多事情就不方便说了。这涿郡有八万精锐,就算杨广信任自己,魏六那个宦官也肯定布置了耳目,也许是错觉,他总怀疑魏六会报复,毕竟对于姓宇文的来说,他们都算是北周的叛臣。
“崔世叔请进。”屋里响起回声。
崔弘升推开房门,看见坐在桌案前的庾质将手中的书简合了起来,它有一尺厚,一页页的写满密密麻麻的符号,还有各种古怪的图形,崔弘升并不陌生,当初庾质的父亲,也是将它带在身边,从不离手。
崔弘升将目光停留在对方的脸上,时间至少是公平的,三十年足以让自己变成一个垂垂老人,而眼前之人再不是那个万人瞩目的八岁神童了。
他皮肤黝黑,相貌平庸,前额处的头发已经秃掉一半,那对浓黑的眉毛中也有几缕白丝,唯一没有太多变化的,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仍旧明亮清澈的如同孩子,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露出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冷酷无情,令人不寒而栗。
“庾世侄有何事急着见我?”崔弘升问道,他竭力保持着词调的平静。
“世叔放心,我没有父亲的本事,不能断人生死。”庾质淡淡微笑,“这次前来,只是来通知世叔,齐王已死,突厥大军即将南下,请世叔早做防御。”
“突厥南下?”崔弘升大吃一惊,“始毕可汗吗?前天刚有消息传来,裴相国前往吊唁启民可汗。”
“事实上,突厥人已经进了关中了,史蜀胡悉带领五万之众,正在攻打潼关。”庾质目光仍旧平静,语气丝毫不见波澜,“只要他们攻下潼关,始毕可汗就会携部众而来,倾尽全力突破北方防线,与史蜀胡悉汇合,蚕食北方诸郡。”
“这——”崔弘升倒吸一口气,这则消息非同小可,北方边疆的士卒虽然强悍,但人数并不足以与突厥抗衡,若是北方防线被击破,河北各郡的守军,根本无法抵挡突厥狼骑的进犯,他追问道:“突厥人是如何进的关中?难道晋阳失守了?”
庾质轻轻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给崔世叔报个信,希望你能早点准备涿郡的防守。”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崔弘升迟疑的问道:“始毕可汗又会从哪个方向发起进攻?”
庾质轻轻拍了下手中的书简,微笑道:“小侄可不懂军略,猜不出突厥人会进攻何处,不过加强防备总没有错。”
崔弘升盯着他手中的书简,默然看了半响,然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立刻着手准备。李景大将军不日就到了涿郡,他奉皇帝之命统领辽西军事,是否应该和他打个招呼?”
庾质耸耸肩膀,回道:“请世叔自行决定,我只负责传信。”
崔弘升大感无奈,却又对这条消息不敢轻视,正欲再度发问,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门外传来。
“父亲,义成公主派人送信,始毕可汗已经集结部落大军,将不日南下。”崔处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崔弘升脸色剧变,当下立刻离去。
“唉!李智云啊!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庾质低叹一声,重新打开书简,拿起毛笔沾了些朱砂,在上面一通勾勾划划,接着又打开最后一页,在上面写道:大业七年初,太穆皇后窦氏薨,时年四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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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洗谷
杨广在确定突厥人真的来了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脸色先是涨得通红,不久又变得苍白灰败,从他痛苦的表情看,对鱼俱罗的禀报似乎充耳不闻,听完之后也没什么表示,眼神呆滞地看了看众人,然后迈开沉重的步伐,一言不发地起身向帅帐外面走去。
“师伯,你去哪里?”
在他将要离开大帐的时候,李智云忍不住出声问道,
杨广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表情如同正在品尝某种动物的胆汁,怔了数秒后,他继续迈步……
“你给朕滚!”独孤盛连忙追上去跟随,可才出门口,就被杨广一声怒骂,吼了回来!
帐篷之中,顿时一片死寂。
独孤盛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处,颤抖的手摸着胸前毛茸茸的灰白胡子。李智云能看出他很害怕,也能理解他恐惧的原因。
突厥人是从河东入境,那么无论怎么说,晋阳留守独孤楷都是死罪难逃,尽管这里面的主要责任应该杨广来背,尽管独孤楷这个老头七十多岁了,尽管他的双眼已经瞎了,只能听儿子的汇报,但谁也说不好,杨广的古怪脾气,会不会降罪给整个独孤家。
独孤凌云,景云,卿云,腾云,平云,彦云……十七个,这一大群为大唐战死的人,还是值得拯救的。李智云暗忖着,
李渊却出声道:“稚儿,这里就交给你了。”
“父亲?”李智云不解的望着他。李渊也要走?
李渊挺直了身体,眼中流露出决然之色,向众人抱拳施礼道:“以稚儿的精明才干,定可保各位周全,李渊请各位尽心辅助!”
李纲还礼道:“唐国公多心了,现在我们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自然要同心协力,进退与共。只是——”他满脸的疑惑,问道:“唐国公要去哪里?”
“文纪兄见笑了,我的几个闺女,还在谷外……”
李渊满脸的惭愧,坦然道:“李渊自幼年就生活在权力争斗之中,耳濡目染,这些年一直追名逐利,东奔西跑,本以为只要登上庙堂,手执权柄,自然可以补偿家人,但事到今日,李渊才想明白,这一生算是白活了,功名利禄没有追求到手,却错过许多天伦之乐,实在是悔之晚矣。”
此言一出,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沉思之色。
唯有鱼俱罗不以为然,他出声提醒道:“唐国公无须再去,我回来时看到了李阀的车队,最多天亮时分也能赶到谷口。”
李渊苦笑道:“鱼弟不用安尉我了,想到几个闺女此时生死未卜,我心中实在难安,若看不到她们平安,李渊也无心做其他的事情。”
李智云的想法却与众人不同,他不认为李渊幡然悔悟,认定自己这个父亲是准备逃跑了,这才符合一个皇帝贵族的思维,但是他若是离开,将对士气是一种致命的打击,更何况此时山谷中的火药并不多,若是李渊再带走一部分,就更难和突厥人周旋了。m.χIùmЬ.CǒM
于是,他说道:“父亲,外面突厥人的斥候已经出现,想必大军也相距不远,你不应该此时出谷,派孝恭堂哥带人跑一趟就可以了。”
“稚儿,李孝恭骁勇,李阀护卫也熟知突厥人的战法,他们在你的身边才可以发挥作用,为父只带两三个人随从前往,”
李渊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惨笑道:“你姐姐们若被突厥人掳走,必定生不如死,我做为她们的父亲,怎么能看她们受此劫难?”
李智云身体剧震,原来李渊是要去杀人,杀自己的孩子。眼前浮出李妮,李陌,李环,万氏他们的音容,最后停在脑海里的是玉珂,久久不能挥散,不行,这绝对不行!
“张须佗,尽起谷中的骑兵,随我去接应玉珂公主。”他命令道。
众人立时哗然。
“稚儿不可!”李渊连忙制止,“碧洗谷地型是个葫芦,谷口狭窄,内部开阔,若是前方谷口被突破,只有靠骑兵的冲击将敌人赶出谷去,否则陷入缠斗,就必败无疑。”
“大帅!唐国公所言甚是,”李靖也附和道:“如今敌众我寡,我们必须集中力量,全力防御坚守到援兵到来,才是唯一的出路。”
“正是如此,”鱼俱罗赞同道:“何况在野外作战,没有重装步兵压阵,我们很难打过突厥人。只是借助地势,抵抗敌人的冲击,佛子现在出谷,实属不智。”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出声。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李智云只有六岁,又没有建立起足够的威望,也难以压制,他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负责守在谷口的周平仲忽然闯了起来,
“禀告大帅,匈奴营过来了,他们请求入谷。”
守在谷口的匈奴人?请求?李智云蹙起眉头,他们一直没有动静,现在是要做什么?
“大帅,他们派来了一人,我将他带过来了。”周平仲继续说道。
“带进来!”李智云吩咐了一声。
可进来的却是一对瘦弱、矮小的身影。
“参见大帅!”第一个直接拜地行礼。
李智云瞪大眼睛,一个居然是消失了的张公瑾,本来李智云是命令他跟着韩世泽的,但这混小子自从出城之后,就失去了踪迹,现在却突然出现。
另一个也是男孩,区别是他身穿链衫锁甲,本来他也是想纳头就拜的,但目光看到正中位置,站着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立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
李智云打量着,对方是个孩子,最多十一二岁,出声问道:“你是谁?”
“宣武校尉刘仁愿,你又是谁?”那孩子横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问道。
刘仁愿,灭亡了百济国的名将,这个名将有些勉强,因为被大唐灭的国家实在太多,刘仁愿的功绩要是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被史书大篇幅歌颂的名将,但在大唐——他只能勉勉强强的留个名字,更何况他还是个匈奴人。
李智云目光仔细打量着他,显然匈奴的血统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看上去和普通的男孩没有太多区别,只是鼻子有些高的过份,李智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大又平的鼻子,有些无可奈何。
张公瑾伸手拉了下身旁的刘仁愿,想要他一起跪拜,却被刘仁愿挣开,退后两步,叉着双臂大剌剌地站着。
“大胆,这是京畿道行军总管,左卫率统领,佛子李智云。”李端迈出一步,威吓道。
“他只是个孩子!比我还小的孩子。”刘仁愿满脸不可思议的申辩道。
李智云目光移向张公瑾,他决定杀鸡儆猴。“来人,张公瑾不听命令,私自行动,先杖责三十。”
“佛子,手下留情,”鱼俱罗出声道:“刚刚我们遇到突厥人的斥候,就是张公瑾及时发出报警才没有被偷袭。”
李智云微怔,问道:“张公瑾,你起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原来张公瑾出城之后,发现了大量骑兵留下的痕迹,就一路追踪下去,却遇到了刘仁愿。
刘仁愿则是因为昨天父亲刘大俱奉于仲文之命,领突厥营从左武卫大营出来侍驾,所以营中就再没有人能管他,他就带着人出去打猎,却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一整天也没有多少收获,他决定在树林里过夜,准备明天继续。
两人岁数相近,一见如故,在树林里聊天时,突厥的斥候就出现了,他们边打边跑,却惊动了负责监视于仲文大军的鱼俱罗,他正纳闷为何于仲文为何退回城里,就看见他们两人被几十个突厥人追杀,立时带人解决了突厥人,赶回来报告。
而张公瑾和刘仁愿两人则去找了刘大俱。
刘大俱他们从昨天晚上就接到了于仲文的军令,说是皇帝要出城,前往左武卫大营,要他们沿途护驾,所以他们就在一直长安近郊等候,但始终没有等到皇帝的车驾,又没有接到于仲文新的军令,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去。
直到今夜于仲文出城之后,才又给他们命令,说皇帝已经到了碧洗谷,让他们立刻来自护卫,刘郎官带人来了之后,谷中的禁卫却不让他们入谷,稍有靠近就用箭逼退他们,派回去请示于仲文的斥候,也没有任何回音,他们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占据高点防备。
这个原因,让李智云大感意外,目光看向刘仁愿。
刘仁愿见到大帐之中的众人,无不对李智云毕恭毕敬,心中也不敢再小看这个孩子,立时垂头,说道:“我父亲他们已经超过一天水米未尽,请求总管让他们进谷休息。”
“那么左御卫是怎么回事?”李智云问道:“你们为何要攻击左御卫?”
“王昌嗣领左御卫占据官道,我等想要通过,他们却不愿让开道路,还羞辱我们是匈奴人,我们才将其击溃。”
李智云迟疑不决,对方说的应该是实情,马背上的种族有他们的骄傲,他侍奉英雄,而不是懦夫,更不可能接受懦夫的羞辱。而王昌嗣是一只愚蠢的老鼠,他的嘲笑猫的时候,身边没有洞。
合乎情理的是,这些匈奴人是宇文述的亲信,自然不会跟着于仲文造反,于仲文则肯定会想办法除去他们,所以给他们的任务就是扮演一支叛军,目的是让杨广不敢轻易出谷。
但另一方面,这些匈奴人可信吗?要是他们反戈一击,自己就回天乏力了。
帅案下的人群也分成两派,李纲为首的一派,认定匈奴人是不讲信义的蛮族,绝不能放他们入谷,另一派则是李端,他曾经和匈奴人并肩作战过,相信他们。
鱼俱罗没有表态,但看得出他似乎也不喜欢匈奴蛮子,只是刚刚刘仁愿救了他们的命,他不好意思站出来反对。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李渊的身上,顿时有些脸红,不应该怀疑这位父亲的,李渊眼睛里闪动急切目光,两只手不停的揉搓,显然他对匈奴人的问题,根本不敢兴趣,他只想去拯救姐姐们,或者及时杀掉她们。
而自己正在谋害她们的生命,黑夜才有机会逃回来,一旦天色彻底亮起来,皇帝的马车实在太显眼了。
我真该死!还在浪费时间,李智云懊悔着,但这也提供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们当然可以进谷,但——”李智云的声音冷过寒夜里的风,对刘仁愿残忍地说道:“告诉你父亲,他们想进谷休息,就要将李阀的车队接回来。”
“这不公平,我们根本不知道车队在哪里?”刘仁愿大叫。
“我知道!”张世力站了出来,插手施礼道:“大帅,我愿意去给匈奴人带路,保证将几位娘子接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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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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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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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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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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