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府。
李智云刚刚回到唐国公府,还没有来得及下车,李建成就迎了出来,告诉他母亲窦子矶带着全府的人,都去了新宅子,窦子矶让他回来之后直去佛子府。
他解释说,因为李阀遭遇袭击,死了很多人,所以柴绍的母亲担心不吉利,坚持要换个地方迎娶三姐李秀宁,所以窦子矶就决定用皇帝新赐下的佛子府,并让李智云回来之后,直接去佛子府。
佛子府在宣仁坊,虽然不太远,但上元节临近,街上人来人往,要随行的护卫不时去前面开路才能够通过,所以等他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下来了。
令人意外的是守在门口处的不是普通的护卫,而是真正的禁军,而为首的是一位鹰扬郎将跪在地上,拦住李智云的道路。
“鹰扬校尉姜宝谊参见佛子。”郎将恭敬的说道。
姜宝谊?李智云有些迟疑,没有人告诉他,佛子府还有禁军守卫的。
“属下奉命于大将军之命,保护恒阳公主,是公主殿下让我等守卫佛子府的。”
原来是玉珂的人,怪不得在李阀没有看见过玉珂的仆役和护卫,原来她将他们都留在了这里。
李智云微微皱眉,出声问道:“姜宝谊,你先起来吧,”他将目光看向门前,整齐站立的禁军,问道:“你们这里有多少人?”
“回佛子,宿卫九百人,分成三部分,每天三百人轮流值守。”
这么多人吗?李智云有点吃惊,目光开始打量这个姜宝谊,他的岁数和韩世泽差不多,都是二十七八岁,却是生得身形高壮,脸上粗眉大眼,高鼻梁,阔嘴巴,再加上身穿铠甲,给人一种雄武强悍感觉。
姜宝谊请示道:“启禀佛子,唐国公夫人吩咐过,你一回来就要通知她,现在要通知她吗?”
“好吧,不过我应该去哪里见她?”李智云笑了,自己的家却找不到路。
“万姨娘已经将书房收拾出来了,请佛子随属下来。”姜宝谊说完,当前领路。
这座宅子虽然没有唐国公府那么大,但明显要精致的多,分为前院和后院两个部分,各有一座木制的主楼,只是不高,只有三层……李智云就被领进前院小楼的二层书房。
这是一间长方的宽敞房间,足有四十平左右,地上铺着厚重的波斯地毯,一张宽大的桌案摆放在正中,上面有笔墨纸砚和茶具,左右各有一个书架,可是现在空空如野,显然是在等自己摆放书籍……
他又仰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书法,东晋出了不少书法名家,但显然万氏没有鉴赏的眼光,这字只能算是一般,不过落款却吸引了他的眼睛,姚思廉——李二的十八学士之一。
看起来这位史学家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还要靠卖字活着,他正在想要不要将这个史学家收入帐下时,窦子矶就进来了。
“稚儿,没和你商量,就把柴家迎娶秀宁的地方,定在这里了。”窦子矶脸上带着歉然的笑容。
“母亲,这根本不用和我商量,你和三姐也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李智云当然不会在意,他转身坐到书案的前面,问道:“现在三姐在哪里?”
窦子矶坐到桌案的对面,用手指了指楼下,继续歉然道:“你娘亲不愿意将后院的主楼让出来,所以我只能安排在这里了。这样的话,你就只能住在客房了。”
“没关系的,我住在哪里都可以的,”李智云毫不在意的说道:“母亲,不必抱歉的,我一会儿去看三姐。”
窦子矶脸色却没有好转,她向外面招呼了一声,一个婢女就捧着一盘子珍珠进来,摆在桌案的上面。
“这是我替你选的贺礼,是皇后赏赐给你的珍珠,我想以你的身份来说,送这个珍珠应该是比较合适的,如果你觉得太贵重的话——”
“不,挺好的,母亲,礼物太轻会柴家看不起的。”李智云抢着说道。
窦子矶小心的观察他的神色,要知道这盘颜色相近,大小一致的珍珠可算是价值不菲,但李智云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的做作,才由衷叹道:“稚儿,你真的很懂事!”
李智云体谅的说道:“母亲,我知道李阀的状况,我的就是李阀的,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是的,李阀现在难,说实话除了你这件贺礼,我真的给你三姐拿不出像样的嫁妆。”窦子矶有羞愧的说道:“柴家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普通的金银首饰之类的,人家根本看不上——”
李智云同意,柴家本身就是金银首饰商人,一般的金银饰品肯定入不了柴家人的法眼。
虽然柴绍肯定不会介意,元老会也不会,但柴家还有老夫人呢,而且柴家与河东关系密切,薛柳裴卫……这些贵族们,肯定会派人参加,还会有很多的亲眷好友,这也是个面子问题。
“所以谢谢你,稚儿,我真的很感激。”窦子矶笑了,很自然,很舒心的笑容,让她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母亲,”李智云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姐是我的姐姐,你是我的母亲,我们是一家人,以后谢谢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三姐的婚事,还有什么是我需要做的,母亲就直管吩咐好了。”琇書網
窦子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困惑之色,说道:“咱们家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了,毕竟是简办的婚礼,但是柴家却邀请你去河东参加婚宴,你愿意去吗?”
李秀宁嫁到柴家,不是简单的去柴府,还要回河东柴家的祠堂,禀告祖先才算是礼成。
李智云明白这是河东的诸多豪门,想要试探自己的底细,但现在自己哪有空再跑河东。他摇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皇帝已经任命我为山东安抚副史,兼领东莱郡太守,过完上元节就出发。”
窦子矶一愣,虽然知道李智云才智非凡,但他这么小就被任命为一方大员,还是难以接受。
不要说她——其实现在整个朝堂,都在混乱之中,只是杨广向来的蛮不讲理,动不动就让反对者人头落地,所以朝臣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只在私下里悄悄地议论。
她担心的说道:“稚儿,你这个职位太惹眼了,会有很多人暗中给你下绊子的,你这么小,咱们李阀的威望也不够,震慑不了那些山东士族。”
“没关系,让他们尽管来,”李智云安慰道:“母亲放心好了,我是带着一万多的士卒去山东,皇帝给了生杀大权的。”
窦子矶更吃惊了,好半响才说道:“稚儿,母亲不知道怎么帮你,但是你此去山东要小心清河崔氏,北魏太武帝已经将清河崔氏灭族了。”
“现在清河崔氏不过是些旁系杂枝,这些人心狠手辣,做事情没有丝毫贵族的底线,简直和土匪强盗没有区别,你要是触及他们的利益了,很可能对你下手。”
李智云凝重的点点头,从张公瑾的口中得知,他们贩卖人口,就没打算再放过他们。
窦子矶犹豫了一下,又说道:“稚儿,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母亲请说。”
“就是你原来的侍女苦荷,秀宁和我说,她的表现有些反常……但是在李阀遭难的时候,她又表现的非常勇敢,保护了秀宁,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拿她怎么办了。”
“这个我一直都知道,她是魏长秋的人,咱们不能动她,母亲把她派来我身边就好了。”
“这不太危险了吗?我不能同意。”窦子矶反对,接着又给他解释道:“稚儿有所不知,这些密谍魏长秋也不是能完全控制不了的,他们可能会和你的仇人勾结陷害你。”
“你可千万不要轻看他们这些人,有很多大臣就是死在这些密谍的手中,像太原王氏的王世积,安定梁氏的梁士彦,他们都是功勋老臣,却被密谍诬告,最后被皇帝杀了,要我说还是当机立断——”
李智云琢磨了一下,这两个人都是以造反的罪名被处决的,诬告肯定是诬告,都六七十岁了,还造什么反,有这个心,早干嘛去了,所以这应该只是杨坚的手段,他们的功勋太高,不死不以安帝心。杨广肯定不会这样对待自己,他还指望自己能守护大隋江山呢。
“母亲放心,我有分寸,这个苦荷就放在我身边好了。如果没有密谍,才会真的让皇帝不放心,”李智云又笑着打趣道:“何况我这里有玉珂公主这个最大的密谍,多一个苦荷也不算事!”
窦子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蹙眉,说道:“你不要这样看玉珂,她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她不光是皇帝的棋子,背后还有博陵崔家,太原王家,所以你还是要对她好一点。”
她有些担忧的叮嘱道:“我知道你会反感,但你应该多了解一下她,玉珂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又乖巧可人,而且你们之间是皇帝定下来的事情,这是很难改变的。”
玉珂是杨广给自己安排的妻子,这点李智云清楚的知道,他不反感玉珂,但讨厌她背后利益牵扯。
“今天有博陵崔家的人来找过玉珂了。”窦子矶说道:“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之后,玉珂就变得郁郁寡欢,你最好安慰她一下,小孩子其实很好哄的。”
会谈什么呢?想通过玉珂这层关系,影响到自己吗?李智云沉思了一下,说道:“母亲,我去东莱郡,想把玉珂留下来,交给你照顾。”
“不行,”窦子矶反对道:“孩子,不是我嫌弃玉珂,是因为她是你的护身符,有她在你身边,才真的没有人敢对你下黑手。”
是护身符还是累赘?李智云犹豫着,有人敢真的对自己下黑手吗?
完全有可能的,山东地界那么大,各郡都有郡望,自己的目的可不是治理水患那么简单,而是要平息山东未来的叛乱,建立自己的根据地,肯定会在方方面面和这些世家豪门起冲突。
更何况等海远一开,各地的货物会源源不断的从海上运来,这等于是直接砸他们捧了几百年的饭碗,铤而走险是必然的。
母亲说的对,他们敢动自己这个佛子,但绝不敢动玉珂,杀公主等同造反,诛九族都是轻的。
“好吧,那我就把她带在身边,”李智云同意,接着又问道:“母亲,李阀有没有那种,没有直接亲眷关系,但又忠实可靠的人?”
“你想带到山东吗?”窦子矶问道。
“是的。皇帝没有给我派属官,我只能自己找。”
窦子矶迟疑的说道:“有是有,但是我想等和阀主商量之后,再作决定。”
“那也可以先告诉我名字嘛!”李智云笑道。
“是我的一个表弟,名字叫闫立德。”
闫立德、闫立本兄弟,李智云当然知道,却没有想到这两位丹青圣手,也是和李阀关系密切,这两位不但画技出众,更是宇文恺之后建筑大师,闻名天下的长安城,是始于宇文恺的建造,但真正让它辉煌的是源于闫家兄弟的扩建。
闫立德的女儿,更是李泰的妻子,他的弟弟闫立本则最后当上了唐朝的宰相,还一手提拔了名相狄仁杰,由此才保住了李唐的江山。
窦子矶见他表情古怪,给他解释道:“闫家也是北周宇文氏的姻亲,后来受到杨勇牵连被贬为奴,直到杨广继位才赦免为民,这些年他们家过得也十分清苦。”
“阀主念在过去几辈人的交情,过去就一直接济着他们,这两年连咱们自己也捉襟见肘了,再也无力接济,我想着立德今年十七岁了,也可以出仕了,我寻思让他跟你混个前程,这孩子有些才气,而且和咱们一条心。”
“既然人可靠,母亲就不必和父亲商量了,这个闫家的孩子,就让他跟着我去山东好了,我给他安排一个官身。”李智云说道。
官身?窦子矶有些错愕,要知道李建成还没有官身呢,她本来的意思是让闫立德跟着他去历练一下,却没有想到李智云直接给安排官身,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个可以收拢人心的机会呢?
犹豫了片刻,她才说道:“那我让人通知这个孩子——还有,你去山东这件事情,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晋阳王氏呢?他们家里读书人很多。还有大兄那里,他认识的读书人也不少。”
“这个不行,母亲,世家豪门的人,皇帝那里要避嫌,我是一个都不会用的,窦家的情况也太特殊,皇帝是不会放心的。”李智云否决道。
“那好吧,”窦子矶见他态度坚决,只好说道:“稚儿这些日子咱们家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现在我的脑子很难静下来,所以也想不出来,好在你暂时也不会走。我这两天再想想——”
李智云同意,他能理解窦子矶的心情,生死对决对她来说,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里,还能强撑着给李秀宁操持婚礼已属不易了。
她才说道这里时,屋外就闯进来一个瘦老头,张口就问道:“小子,你要去山东?”
李智云厌恶的看着李纲,这老头儿居然追到这里,把这当成自己家了,连门都不敲一下?
窦子矶却站起来,向李纲施礼道:“李先生。”
李纲有些尴尬了,还礼道:“原来夫人也在,李纲失礼了,要不我待会再来吧!”。
“不用了,李先生,我们只是在谈明天小女的婚事,现在已经说完了,你们聊吧!”窦子矶说完就离开了。
窦子矶才出门,李纲就向前几步,坐到李智云的对面,问道:“小子,你要去山东干什么?那里虽然是隋的统治之下,但是北齐的影响仍在,本来武皇帝是想治理的,但却英年早逝,后来尉迟家据邺城而反,杨坚又屠戮了一大批北齐旧民,那里的人们对杨家恨之入骨,你去做什么?”
“你不是要避世隐居吗?”李智云奇道:“问这个干嘛?”
“你要去山东,怎么能离开老夫的帮助?别忘了老夫曾是齐王的参军。”
宇文宪,李智云想起来了,这老头儿本身就是河北人,年青时更是前朝齐王宇文宪的参军,在山东一直待到隋朝建立,“我去山东治水患,你懂治水吗?”
“老夫不懂,但是老夫可以帮你和那些世家豪门打交道。”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自己毕竟年幼,虽然在长安城里受人尊敬,但那是因为杨广的宠溺,出去山东了,那里的豪门世家可以不一定给面子,带上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很多事情就可以让他出面,毕竟他是尚书右丞,官职不低于一任郡守的。
“那你要保证,所有的事都要听我的,我才可以带你去。”李智云提出条件。
李纲皱着眉头,问道:“老夫可以听你的,但你总要告诉老夫,你去山东的目的吧?”
“第一个目的,当然是治水,明年开春黄河会发生很大的水患,如果不治理,山东就是饿殍遍地。”
李智云说道:“其次是平定匪患,自古以来,山东不反,天下不乱,所以我要清除潜在的威胁。”
“最后,就是是帮皇帝建一个水师,打通海上的通路,开启海洋贸易,增加朝廷收入。”
李纲困惑的望着他,问道:“你确定明年山东一定会发大水吗?”
李智云点点头,他不认为自己来到这时代,会影响到黄河发水的周期,所以这场大水是一定会出现的。
李纲的目光变得复杂,他满脸怀疑的问道:“你知道黄河一定会泛滥,还要去山东?”
李智云沉默了,陡然间,他明白了李纲的意思,这件事情原来这么复杂,自己真的是想简单了。
李纲则继续说道:“所有官员都愿意去赈灾,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治水,你知道原因吗?”
现在知道了,李智云苦笑。
治水是防范,你就是治得再好,也没有任何功绩可言,因为在这个时代,没发水只能是老天保佑,不会是你的功劳,只要有一个地方溃堤了,那就是你治水不利,所以治水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件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赈灾就好做多了,灾害已经发生,不管你怎么做,都是功劳,那怕灾民饿死了一半,负责赈灾的官员都可以把责任推给灾害本身,何况他们还可以借赈灾大捞一笔,所以官员都愿意去赈灾,没有人愿意去治水,这恐怕就是黄河在五年间两次泛滥的原因。
可惜自己没有选择,想要保住东莱郡,就要治理这场水灾,让它的破坏力降到最低,不然整个山东百万的饥民涌向东莱郡,自己就是法术通天也不可能喂饱他们。
还要防住水灾之后,流行了十年之久的大瘟疫,否则人都死光了,自己的计划再好,也只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但是治水失败的后果,将会非常严重,御史们弹劾自己的奏章,很可能会铺天盖地,那时恐怕连杨广也保护不了自己。
李纲观察着他的脸色,问道:“你现在知道原因了,还要去治水吗?”
“去!”李智云痛快的回答。
想到历史上记载,这场洪水漂没四十余郡,就必须要去了,隋末人口从五千多万,锐减到唐初的一千多万,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两场大水,只有减轻水灾的危害,才可以平熄天下的暴乱之势。
别无选择的,火焰在刚起来的时候,最容易扑灭,等野火燎原了,再想要救火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好,你出发的时候,叫上老夫!”李纲说完站起来要走。
“你会死的,如果治水不利,我最多受点责难,你是我的老师,会背下所有的罪名的。”李智云提醒道。
“小子,终于认我这个老师了?”李纲回过头,笑眯眯的说道:“就冲你小子敢去治水,老夫就觉得做你的老师,死都不冤枉。”
李智云忽然就觉得这个老头儿,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说明一下,山东指的是现在的山东+河南,隋朝的河南是指河套地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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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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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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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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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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